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坐在台階上玩手機來著，眼睜睜看著姨媽跑出門去，又眼睜睜看著表姐跟了出去。 本是到處巡視的許富貴急得直吠，它這一吠叫，屋裡的那些人全都跑出來了。 「這是怎麼了？」許母忙問大萍。 大萍扔了手裡的瓜子：「舅媽說要回家嘍，雲階也跟著走了。」 「回家？飯都沒吃，她們回什麼家！」 許夢心和老賈對視，兩人這才覺出自己之前有多衝動。 「那個，肯定是大萍是聽差了……大姐沒準就是帶著雲階出去散散步什麼的。」老賈道。 熊熊接嘴：「我也聽到啦，姨媽確實說要回家的。」 「不可能！老賈，咱倆去找找吧。她們肯定就在這附近轉悠呢。」許夢心忙說。 「對，對。」 老媽挺著個大肚子，跑得不快，李雲階很快就追上了她。 「媽！」李雲階扶住有些站不穩的老媽，「你沒事吧？」 冷風從巷口刮過來，打到了母女二人的臉上。 就著昏暗的路燈，李雲階發現老媽臉上掛著淚珠。 「別哭啊……是不是小姨惹你生氣了？」李雲階試圖去擁抱老媽，無奈隔著老媽的大肚皮，怎麼都環抱不過來。 許夢安擦了淚：「沒事。你陪媽走走吧。」 「嗯。」此刻，女兒很是乖巧。 母女倆走到巷口，許夢安拉著女兒走進了一家甜品店。 這家店開了有些年頭了，一直嚴格控制著女兒糖分攝入的許夢安還從未帶女兒來過。 「想吃什麼就點。」許夢安告訴女兒。 李雲階點點頭又搖搖頭。 「算了，還是我來點吧。要兩杯奶茶，全糖，再來一塊提拉米蘇，一塊黑森林蛋糕……雲階，你看這樣可以嗎？」 「太多了……」 「那就這樣。」許夢安轉對店員。 「媽，你到底怎麼了？咱們別在這吃東西了，該回外婆家吃晚飯了。」李雲階拿出正在響鈴的手機，「吶，我爸都給我打電話了。」 「別接，我就想在這呆會兒。」 「大家會擔心的。」 「那就讓他們擔心好了。」 「原來媽媽也這麼任性……」李雲階聽了老媽的話，沒有接電話。 「媽媽除了媽媽之外，也是人。媽媽也會生氣、難過，也會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有很多沒辦法解決的問題。」 李雲階沉默著，她不知該如何回應。 老媽又道：「就像昨天的事，媽媽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不該說什麼關你禁閉的話。錯就是錯，我不解釋了，我向你道歉。」 「媽……」李雲階鼻子犯酸，「我知道你就是說說的，你不會真的關我禁閉。」 「你要是再這麼橫衝直撞，那可說不準。」 「哎喲，你不會的啦……我也沒想跟你頂撞，就是吧，我昨天心裡有些難過的。文藝匯演，你們都沒來。」 「昨天你小姨搬家……」 「你是姐姐嘛。」 「對，我是姐姐。我不能不管她。」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想當姐姐。」 店員將吃的喝的都送了上來，許夢安喝了口奶茶：「嗯，好喝，難怪你那麼愛喝。」 「是吧……」李雲階吐吐舌頭，「我也很少喝啦。」 「我們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我最喜歡吃的就是橘子罐頭。有一次我生病了，家裡親戚送了兩罐來，我捨不得吃呀，寶貝得不得了。等我想起來要吃它，發現它早就被你小姨給吃掉了。我特別生氣。」 「小姨好過分噢。」 「她巴巴地跑來跟我道歉，掏出不知從哪來的棒棒糖，說只有一支，給我吃。」 「你就這樣原諒她啦？」 「嗯。現在想想，我讓著她，不是我比她大……雲階，你現在還體會不到，等小葡萄出生，也許你會懂……也許，很多很多年後，你跟小葡萄都成年了，你才會懂。就是吧，血緣關係是種很奇妙的東西。我跟你小姨，會爭會吵，也會相互diss，可是，我們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姐妹……」 「啊，是小姨……」李雲階一下站起。 許夢心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許夢安身後。 「大姐，」許夢心一手扶在許夢安肩上，「對不起。我說話太沖，沒過腦子。」 「你要是有腦子，那就不是你了。」許夢安並未回頭看妹妹。 李雲階低頭喝奶茶，只當什麼都沒聽到。 許夢安道：「老賈也知道自己錯了，他在門口等我們呢。我們回去吃飯吧。」 「好，我會回去的。不過，我得告訴你們，你們的事，我再也不會管了。」 「也沒說不讓你管……」 「心心，這是你的生活。記住，你只有把自己的生活安頓好了，我們這些外人才不會對你指手畫腳。」 「我記住了。大姐，我們走吧，回家。」 李雲階讓店員把蛋糕打包了，跟著老媽和小姨出了門。小姨夫就站在門口，風吹得他的臉蛋通紅。 小姨夫搓著手：「大姐，我錯了，你打我一頓吧。」 「回吧，爸媽該擔心了。」 許夢安回到小院，只當什麼都沒發生。眾人吃著飯，那許父只比先前更偏疼老賈，什麼好吃的都讓許母往老賈碗里夾。飯吃到一半，許母給每個小孩派了紅包，連大萍和小樹都有。 「又不是過春節，你發紅包幹嗎……」許夢心看著厚厚的紅包，知道這裡面的錢少不了。 「媽給了，就收著吧。」許夢安自然明白媽媽的用意，她這是找由頭接濟妹妹一家。就這麼給妹妹錢，妹妹和妹夫肯定不能要。所有孩子都有紅包，那他們也便不能不收。 「怎麼說的，連大萍和小樹都有……他們不是孩子了！」蘭香叨叨著。 許母笑著：「都是小輩嘛。」 小樹忙站起來鞠躬，大萍見狀，嘴裡叼著肉就站了起來，一鞠躬，那肉就掉到了地上。 「不像話！」蘭香道。 李雲階拉著熊熊也站起來了，領頭說著：「謝謝外公外婆，新年快樂！」 「快樂！」許父高興極了。 「來來來，家和萬事興，我們大家一起來一杯！」李靜建議。 吃過飯，許夢安一家便回去了。 剛到單元門門口，許夢安就看到何璐等到那。李雲階忙迎過去，兩個女孩一陣耳語。 「何璐，上樓坐坐？」許夢安道。 「噢，噢，不用了……」何璐看起來神神秘秘地，塞給李雲階一個小盒子，就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