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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個人當中至少有一個說了假話2

所屬書籍: 女心理師
  賀頓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說完,穿上衣服,掏出錢包皮,開始給錢開逸點錢。   出賊,老松並沒有想殺了大芳……」   錢開逸說:「這是付給我的諮詢費嗎?我給你指點了迷津,勞有所得。在你們的行話里,這好像叫督導。」   賀頓說:「這不是勞務費,是付給你的欠款本息。再有兩次,咱們就兩清了。」   錢開逸伸著懶腰說:「你們還有沒有二期工程了?或是續集?」   賀頓說:「什麼意思?」   錢開逸說:「我繼續投資啊。不然的話,我生怕你還完了貸款,就不理我了。」   賀頓說:「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願意聽你這樣說。」   賀頓力排眾議,約下了和老松再次訪談的時間。   老松和他的妻子有一點很相似,都非常守時。在規定的時間之前,出現在佛德門前。看看錶,時間還早,就同一位白髮蒼蒼警惕地注視著街面手拿長把笤帚的老人搭訕起來。他微笑著問:「您住在這裡啊?」   老人說:「是啊。老街坊了。」   老松說:「曬太陽啊?」   老人說:「站崗呢。」   老松不禁好笑,這樣弱不禁風的老太太,給誰家站崗呢?如同風乾的黃色洋蔥,雖然形態還可疑地保持著圓狀,但皮膚菲薄細脆,一觸即破,紛披倒下。   老松打趣道:「防火防盜啊?」   老人說:「不是。防流氓。」   老松說:「你們這兒流氓多啊?」   老人說:「以前不多,最近聽說要來。」   「為什麼呀?」老松納悶,此處乏善可陳。   「都是我兒媳婦招來的。」老人直撇嘴。   老松心想別看樓房不起眼,還藏掖國色天香。對老太太說:「兒媳婦漂亮好啊,生個孫子也不難看。」   老太太說:「丑。還不肯生孫子。」   老松一看話不投機,趕緊轉移方向,說:「若是流氓來了,就您這個身子骨,也不是對手啊。」   老太太揮舞著笤帚說:「我不跟他動手,轟跑了就完。」   老松看看錶,時間差不多了,就說:「您老保重,我走了。」   老人說:「去哪兒啊?」   老松說:「佛德。」   老人說:「我告訴你怎麼走,進門,往……」   老松說:「謝謝啦,我來過,認識。」   老人說:「你這個人好,知書達理,慢走啊。」然後依舊痴痴守衛。   頭髮因為高級摩絲的保養閃著鋼藍色光澤的老松進了心理室。賀頓已然端坐,說:「開始吧。」   老松說:「咱們從哪裡開始呢?」   賀頓說:「可以從任何話題開始。」   老松說:「別人是從白紙開始,我是從一張塗抹了五顏六色的廢紙上開始,也許,還是一張塗抹了污穢的大便紙。」   賀頓說:「不是廢紙,是一張已經掀過去的紙。如果硬說這張紙是不存在的,我想你也不信。我們依然從白紙開始。」   老松說:「不管白紙黑紙了,只要你認真聽我講故事就行。」   賀頓說:「好吧。就從你往水塘里丟那些包皮著石頭的糖紙說起吧。」   老松愣怔了一下,說:「你知道這些?」   賀頓說:「是的,我知道。」   老松悲哀地長嘆一聲說:「她怎麼可以這樣說?那是一些真的糖,甜滋滋香噴噴,絕不是包皮著糖紙的石頭。」   賀頓驚訝道:「真的是糖?」   老松非常肯定地說:「當然是糖,大白兔奶糖。後來,我還常常去喝那個池塘的水,心想溶解了這麼多奶糖的池水,應該也是香甜的吧?」老松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中有著真摯的回憶和眷戀。   賀頓糊塗了,說:「可是大芳說你承認過,那些都是假的,是你用糖紙包皮的石子。」   老松說:「可見我們面對的不是一張白紙。你說可以掀過去,其實是掀不過去的。」   賀頓說:「請原諒。但是,我希望把這件事情搞清楚。」   老松說:「我相信這是大芳對你親口說的,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會把自己的一些想像說得和真的一樣。她曾經多次要我承認那些糖是假的,否則就不依不饒。我說,是否我說了那些糖是假的,你就不會再這樣糾纏我?她說,是的。我只好按照她的意思說。」   賀頓墮入五里霧中。這是一件小事,在整個八卦陣中只是微不足道的細節。但它是一個令人十分不安的徵兆。像一塊基石,整個大廈建造其上。現在,卵石滑動。   賀頓迅速整理思緒,定能生慧。她不應把大芳所說的一切和老松一一核對,她要遵守職業道德。但她必須最大限度地迫近事實的真相,沒有真相,一切討論和當事人的改變都是沙上建塔。   決心和方向一旦確定,賀頓反倒安靜了下來。她很誠懇地對老松說:「一切,按照你記憶中的真實描述吧。」   老松說:「謝謝!」   在所有的敘述中,老松都把自己描述成一個顧家的男子。政績上努力清白,生活中對妻子無微不至,如果有什麼照料不到的地方,那是他工作太忙,而絕非心有旁騖。對於妻子一次又一次的生病手術,老松解釋為她身體素質嬌弱,常年在家中調養,接觸人和事物的面都比較狹窄,因此敏感,很容易想入非非。   如果是一般人,一定會被老松騙過。但是,賀頓不是一般人。或者更準確地說,賀頓原本是個一般人,但是心理學這門科學武裝了她,再加上不懈的工作和努力,已經讓她具備了某種程度的火眼金睛。   賀頓被真相的奧秘逼得快瘋了。她決定拋出一些材料,看看老松的反應。   「茶小姐,你認識嗎?」   「哪位茶小姐?」老松作出思索回憶的樣子。他的眸子向左上方瞟去,這說明他真的了尋索的過程,而不僅僅是敷衍。   「我不記得了。」老松回答。   「你不是和她有過肌膚之親嗎?」一不做二不休,賀頓索性揭開蓋子。   「和一個賣茶的小姑娘?這是絕對沒有的事情!」老松矢口否認。   「那麼,阿楓你總是認識的啦?」賀頓決定在不出賣大芳的前提下,把事實有限度地核對一下。這肯定不是最好的方法,但起碼是她目前能想出的唯一方法。   「你是說很久以前我曾經用過的一個辦公室主任嗎?我當然是認識的了,一個官員不可能不認識他的辦公室主任。不但我認識她,全機關所有的人都認識她。因為辦公室的工作就是面向所有職能部門的。這有什麼奇怪的嗎?」老松睜大無辜的眼睛。   「你和阿楓有過超出一般上下級關係的關係嗎?」賀頓這樣問的時候,覺得自己像一個紀律檢查部門的幹部。   「沒有。」老松矢口否認。   賀頓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是偵察刑訊,可以舉重若輕地說,「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啊,就在你們家的客房中,時間是……」   她沒有資格這樣說,但也不會輕言撤離。賀頓按照自己的方針繼續下去。   「那麼,你認識易灣吧?」   「我不認識。」這一次,老松的眼眸沒有向任何方向旋轉,乾脆否認。   「易灣是一個女博士。」賀頓啟發誘導,特彆強調了「博士」二字。   「由於工作的關係,我認識很多個女博士。以前女博士比較稀罕,如今也像黃瓜西紅柿一樣,論堆兒撮了。」老松也針鋒相對地加重了「博士」二字。   賀頓傻眼了。   如果說茶小姐和阿楓的故事,可能因為年代久遠,老松有所遺忘的話,這易灣博士的故事近在咫尺恍若隔日啊,如何就能矢口否認?   走投無路當中,她孤注一擲地問過老松:「你真的沒有和其他的女子發生過******嗎?」   老松憤然道:「沒有!你這個念頭如果來自我妻子那裡,我可以非常負責地告訴你,這是她無中生有!她在你這裡放了毒,我就要來消毒!」   老松、大芳,還有一個就是賀頓本人,三人當中,必有一個,撒了謊!也許是兩個!最可怕的,可能是三個!賀頓開始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   賀頓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碩大的細菌培養皿,充滿了毒素。她開始失眠,不停地轉動著「真的?假的?誰是真的?誰是假的?」的渦輪,直到百骸劇痛。早上起來,她神情恍惚,無法按部就班地看書和學習。甚至在書寫其他病人的記錄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把老松和大芳的故事寫進去。最要命的是,她在為別的來訪者諮詢的時候,恍恍惚惚地開小差,心想大芳的病情怎樣了?她還會再一次自殺嗎?自己的心理援助到底是幫了他們還是毀了他們?   這一天,賀頓收拾停當,對柏萬福說:「下午沒有候診的來訪者,我出去了。有事打我手機。」   柏萬福對賀頓的行蹤一般不過問,但這一段賀頓情緒不佳,特地關心一下:「到哪裡去啊?」   「看病。」賀頓說完,出了房門,丟下一句話:「晚飯不回來吃了。」   賀頓去找錢開逸。錢開逸正好休息,看到賀頓說:「沒想到你能來。」   賀頓說:「這叫什麼話?難道我不是常常來嗎?」   錢開逸說:「因為你已經把我的錢還完了。所以,我想,你可以不來了。」   賀頓說:「倘若真是這樣,不知道是你卑鄙還是我卑鄙。錢沒還的時候,我就來。錢還完了,我就不來。如果真是那樣,我應該不還錢。」   說完,沮喪地把自己像個棉花玩偶一樣,軟綿綿地丟到了錢開逸寬大的床上。   錢開逸說:「心理師是先天下之煩而煩,先天下之傷而傷。咱們排個順序,先休息放鬆一下,再來商討如何解決診所的問題。好不好?」   賀頓知道錢開逸說的休息放鬆就是****,目前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找錢開逸就是為了有所突破,鬧得不歡而散,自己又到哪裡打發這漫長的時光呢?她敷衍地說:「總是在你的房間里,大白天拉上窗帘,好像耗子打洞,太沒情趣了。」   錢開逸恍然大悟說:「你的意思是不拉窗帘,光天化日?」   賀頓說:「我可一點也不是那個意思。記得沈雁冰老人家的小說里說過,那樣會得罪太陽婆婆。」   錢開逸說:「好吧。咱們去一個太陽婆婆找不到的地方。」   兩個人出了門,到了附近的一家四星級酒店   開了一間房,肆意妄為了一番,賀頓依然半截身體冰涼,錢開逸倒有了醍醐灌頂般的功效。風平浪靜之後,錢開逸說:「我有辦法了。」   賀頓坐起來:「快講!」   「本市有一位心理學權威,叫姬銘驄。老人家德高望重,學養深厚,你現在遇到的困境,不如直接向這位泰斗求教。如果他肯指點你,一切迎刃而解。」   賀頓說:「這位姬老師,我也聽說過,據說心理師考試的卷子都是他最後定奪,一言九鼎。因有這層關係,有關心理問題的求教,他都一概迴避。深居簡出,一般人哪裡見得到!你這番話講了和沒講差不多。」   錢開逸也坐起來,說:「講了和沒講是不一樣的。起碼空氣因我發出的聲波而震動。如果我找到了他,說服了他接受你的問詢,你不就跳脫出了苦海?」   賀頓穿好衣服說:「這樣當然太好了。還要快啊,因為馬上又到了老松接受治療的日子,我都不知如何面對他了。」還有一句話沒好意思說出口,她也快崩潰了。「越早越好!」她再三叮嚀。不單是為了救治那對夫妻,也是為了救助自己。   「我會牢記在心。」錢開逸把領帶系好,又在穿衣鏡前左右斟酌,直到玉樹臨風,這才打開了飯店門鎖上的鏈子,走出房門。   賀頓跟隨在錢開逸身後。她聽到錢開逸有些吃驚地問道:「您找誰?」   因為角度的關係,賀頓還沒來得及看到那個人的臉,就聽到了那個人的話語:「我在等你的女伴。」   這是丈夫柏萬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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