第20章 開辦心理所費心思1
賀頓要記住自己走過的大街小巷,那些買過她貨物的人,在一定的時間之後,需要上門補貨。美白膏在短時間內有效,反正一般的消費者也不是藥品監察局,家裡也沒有顯微鏡和分析儀,有毒和沒毒根本分辨不清碰過釘子的門戶,就不要再去敲第二遍。倒不是賀頓怕苦怕累缺乏鍥而不捨的精神,而是門裡面的人除了讓你滾的念頭以外,沒有絲毫購買慾。
賀頓又在街上百無聊賴地走。
一天在路上,她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門臉,寫著「夢非夢心理所」。賀頓不知道心理所是什麼,也不知道非夢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夢。既然六個字里有五個字是她所不了解的,就來了興趣。
一位穿著藍色制服的年輕女子迎了上來。
「請問,您是來見心理師的嗎?」藍小姐笑容可掬。
「不是。」賀頓回答。
藍小姐的涵養還算不錯,好聲好氣地問:「那你進來有什麼事?」
賀頓說:「稀奇。不知道這裡是幹什麼的?」
「心理師是幫助人的。你如果有了什麼心理問題,就到這裡來,專家會幫助你。」藍小姐耐心解釋。
幫助這個詞打動了賀頓。她是多麼希望能有人幫助她啊——她的冷還有她的夢。當然,如果她有了力量,她也願意幫助別人。賀頓說:「誰來都行嗎?」
藍小姐說:「是啊。只要你覺得自己有問題,需要幫助,這裡隨時敞開大門。」
賀頓半信半疑,世上居然有這樣好的地方,有這樣好的專家,她怎麼沒有早點看見過這塊招牌!她激動地說:「那我以後沒有辦法的時候,就到你們這裡來。」
藍小姐知道有了誤會,趕緊澄清:「歡迎啊。只是你到這裡來,需要有錢。」
話剛說到這裡,電話鈴響了,藍衣小姐立刻換上了一副美好的笑容,伸手接電話,嗓音也在頃刻之間變得柔媚可人。
「您好,這裡是夢非夢心理所……」
賀頓知道應該離開了,她沒錢。還有最後一個問號。等到小姐接完了電話,賀頓小心翼翼地問:「你們為什麼叫夢非夢?」
藍衣小姐說:「所有的夢都是有意義的。」
賀頓一下子傻了,她的夢那樣荒誕不經,如果有意義,是什麼呢?噩兆?她不由得對面前的藍衣女子刮目相看,充滿敬畏地問:「你們這裡能解夢啊?」
藍衣女子說:「當然了。這是我們的主打業務之一。」
賀頓戰戰兢兢地問:「解一個夢多少錢呢?」
藍衣女子說:「這要看是大夢還是小夢?美夢還是噩夢?經常性的夢還是偶然性的夢?彩色的夢還是黑白的夢……」
賀頓一頭霧水,插話道:「夢還分彩色和黑白的呀?」
藍衣女子不屑地說:「一看就知道你做的夢比較單一。當然了,快死的人做的夢基本上都是黑白的。如果一個癌症病人開始做彩色的夢了,意味著他的病情在好轉……」
賀頓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說:「我的夢是純紅色的。」
藍衣女子說:「那你一定要找專家解一下。有些癌症病人就作單一色彩的夢。如果真是這樣,你可要小心。」
賀頓說:「你是專家嗎?」
藍衣女子撲哧笑了,說:「承蒙你抬舉我,我哪裡是專家呢,不過是一知半解,一點皮毛罷了。」
賀頓更對專家充滿了憧憬。沒有見到神仙,單是神仙洞外一個掃地的小童,已經讓她五體投地。
她不好意思地問:「解一次夢要多少錢呢?」
藍衣女子說:「你不能這麼問。不是解一次夢多少錢,好像我們這裡在宣傳封建迷信似的。你來見一次心理師,說什麼就是你的自由了。包皮括夢。」
賀頓說:「除了夢,我還想看看病。」
藍衣小姐說:「這裡不看病。要看病到醫院去。」
賀頓說:「正是醫生讓我到你們這裡來的。
小姐說:「你看什麼呀?「
賀頓說:「我的半截身體是涼的。「
藍衣小姐好奇:「哪半截啊?上半截還是下半截?」
賀頓就覺得自己被這聲音鍘刀似的切成了兩段,寒意驟深,從晚秋掉到了數九寒天,腿腳打著哆嗦說:「下半截。」
藍衣小姐說:「試試吧。不過,這也是先收費的。」
賀頓滿懷期望:「能治好嗎?」
藍衣小姐說:「這叫我如何回答?心理疾病也像癌症似的,有一定死亡率,並不都能治好。我們會儘力。這裡的心理醫生有碩士有博士還有博士後……價錢不一樣。」
賀頓說:「收費多嗎?」
藍小姐說:「當然多啦。現如今什麼不收費啊,你在路邊喝口涼水還收你的錢。我們也不是慈善機構,也沒有什麼外國資金援助,要是不收費,你讓專家們喝西北風啊?專家要是都凍死了,餓死了,誰來幫助你們呢!」
賀頓極度失望地說:「我沒有錢。如果我有了錢,我就沒有問題了。」
藍小姐嘆了一口氣說:「有了錢,也有問題,問題比沒錢的人還多呢。」
話不投機,賀頓換了一個方向,說:「那誰的水平最低呢?」
藍衣小姐不樂意了,拔得細細的眉毛直刺鬢角,說:「你什麼意思啊?我們的醫生水平都高著呢。」
賀頓趕忙解釋:「我不是懷疑醫生的水平,是說誰的收費低點呢?就看他吧。」
藍衣小姐哼了一聲,表示終於明白了她不是故意挑釁,報出了一個價碼。賀頓覺著很貴,抵得上半扇豬肉。但若是從此讓自己全身溫暖如春,哪怕吃糠咽菜也願湊出這筆錢。為了更踏實,她說:「包皮治好嗎?」
小姐說:「哎呀你這個人這麼不開竅!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只能儘力,不能保證。再說,誰知道你能堅持多久啊?」
賀頓說:「我交了這麼多錢,肯定能堅持下來。」
小姐說:「這只是一個鐘點的錢。若是一個療程才這點錢,心理師就餓死了。」
賀頓以前只知道按摩的人和三陪的人按鐘點收費,不想心理師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她不甘心地繼續求證:「多少個鐘點才能見成效?」
藍衣小姐說:「不一定。也許一個鐘點就萬事大吉,也許十個八個鐘點也沒一點成效。
賀頓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最長的,要多少個鐘點?
小姐對賀頓刮目相看,看不出這麼有實力啊。她說,有在這裡看了一年多的。一共是……
小姐再沒有聽到回答。賀頓已經走出了心理診所。就在這一瞬,賀頓下定決心,與其把這許多錢都送到心理師手裡,不如奮起自救,學做心理師。先救自己。如果真有效,久病成醫,再救別人。
賀頓起了要當心理師的心意之後,開始收集有關的資料。這是一個新興的職業,取得資格的途徑就是參加學習班並經過考試。這當然是需要一大筆錢的。
賀頓的第一盤底金子,人吃馬喂的只剩零碎,對付著過日子還湊合,要想深造和拿文憑,就杯水車薪了。為了探討自己的秘密,順帶治病救人,臉上的創傷稍平復,賀頓重操舊業,這一次,她可以開闢新的戰場,就不會有人索賠。
當賀頓找到夾壁牆一樣的美白膏批發店時,門前一片蕭索,墨字已被掩蓋。賀頓敲了半天,胖女人才來開了門,一看賀頓,就四處搜尋了一番,才放她進來。
賀頓說:「大媽,我來批貨。」她看到貨物已經不多。
瘦男子不在,胖女人神色驚慌,說:「你還敢批貨啊?」
賀頓吃驚道:「怎麼啦?」
胖老闆娘說:「出這個膏的廠子叫人封了,說是有人過敏抹出了官司,毀了容,還有說出了人命的。這個膏沒人敢賣了,我就這點存貨,甩完了之後我也走了。你是常客,我就不瞞你。趕緊走吧。」
賀頓想撒腿就跑,又一想,普通老百姓資訊也不發達,未必就知道得這麼清楚,也並非人人過敏,就對老闆娘說:「反正你這些貨也賣不出去了,不如便宜給我,弄幾個錢是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