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競拍（上） 從來沒見過這場面，為了一條錦鯉，台上一幫傳說中億萬身家的大老闆們眼睛都紅了。老話重提，第三名都標了一百五十萬，那冠軍魚得值多少錢吶！忽然就開始仇富。劉小弟拉住曹俊可憐巴巴地詢問：「你看我像錦鯉不？」 不能讓這種渴望被包養的情緒再蔓延下去了。第五名示意孫婷把吳總等人請到台下私聊。孫婷也覺得場面有些失控：有倆會員們都火併上了，直奔老伍，一左一右挾持住。左邊開了二百萬的價格；右邊號稱要二百零一萬拿下。 天文數字把老伍嚇得直打擺子。猛扣幾下耳屎，確認自己沒聽錯，卻更恐懼。咽著唾沫回頭朝不遠處角落裡的胡支書猛看，眼裡都是求助之色。 吳總秒懂孫婷的好意，一把擋住還要給老伍開價的人：「這會兒誰都別喊價。了斷大師，還請借一間禪房。按老規矩，咱們關門競價。二百萬保證金先擱這兒，再說挑魚的話；成交了，多退少補。」 爸爸們……咱們不帶這麼玩兒的。別說普通玩家們，連俱樂部絕大多數會員都被排除在外了。二百萬吶，西京城裡都能拿下一套不錯的房子了；不是特別愛這個的，誰肯花這大價錢！可大會員壓根不在乎這個，還挺高興，撿了便宜一樣，在伍魁首的引領下就去了。 「還能動嗎？」胡支書慢吞吞地走過來，點燃一根煙，吸了兩口，又插在老伍嘴上。聽到巨款就顫抖，沒出息的娃樣子！ 超級富豪一擲千金地競拍，太難得了。就算有進場費阻攔，眾人也都不願錯過，想方設法地要瞧熱鬧。就有人問，能不能在禪房牆上挖幾個洞？保證只看不說話！ 「各位施主，此乃諸位老闆的決定；我廣緣寺無法做主，還請諸位外面稍息片刻。魁首，帶諸位施主去泡個天然硫磺泉！他仙姑，後頭亭子里的茶海已經備齊，就麻煩您了。」了斷大師果斷決策，迅速將圍觀群眾們分流。 田鎮長卻不走，石坎鎮上即將發生如此大筆交易，身為一鎮之長，有責任保護諸位老闆的安全。說話就要朝禪房裡擠。可惜身板壓根就跟了斷大師不在一個檔次，大和尚沒咋地，自己先搥得心口疼。一個人勢單力薄，左右尋找老謀深算的鎮委書記，卻沒了身影。 「阿彌陀佛。他鎮長，老闆們說了，除了主家，別人進去都得交錢。」了斷和尚一伸手，「要不您先拿公款墊上？」 前腳挪用公款後腳就被你舉報了是嗎？更別說鎮政府從來就沒有過二百萬閑錢……田鎮長鬱郁地蹲到禪房門口，看著胡支書，問了斷和尚，「憑啥老胡能進去？」 「我是冠軍。」胡支書一杵拐杖，朝田鎮長指了指。「我發了!往後就看不起鄉鎮幹部了！」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田鎮長氣的肝疼，可又無可辯駁。這麼一想，又眼紅的腎虛。不光是腎，富強渾身都有點虛。門票都預交二百萬，冠軍錦鯉的價值可想而知。伍家溝真狗屎運啊，這往後快馬加鞭都追不上人家！ 老伍就沒老胡矜持。煙都不會抽了，背個手在禪房外晃了幾圈，腿腳還緊張的哆嗦。了斷大師都煩了：「我這是禪房，不是產房！你是等你媳婦生娃呢？」 「他大師，你見多識廣，咱這魚到底賣多錢合適？」雖說二百萬上是沒跑了，可心裡還是沒底。能多買十萬八萬就更幸福了。 「抽他。」 老胡挑開帘子號令，大師也就不用含蓄了，閃電出招，倆嘴巴子抽的山響，老伍沒來得及清醒就已經被踹進了禪房。 挺不人道個事，但看在曹俊眼裡好像是抽在自己臉上。這是用野蠻的方式宣布，伍家溝從此站起來了。就這麼蠻橫，就這麼粗暴！回頭看看冒傻氣的劉小弟，要是抽倆嘴巴子就能和伍家溝齊頭並進，不惜將這貨抽死！「站這幹啥？還不趕緊去門口幫著賣山貨！」 「叫我賣山貨？」劉小弟抑制不住內心激蕩，根本不願意搭理曹俊。不是因為伍家溝勇奪冠軍，而是讚歎姐姐的眼光。早年喪夫的寡婦多了，唯獨親姐寧守空房也拒絕改嫁。當時還覺得姐姐傻，現在就兩個字，心服口服！什麼叫獨具慧眼，什麼叫一本萬利？早先幾十上百萬，那都不叫錢！光門票都二百萬，伍家溝魚塘里那麼些錦鯉呢，身為玉立公司大掌柜的親姐得襯多少錢啊？隨便給娘家一條魚，就夠下半輩子折騰了。現在看曹俊，就和看狗屎沒兩樣了，「你就不怕我姐覺得丟人？」 曹俊還沒捋清其中的因果關係，就看到劉秀娟帶著富國美過來了。想上前打個招呼，劉小弟已經撲上去了。抓住劉秀娟的手，邊搖還邊撒嬌，「姐，你有啥不要的錦鯉，拿一條讓我玩唄？」 跟前不是大老闆就是村鎮領導，絕對不能讓這慫貨現眼。曹俊和劉秀娟想到一塊去了，所謂心有靈犀就是秀娟推開親弟的同時，曹村長朝小弟肋下猛擊兩拳，正中昨晚的傷處。劉小弟疼的都沒意識了，很容易被架走。 不能因為這事壞了興緻。劉秀娟示意富國美別問，便被了斷大師熱情的迎了進去。當爸的沒資格參與的高檔場合，有閨女出頭也是個安慰。富強找回了平衡，伺機湊到田鎮長身邊刷好感。「鎮長，抽根煙。等等也算有個懸念嘛。」 懸個屁念！以鎮長這尊貴身份，擱以前早走人了。可這是見證石坎鎮崛起的一刻，就算被無視也得忍辱負重的堅持。所幸鐵馬夾著雪茄一搖三晃的過來，老田趕緊抓住這最後的機會上前央求。 不就是個拍賣會嘛！鐵馬眼裡不分三六九等，朝了斷大師通融了下，放田鎮長進去觀摩，順手發了富強一根粗又壯：「來根假寇喜巴不？」 假煙還這麼精緻？富強接過來，摸摸金屬煙殼，好不容易弄開。鐵馬見富強拿著煙無處下手的樣子，拿過來點著悶了會兒，掏出個精緻的煙剪稍作度量，裁去雪茄帽遞給富強。看著鐵馬儀式感十足的動作，富強立感這老粗的捲煙上了檔次。 直到鐵馬進了禪房，富強才小心的嘬了口，沖腦門人趔趄，假煙厲害！了斷大師心疼的看了眼雪茄，「幾十美元的東西，你就別糟蹋了。」 富強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手上的煙，「不是假的嗎？」 廣緣寺是往來無白丁的地方，大師跟鉅子們同池共浴也不是一兩次了，見識早上超越石坎鎮平均值幾億光年。「別瓜了。這是古巴為了創匯貼的牌子，要按身價賣，比真貨貴多了！」 富強聽罷，趕緊就給大煙滅了，換了自家的小煙點上，雪茄留到董家寨露臉的時候再拿出來抽。「伍隊長，裡面拍賣會，你不進去看看？」 了斷大師當然想進去開開眼，可身為大內保安，把守會場職責所在。便很是不屑的一眯眼，「叫和尚就行。年代不同了，就別把以前的俗務老掛嘴上。幾十上百萬的，不算啥大數目。我要是淺到見錢就朝上湊，鐵董也不會放心把賽展交給廣緣寺辦。」 初以為和尚在嘲諷自己眼光淺，富強就想急眼。可朝深里想想，還的確是這道理。見錢眼開這毛病害了村上，也害了自己。否則董家寨現在也是玉立公司麾下一員雞犬升天了。常年不服氣了斷和尚，可這會兒到有點服軟了。「孫董賺了錢，你村上能分不少吧？」 大師都不想拿正眼看富強。可這貨太頑強，明知不能進去還死皮賴臉不走，便朝禪房門上指了指，「門口聽吧。別吵著裡面。」 富強得了恩准，第一時間就連人帶臉的貼了門上。大師這才發現幾十號參賽者都遠遠的蹲坐在花園周圍，眼巴巴看著禪房這邊。萬眾矚目的效果令人滿意，搬來個蒲團一本正經的在門前閉目打坐，莊嚴寶相，萬惡莫近的感覺。 和尚在門外裝嗶，仙姑在禪房裡卻心如打鼓。緊張的手心都汗透了，木錘都拎不住。 「就別讓嫂子現眼了。咋個會拍賣嘛！」劉秀娟本不是怯場的人，可想想隨便一條魚就上百萬，怕干不好給玉立公司造成損失。求第五名換人上來。 「聽他們報價，覺得合適就隨便敲。」鐵馬的態度沒第五名那麼認真，反而懂得減壓。把木魚朝劉秀娟面前挪了挪，指了指一眾買家，「看誰不順眼也可以不敲，專門氣他。」 劉秀娟被逗笑了，試探性的敲了幾下木魚。眾人以為拍賣開始了，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摩拳擦掌準備競價。鐵馬本來還準備致個詞的，這下打亂了計劃，隨機應變：「按大賽名次由下至上，每次競價十萬元起跳。」說著，接過高矮兩人遞來的價牌掛到牆上：「首先拍賣是榮獲第五，由董家寨選送的金黃大鯉子……哦，山吹黃金！底價五萬人民幣，競拍開始！」 鐵馬話音剛落，下面就立刻有人舉牌佔了底價。本以為這是好的開始，可接下來卻是一片祥和，再沒人出價了。底價五萬，競價十萬起跳，這有點懸啊。田鎮長替董家寨捏把汗，要是沒人報價，那就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