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些沒有建造挪威的人
我坐在這裡,29歲,在挪威,巨人的故鄉。
我風華正茂,高大強壯,身體健康。我問自己:我建設了什麼?我,阿瀾,29歲,在挪威,到底建造了什麼?
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建過一堵牆,挺大一堵牆,3.4米乘5米,17平方米大的一堵牆。我先在地板和屋頂之間固定了兩根堅實的2乘4英寸的龍骨。活兒不輕,得在硬邦邦的混凝土上打洞。之後我用木材敲了個框架,用石棉填充,裝上門,再用石膏板覆蓋框架。我打磨了石膏板之間的縫隙,最後把整堵牆刷成白色。
好一堵牆,一天天就這麼立著。它在我住的公寓里分隔出了廚房和客廳。建這堵牆讓我吃了一驚。它有點歪,但還能用。
這是我建的第一堵牆。
我還做過什麼?
我做過一輛自行車。有點兒良心的就能說我做過一輛自行車。幾年前我從警察局買過一輛自行車。我把它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拆了,然後全都清洗了一遍。買了點兒新輻條。我把車架漆成金色和黑色,最後全部組裝起來。我不能誇口說全是我親手做的。有人在我之前已經做過一回。我又做了一遍。一年後它壞了,牙盤壞了。我只做過這麼一輛自行車,也是我的車裡唯一一輛壞掉的。
我還做過什麼別的呢?
小時候我建過一些樹屋,兩座,可能有三座。
木工課上還做過一些小東西,一些可以用來切麵包的砧板,上面裝飾性地燙了我的名字。還有一個水滴形的木杯,我花了半年時間用鐵鑿出來的,最後把底鑿穿了。像山一樣有耐心的老師也絕望了,在杯底貼了一塊木頭,這樣我就可以繼續鑿。我在這個木杯上花了太長的時間,以至於沒能像大家一樣開始製作檯燈柱。我從來沒能車出一個檯燈柱來。我沒趕上上車床。讓鐵鑿見鬼去吧。
還有飛機模型。我建造過飛機模型,用木片和玻璃纖維。
這就是我建造過的一切,沒別的了。這些夠不夠?我覺得不夠。我感到某種壓力,得再建造點兒什麼。
我所建造的東西沒有一件對這個社會有意義,經濟上更是慘不忍睹。我建造的一切從未給國民生產總值貢獻過一分一厘,從來談不上「貢獻」二字。但這些東西對我和我身邊的至親當然是有些意義的。那個水滴形的木杯成了一件很好的禮物,但社會並沒有受益於此。
那挪威呢?誰建造了挪威?
有人可能會回答說是上帝。我不相信。現在還有誰相信上帝?肯定沒有幾個。我當然承認還存在我無法理解的事,讓我們摸不著頭腦的現象和我們永遠無法解釋的情況。然而上帝?只是從俗就簡罷了。挪威,作為國家,地理上是自然形成的。冰雪、海洋和時間造就了挪威,還有風。這個進程仍在繼續。我們也做不了什麼,無往不復。
那建築物呢?體系呢?
這些背後就是人類了。男人和女人。在我們之前千千萬萬的人,其中一定有許多人今天還活著。人們提問、思考、嘗試並失敗。藉助時間,人們不斷探索、發現。伐木、搭建、擠奶、播種、捕魚,日積月累,規矩乃成。思想來自四面八方,來自歐洲大陸,來自早期文明,來自許多地方。但還有許多思想是人們靈光一閃自己摸索出來的。一個幸運的巧合。別無所求,一切足矣。有些思想誠然最後被證明是沒用的、糟糕的思想,遭到摒棄。但那些好的思想被人們提煉出來了。就是這種提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蒸餾出來的思想得以傳承,知識得以傳承,代代相傳。我傳授給你,你用上個五六十年再傳授給你的孩子。途中要是有什麼新發現,也不是什麼壞事。這是主旋律的副歌。前輩拍拍年輕人的肩膀,然後悄然隱退、消失。知道一切一直在向前發展,慢慢地、慢慢地,但永遠在前進。
人們日復一日地建造,一樓更比一樓高。還建造道路,上千英里的道路,破土動工,一破再破。漂流運木,建造大壩、鐵軌、工廠、船隻。人們划船,猛劃。橫七豎八拉滿了電線。挖了許多該死的隧道。培養醫生,總是醫生。這樣其他人就可以保持健康地繼續建造。還有工程師,支起高壓電纜塔,測量稱重。公募基金,人們發明了公募基金。統一格式。耕地播種。每年人們都要播種,小麥、大麥、土豆。人們順應天氣。總是天氣,天有不測風雲。人們收穫,然後再播種。石油,人們發現了石油,再把錢存進銀行。
有人為了這個國家的富強而努力工作。這是顯而易見的。
有人玩命地工作。
我剛去樓下酒店的酒吧買了一杯皮爾森啤酒。樓下歌舞昇平。一周剛過半。來自特倫德拉格地區的退休老人,穿著得體。有人演奏手風琴,退休老人們載歌載舞。我看著他們。老年人總是那麼美好。他們以一種優雅的方式輕鬆生活著。我看得出來,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建造事業。現在他們可以平靜下來,坦然地慶祝一番。他們建造了自己的房子。他們分享著麵包和咖啡代用飲品,採摘自己那份藍莓和雲莓。齊心協力。
而我,阿瀾,29歲,在挪威,巨人的故鄉,我並沒有出力。我無法平靜。我得建造,應該由我建造的那部分還沒有建成。
放眼望去都是公共設施,而我的貢獻只有一堵牆。
一堵17平方米的挪威牆。
從奧斯陸到特呂西爾接受這個協議綁定的任務或者工作—我喜歡這麼叫它,一路上我有過相同的經歷。我不得不在破曉時就起床。五點一刻我就起床了。一切都很好。六點鐘,我從奧斯陸出發。我以為自己可以霸佔整條馬路,但事實不是這樣。車流如潮水向我湧來。六點鐘,車流如潮。我坐在車裡想:他們要去哪兒?老天爺,大清早這麼多人都要去哪兒?然後我突然悟到了,這些人一定是運貨的。挪威貨運,國民生產總貨物。他們清早起床四處奔波運貨。我不相信這是個特殊的日子。這只是尋常的一天,一個周一。他們平時就這麼早起床上路的概率非常大。
這個說法當然需要進一步檢驗論證才能定論,但至少請允許我這麼說:我不排除這些人周二以及其餘我們稱為工作日的三天也會在這條路上行駛的可能性。我從來沒有固定工作。我肯定能找到這樣的工作,這不是問題。我接受過教育,並且或多或少有些知識。但我喜歡自行其是、自得其樂。我就是這樣。我有五六點退休金積分。別人可能更多一點兒,我不知道。但看到那麼多人那麼早起床,我還是大吃了一驚。七點或七點半也算挺早,但六點……我覺得這是瘋了。我一年也就兩三回起這麼早,還得是我要趕火車什麼的。但當我習慣了這個想法之後,我就開始喜歡它。我也起床了。我,醒著。我和別人一樣開著車。沒錯,我開的的確是反方向,因為他們只知道另一個方向也有需要運送的東西。有那麼一瞬間,我是他們中的一員。
我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繼承了我的先輩的一切。如果現在輪到我了,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什麼。但是不是輪到我了呢?我又怎麼知道是輪到我了?沒人請我出力。如果我病了,國民生產總值幾乎紋絲不動。這不是由我決定的。我只是在這兒,努力做好我自己,尋找建造的機會。我該建造些什麼?之前什麼都有了。
我的朋友們都建造了什麼?
我恐怕值得一提的不多。有個我認識的人在南挪威建了個小木屋。他花了一整個夏天。另一個人建立了一個電影俱樂部,還挺有用的,人們喜歡去那兒看電影。有一個在圈外相識的女孩開了家咖啡館。據我所知,她開得挺辛苦。
我和我的。
我們是讀著這樣的文字長大的:
四是四,
十是十,
十四是十四,
四十是四十。
我也不知道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服。我們去聚會,我們聊天,我們笑,我們上大學,我們覺得房市沒救了。我們的想法挺多。我們有許多共同的朋友。我們沒有敵人。
我想過我們或許應該有個敵人。一個無恥之徒時不時破壞我們的財產,威脅我們的生命。一個真正的惡魔、一個陰險的魔鬼,藏身於密林。我們想要敲他。大家一起,去林子里敲他。
大家在林子里過夜,好像少了什麼。流彈四射,有人受傷,大家互相幫助。
互相幫助。
花一兩年時間將他繩之以法,再從林子里出來。大家又瘦又憔悴,但高興。有人披頭散髮,或許還留著鬍子。大家走街串巷,還喊。有人隨機擁抱幾個過路人。而我或許寫首關於母親的詩,還有父親的。
這個想法很危險。我只是偶爾想想。
巴赫為了上帝創作音樂。
如果是我們創作音樂,肯定是為了性或類似的理由。
我們這些沒有建造挪威的人。
就是我們。
我過得很好,在挪威。
說我應有盡有也不為過。沒有任何外部力量威脅著我。銀行利率忽上忽下,但我並不覺得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沒有貸款。我沒有成家,沒有以這種方式成家。我在首都租的房子,既便宜又好。白天我看到新聞里說,挪威,甚至全世界股票在幾個小時內跌得比幾年內都厲害。我能想像股票經紀人腋窩流汗的樣子。我們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懷疑人生。他們悲天憫人。新聞播音員說這是黑暗的一天。我完全沒有感覺。我沒有比平時流更多汗。對我來說,這一天很美好。美好的一天。
我覺得挪威是個挺好的國家。我出生在這裡,在這裡上學,學了些跟別人打交道必備的技能。也跟全班同學一起去過森林和草原上郊遊。見過勤勞的螞蟻,以及花開花落。我心存感激,但也不知道感激誰,或許是所有人。當然還可以更好,總可以更好,但很難做到縱觀全局。我會給我認為最能代表我的想法和主張的政黨投票。這種體制不錯。以這種方式,我也有那麼一點兒參與感。
但我能做什麼貢獻?我要建造什麼?我讀到過這樣一個組織,自稱「我們建造了瑞典」。它由自認為建造了瑞典的人組成,如果議會通過了什麼他們不喜歡的議案,他們就炸點兒什麼。他們覺得自己擁有瑞典。他們建造了它,所以也有權力炸掉它。實際上,我從這種態度中幾乎看到了一種讓人著迷的邏輯。但我反正沒有建造過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不管是在瑞典,還是在挪威,所以我也炸不了什麼。看到該管的事沒人管,我都沒有資格發脾氣。我沒有做什麼貢獻,所以我必須行事低調。就是這種感覺,一切井井有條,不是因為我,哪怕有我在。這樣不好。我想付出有回報,為了挪威。作為一種姿態,作為感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安全而富足地生活在這裡。當我生病的時候,我會得到救助。向醫療機構支付醫療費的自費部分我並沒有意見。自費這個、自費那個的,我還是付得起。在丹麥,他們的確交更少的醫療費,但他們要繳更多稅。我並不反對繳稅,完全不反對。別誤會我,我總是微笑著繳稅。我提丹麥只是為了證明我理解別的國家有別的做法。我關心、了解一下別的國家發生的事,以及外國文化。沒人攔著我不讓我搬去丹麥。如果我在那兒住得夠久,我甚至可以換丹麥國籍。這樣我就可以享受更低的醫療費,但我當然對此不感興趣。我更喜歡挪威。丹麥太規整、太平坦,所有女孩都有肺癌。
我要為挪威做點兒什麼。
最好我能有新發現。新發現對我來說是一件光榮優秀的事。有人生來就是為了建造,另一些人生來就是為了發現。既然我除了一堵牆之外還沒有建造過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那我大概更適合去發現。我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我現在就能一口咬定,不用滿嘴跑火車。我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還剩什麼可以發現的呢?
不是美洲,絕對不是美洲。
維京人,那些蠢貨,發現了美洲都不知道自己發現的是美洲。他們偏離了航向來到一個名為紐芬蘭的地方,覺得這裡看上去不錯,於是他們在那兒短期定居下來,造了些房子自得其樂,最後回到格陵蘭和冰島。那裡發生的事情更多,可以做的事情也更多。500年後,又有人發現了美洲,那人以為自己到了印度。大家死活都想去印度。
我沒法發現美洲。
已經有人去過了。
哪兒都有人去過了。
絲綢之路、好望角、東北航道、南美洲、非洲、各個國家,還有利文斯通博士,我沒猜錯的話(1)。還有去印度的瓦斯科·達·伽馬。還有白令,以及在北美洲和亞洲之間的那一小條水域。他用自己的名字給這片水域命了名,儘管他原來是丹麥人。麥哲倫、劉易斯與克拉克,還有皮西亞斯—那個狡猾的傢伙,在耶穌誕生幾百年之前就沿歐洲海岸線北上了。登月的阿姆斯特朗,阿蒙森以及他的南極點和西北航線,還有南森。總是南森。他們從沒想過停一停,留一點兒,停一下讓後代們也爽一把,沒有。他們一往無前,認為是我的就是我的。
那我們還剩什麼呢?
一個已經被發現了的完完全全的世界。這是遲早的事,只是時間問題。因為世界的範圍怎麼說也是有限的。多年以後,人們就能畫出地圖來。這是不言自明的。這和人口數量以及科技發展有關,肯定可以用公式表達。
我們的祖先讓我們很難做,讓我們這些沒有建造挪威的人很難做。
要想做貢獻,我現在必須求助於科學,或者藝術。但我不是藝術家,我的想法不那麼原創。我看不到大多數人眼裡普通事物之間的關聯和並列關係。我覺得自己發表不了任何一件作品。另外,我喜歡早睡,而且我對莫名其妙地㨃別人也沒有興趣。大家的麻煩已經夠多了。那就只有科學了。一項科學事業、一場壯舉,這樣最好。但哪怕是在科學領域也很難看出還有什麼可以做,不知道還有什麼要做。怎麼可能知道,不可能全面了解還有什麼不知道。我們只能希望一些幸運的巧合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帶領我們繼續前進。個人認為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有機會遇上這種巧合。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機會,目前看來希望渺茫。
在我看來,人類在地球上的生活就像一場無窮無盡的集體工作。自古以來就已定下的任務如下:拓展你們目及的一切,找到自我組織並利用自然的最佳方法,用你們自己的語言描述什麼叫作人,弄清事物之間的關係以及你們在這裡的理由。需要多少時間就用多少時間。
沒有哪個人能單槍匹馬地完成這個任務。我們希望的最佳情況就是可以提出一丁點兒小想法讓別人繼續,一代又一代,祖祖輩輩一脈相承,到時候也會輪到我們……許多人想走捷徑。我們在宗教中走了彎路,收穫甚微,希望再過個1000年,它們就消失了,到那時可能會發生新的可能。我期待著有一天全世界的宗教組織發表集體聲明,承認它們已經無法袒護那些古老經文里的內容。它們無法對最近幾千年里說過的話自圓其說。它們的想法是好的,覺得人們可能受不了孤身一人,但彌天大謊已經揭穿,從頭到尾都是虛構的。讓大家蒙在鼓裡,他們很抱歉。從現在開始,大家都只能獨善其身。這時候,大規模的集體工作才能邁出一大步。集體工作的意義在於沒有捷徑。人們無法像獨自工作時那樣掩人耳目,必須聽取所有人的意見,說瞎話就會被抓起來。這是系統的安全性。說話,說話,再評估,利其長,廣開言路。還有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也要在集體中說出來。總有一天,好的建議終將勝出。
上學的時候,我就討厭集體工作。我跟人合作的經歷糟透了。我覺得這麼做太慢了,別人都是蠢貨,要是我不親自動手就會一事無成。這就造成我有些敷衍了事。估計跟我分在一組是件很倒霉的事。現在遇上大型的集體項目,我就會這樣敷衍了事。我想做點兒貢獻,但又認定許多人已經走在了我的前頭,相對而言,在人類的發展進程中我的人生看起來完了,要想有力地影響社會的結構已經來不及了,要想發現新大陸或者核心自然現象也已經來不及了。在這個時代,像我這個年齡的人,在我身處的這部分世界,在一個不需要我們做任何投入就已經運轉得挺好的社會裡,我們已經應有盡有,這讓我們得以一天到晚把心思都花到別的事情上,比如滑雪,或者性愛。
當然肯定還剩一兩個科學之謎沒有解開,比如一切定律還沒有被發現。解釋一切的超級公式,總有我可以研究研究的。要是我福星高照的話,其他大案都已經結得差不多了。
輪子、火藥、原子,我們能看見原子,能把它分離出來,還能擺弄它。醫藥,我們都有了,還不斷出新的。地球繞著太陽轉。曆法、數學,塞麥爾維斯(2)建議我們驗屍以後要洗手,特別是在接生之前。測量工具,各種測量工具,我們什麼都能測量,還能稱重。細菌,我們知道它們的存在,也知道它們怎麼打發時間。燈泡、進化論、電燈泡、微處理器、試管嬰兒、飛機,我的天,差點兒忘了飛機。顯然能做的事有很多。思辯矯枉,但需要一種不讓我厭煩的專業精神。專業精神很缺乏吸引力。我寧可什麼都略知一二。文藝復興人,全才,天南地北,縱觀全局,我希望給別人這樣的印象。
但我沒有耐心。
我要讓挪威登上世界地圖。有人可能會爭辯說我們已經在地圖上了,但這是錯覺。我們確實有些名人,這是沒錯的。極地探險家、滑雪運動員、麗芙·烏曼(3)和這個那個著名作家,很長時間我們都以為回形針是挪威人發明的,但結果發現不是這麼回事。我們確實被福特收購了一輛電動車,還有特隆赫姆技術學院的某個教授據說發明了最圓的球,也就是說完完全全圓的球,並不只是看起來圓,而是徹底的圓,並且好像引起了一些國際上的反響。但怎麼說呢,總覺得還是不夠,總之還沒有做到轟動。利勒哈默爾冬季奧運會怎麼樣?值得一提,但還不夠。那是一場盛會,民眾的盛會,形式、行動,記一次功,但不是那種一舉成名的豐功偉業。它是一場不錯的盛會,但並沒有達到某種科學高度或突破某種極限。利勒哈默爾冬季奧運會是挪威的一大進步,但很可惜對人類的進步而言微不足道。這是不爭的事實。要是我們有什麼異議,那也只是自欺欺人。我們必須做得更好。
挪威必須登上世界地圖,一舉平天下,並且趕早不趕晚。
我必須創造一條理論,然後證明它。
這就是當務之急。
一個煞有介事的理論,以及一場熠熠生輝的驗證。
我想要有所發現,那就得有所發現。
捨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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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戴維·利文斯通(1813—1873),英國探險家、傳教士,非洲探險的最偉大人物之一。他與外界失去聯絡6年之後,《紐約先驅報》記者亨利·莫頓·斯坦利獲得資助前往非洲尋找他。兩人見面時,斯坦利說了這句相當著名的話。這句話帶有半開玩笑的幽默成分,因為利文斯通大概是這方圓幾百千米內唯一的白人了。
(2) 塞麥爾維斯·伊格納茲·菲利普(1818-1865),匈牙利產科醫師,現代產科消毒法的倡導者之一,被尊稱為「母親們的救星」。
(3) 麗芙·烏曼(1938- ),挪威電影演員、作家與導演,曾獲得金球獎,併入圍過兩次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