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攀龍附鳳 有人幫襯著，再努力帶入著，任憑是誰也都慢慢有了神格，第五名亦如是。剛剛還在沉寂在傾家蕩產的悲涼中，可輪到他講話時，就坐在話筒前一轉眼的工夫，第五名就感覺到光環在自己背後冉冉升起。 望著台下教過自己的幾位老師，有人已是白髮蒼蒼；接觸到那一雙雙飽含愛意的眼神……第五名忽然就感覺到中華數千年的美德全部上身，立刻就把剛剛備好的台詞全都丟棄一邊，輕輕對著話筒說道：「我就是想老師了，想回來看看。」說著，起身下主席台，與自己曾經的班主任坐在一起。 就這麼個舉動，整個操場都變得異樣起來。班主任顯得老了，可不管教了多少屆學生，都一個個記掛在心裡；尤其這個第五名是最給自己長臉的，每每去激勵班上學生的時候，這名字是長掛在嘴邊的。 第五名依舊當年那個乖學生一樣恭敬，同行們投來羨慕的眼光。攝像機和閃光燈也反應過來，紛紛聚焦這溫馨動人的一刻。當老師的希望學生成龍成鳳，不求回報……可第五名的舉動讓老班主任覺得這些年熬在這窮山溝里的一切都值了；增值了！ 同樣覺得第五名增值的就是鐵馬。大公司大集團對貧困山區兒童的關愛就一個字，錢！可今天這場合，第五名那自然的，毫不做作的動作就完全把銅臭味從中剝；滿滿的就是一個『情』字！這才是募捐的最高奧義。連人老成精的鐵老闆都開始佩服這場募捐活動的總策划了，拍拍兒子肩膀垂詢了下策劃人是何方神聖。 看著台下閃光燈幾乎晃瞎了第五名的狗眼，鐵馬恬不知恥的指了指自己。鐵老闆不敢相信的看著鐵馬，半男不女的兒子成器了？這太出人意料了。本來已經篤定偌大家業藥丸在兒子手裡，都有心找個四奶再生一個；沒想到孩子竟然自己給頓悟了？ 「好啊！」鐵老闆巍巍起身，朝劉秀娟握手：「感謝你供出來個好孩子啊！」 話聽著挺感人舒心，可鐵老闆這眼睛瞄的自己有點臊，劉秀娟尷尬靦腆沒法接話。縣長也不甘人後，感謝劉秀娟為社會培養出個有為青年；發現這麼做有點拾人牙慧，親自下去和以第五名班主任為首的老師們見禮，很發自內心的又感謝了一遍。 氛圍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一旦陷入進去，情緒就會出現某種波動。對於捐款三十萬，數字上的確很誘人，可在鐵老闆心裡卻覺得少了點什麼，難以匹配親兒子這精心的策劃一場。隨之在現金募捐的高潮部分欣然表態，這筆錢是對山區教育事業的關心，但為了激勵孩子們都能像第五名那樣去成才成器，往後石坎鎮學校里出的大學生，均可獲得鐵家私人贊助的一萬元助學金。 對第五名來說，這就比給學校捐助幾十萬塊錢實惠多了。將心比心，如果自己當年求學時有一萬元助學金，家裡負擔會輕不少；更是給一些有心考學又無力求學的孩子的一種保障，給好學生繼續讀書的希望。 果然，就在鐵老闆和學校簽下長期助學協議的一刻，包括自己班主任在內的好幾個老師都朝校門口跑去。老師們的舉動讓第五名和眾領導有些茫然，久未發話的校長這才解釋，這是老師們去找輟學的學生回來複課。有幾個讀書的好苗子都是因為家裡無力承擔大學費用而中途輟學，其中還包括伍家溝一個孩子，說起來還是老伍的族親。 老伍聽的慚愧，早先還為錢不捐到伍家溝產生了想法，這會兒對第五名實在是感激的不行。這比啥都強啊。後代就是希望，娃們家有了出息，這受益的可是整整一代人啊。 「能人！」不用老伍和胡支書顯擺。有幸參加裸捐……助學公益活動的鄉親們，都崇拜地看著第五名。娃回村前後還不到半年，伍家溝不但好像……也許有了脫貧跡象，如今就連鎮小學都得了他的惠。別說錢是大老闆捐助的，要沒有第五名，誰知道這秦嶺深處有個五羊縣，誰又知道這五羊縣下頭還有個石坎鎮，又怎能給鎮上小學捐錢呢？ 劉秀娟最是紅光滿面。即將搬遷的新宅院雖好，卻也只是讓人羨慕罷了；這引資助學，那是積了大德，能給第五家歷代祖宗臉上貼金的好事啊。雖說這鐵老闆眼神看自己時不怎麼地道，可畢竟有恩於石坎鎮，便邀請鐵老闆去村裡做客。鐵老闆也欣然答應，第一是兒子和第五名的互動給產業帶來了名聲，順便考察下小夥伴的家庭環境；二來這小寡婦的確是很……令人敬佩！田鎮長想的周到，顧及到伍家溝兇險的山路和鐵老闆的風燭殘軀，特意雇了幾個壯實的挑夫預備著，但凡有點喘氣就趕緊滑竿的伺候。 這就便宜了了斷大師了，得知這麼有身份的香客即將來廟裡拜訪，也就顧不得什麼戒律了，先給老在坡上覓食也不知道誰家的一群雞拿籮筐給扣了，一口氣全斬了。 「快，炕上歇著，累這些天了。」劉秀娟趕緊給鐵馬父子讓到居士房裡歇上，她這就給燉雞去，看著父子倆虛的一個賽一個的喘，得好好補補身體。吃頓山裡的便飯，也是大伙兒謝呈他的一點心意。 望著劉秀娟手持的兵刃而去，鐵馬附耳問第五名：「知道那是自家的錢，她會砍死你嗎？」 第五名這會兒覺悟已經精進不止一重，只覺得心裡坦蕩不羈，可發現鐵老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緊張。 輪不到我嫂子，鐵馬他爸這會兒好像就有砍死我的意圖。第五名見鐵老闆不住打量自己和鐵馬，趕緊伸手把鐵馬朝一邊推。 以為第五名還在懊惱，鐵馬絞盡腦汁地低聲安慰他，「別怕，我爸這不在嘛。他可是露臉了。一高興，我的卡肯定解封，到時候咱刷卡買錦鯉去。」 「咳咳。」見兒子扒著山民小伙的耳朵，悄悄話說個沒完，鐵老闆坐不住了。長輩尊嚴不容忽視，啪地一拍炕桌，疾言厲色地問鐵馬：「最近過得還好吧？總變天，要不讓你媽給你拿幾件衣服？」 尊嚴呢？叱吒風雲的鐵總呢？這會兒又成二十四孝爹了？第五名挪挪屁股，想躲開父子倆的談話，被鐵馬拉住。 「這會兒知道問了？不是去歐洲趁火打劫去了嗎？還記得管我。」不滿地扣扣指甲縫，鐵馬傲嬌地朝鐵老闆抬起下巴。 「咋能不管你嘛。」都是面對子女，鐵老闆可比趙老闆低三下氣多了。湊到兒子身邊，腆著老臉誇他，「娃呀，你比爸年輕時候強多了。這種事都能辦出來，」說著看了眼第五名，「你這位小朋友……」想點評一下第五名，又怕傷到兒子的自尊心，只好努力斟酌措辭，「雖然你倆這關係撲朔迷離的。不過人看著還挺精神。」 但您老人家也別用看女婿的表情看我啊。第五名下意識摸摸脖子。當初毛倩倩她爸了解了自己的情況，也是這樣的表情。笑是笑著呢，但眼神里透出一種撲上來要把自己捏死的情緒。 聽著父親對第五名的「肯定」，鐵馬的臉上終於有點兒笑模樣了。 肯朝自己笑，就好辦了。見狀，鐵老闆討好地看著兒子，勸他跟自己回家。「這回的事兒一辦，公司上下都對你刮目相看。你和這位……小朋友，都回咱家公司上班吧。不過剛開始，職位不能太高。不然別人說三道四，對你開展工作不利，」想了想，做了個大約的養成思路：「不過這次的事兒充分顯示了你倆有危機處理的才能；不如先熟悉一下市場這塊兒，你這小朋友呢就在你手下當個大區的市場總監吧。」 第五名不明白大區是什麼概念，可一不問自己所學的專業，二不了解自己的就職經驗……上百億資產也不帶這麼糟踐的。弄一外行就敢讓干總監，沒這麼慣孩子的呀！ 第五名在旁邊聽著都要哭了。當初為侯胖子拋頭顱灑熱血，最後連個小門市部經理都當不安穩。這邊可好，因為疑似富二代的「男盆宇」，眨眼之間雞犬升天，西北大區的市場總監位置就擺在了面前。突然間就理解了社會上一些人的心態：跟對了人，事業上起碼少奮鬥一百年。自己要是個女的，估計這會兒已經從了。 「我才不去。」鐵馬卻壓根不理會當爸的苦衷，常務副總裁有什麼稀罕的。整個集團都是自家產業。「那些員工當面討好我；背地裡卻嚼舌頭，以為我不知道？」想起公司環境就討厭，哪有和第五名在一起自由。對自己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深入民間的體驗感，簡直耳目一新。 哪個富二代初入職場，都免不了背負家族光環的陰影。鐵老闆也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給第五名遞了個眼神，暗示小夥子幫忙勸說兩句。山民嘛，得知有進集團大公司當高層管理的機會，趨之若鶩是肯定的。 「別朝他使眼色了。誰勸我都沒用。真關心我，趕緊把我信用卡的額度給恢復了。」鐵馬想起往年這時節，自己還奔波在法國和義大利，臉上不由帶出了些委屈，「都怪你，今年好幾件限量款都被別人買走了。」 這熊孩子！鐵老闆失落地看著兒子，還希望他能懂事些，幫自己分憂呢。狠了狠心，告訴他：「不回去就沒錢。」氣呼呼地下了炕，瞪著第五名。當家長的愛護短：孩子都是自家的好，錯都是別家娃犯的，兒子不肯回家，絕對是這小妖精搞的鬼。「起開！」不顧第五名的挽留，帶著人就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