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許夢安對老賈道。 老賈只是裝糊塗：「我……我能知道什麼呀。大姐，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姐夫，李臨。」 「大姐……」 「你不說也行，你要不說，我自己去問他。」 「別，別，大姐，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但是，你千萬要冷靜。再說了，這些……其實也說明不了什麼，沒準這裡面有誤會。」 「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不冷靜？」 老賈只得全盤托出，再不敢隱瞞。 「我這該說不該說的，現在全都告訴你了，你可別衝動。」老賈道。 許夢安也想衝動，但是，她知道衝動沒用，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許，若干年前的她，遇到同樣的事，她立刻就會去質問李臨，要他給個說法，要一探究竟。可她如今人到中年，又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深知，一旦跟李臨撕破臉，等著她和孩子們的會是什麼。 許夢安看著老賈：「這些事，再也別告訴第三個人，包括爸媽。」 「這個我明白……大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也不做。」 「什麼也不做？」 「是。」 「可是他們下周就要一起去北京了，他們……」 「我先帶著孩子們回家了。」 「大姐……」 「對了，心心那裡，你也別提今天的事，免得她在外面干著急。」 「好……」 李雲階和小葡萄跟著老媽回了家。挺晚的了，老爸居然還沒回來。李雲階要給老爸打電話，給老媽給攔下，說是該回來的時候他自然就會回來。 老媽去洗澡了，本來還乖乖躺著的小葡萄大哭起來。李雲階沒了主意，又不願打擾老媽。雖然她不知道今天老媽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了事，但她能感覺到，老媽的情緒很不正常。而且，老媽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愈是這樣，李雲階就愈是擔心。 「好啦，別哭了，我抱抱你。」李雲階抱起了弟弟。 沒想到，弟弟被她這麼一抱，哭得更厲害了。 李雲階吸吸鼻子，弟弟怕不是拉臭臭了吧？她無奈地把他放平到床上，屏住呼吸，手忙腳亂，學著老媽平時的樣子，給弟弟換上了尿不濕。 小人才那麼點，拉出來的大便卻臭不可擋。李雲階都快崩潰了，她寧可做十張卷子也不願干這樣的苦差事，真不知道老媽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下行了吧，別哭了，乖一點。媽媽本來就不高興，今天我們倆可不能惹她生氣了。聽到沒有啊？」李雲階摸摸弟弟的腦袋。 弟弟倒是沒再哭了，抓住李雲階的手，一雙大眼睛盯著她看，嘴裡則咿呀個不停。 「睡覺！」李雲階道。 弟弟嘴巴一扁，看起來又要哭了。 李雲階嘆氣：「好吧好吧，我在這陪你一會兒，給你講個故事什麼的。不過，我可是跟你說好了，等媽媽洗好澡我就走的。你就像個鼻涕蟲，黏完了媽媽又來黏我，煩不煩啊！」 「雲階……」是老媽的聲音。 「哎呀，老媽，你可算是洗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剛才給弟弟換尿不濕了，臭得我呀，都快窒息了！」 老媽什麼也沒說，走過來，緊緊抱住了李雲階。 「媽……」李雲階很久沒和老媽擁抱過了，一時有些無措，「媽！你幹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覺得，我的雲階真的長大了。」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嘛？你總說我有心事不告訴你，那你自己有心事，怎麼也不告訴我呢？」李雲階掙脫老媽的懷抱，「媽，我和熊熊在巷子口遇到你時，你那個樣子都快把我給嚇死了，看起來……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媽媽只是累了。」 「累了就休息嘛，你快睡覺吧。」 「我在等你爸。」 「是不是……」李雲階看著老媽，「你們倆吵架了？」 「沒有。」 「沒吵架就好。我們班一個同學，爸爸媽媽吵架了要離婚，她難過得請了好幾天假，太可憐了。結婚挺好的，可幹嗎非要有離婚這種事呢？」 「婚姻法規定，結婚自由，離婚也是自由的。」 「搞不懂你們這些大人。如果結婚就是為了離婚，那當初為什麼要結婚？結婚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生小孩？你們大人倒是好，離婚自由，說離就離了，想過小孩的感受嗎？」 許夢安不禁笑出聲來。 「你為什麼要笑？很好笑嗎？」李雲階不悅。 「沒有，我是在笑，雲階現在真的是個大人了。媽媽是高興。」 「我確確實實是大人了，但是，弟弟還是小孩呢。再說了，不管我多大，一旦父母離了婚，這個家就先沒了。沒有家的人是最可憐的。不過，好在我們家不會發生這種事。對吧，媽媽？」 「對。」許夢安點頭，「你回房間吧，我來照顧弟弟。」 「媽……」李雲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繼續說著，「最近爸爸工作忙，我看出來了，你很辛苦，而且，因為弟弟，你也沒法出去上班……你心裡肯定很難過的。你放心，我會找時間跟爸爸談談的，我得告訴他，要是他還整天這麼晚回家，那我們幾個就都不搭理他了！」 「你這哪是談話，你這是威脅嘛。」 「威脅就威脅，怎麼了！」 「威脅什麼呀？」李臨走了進來。 「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看，媽媽都累成什麼樣了！」李雲階站起來，沖李臨道。 「雲階……好了，你先回房間吧。」許夢安柔聲說著。 李臨笑著：「我給你們買了宵夜，雲階，你先吃了再睡……」 李雲階沒好氣地看著李臨：「我不吃！」 說畢，她便氣沖沖地走了。 「這孩子，她是怎麼了？」李臨看著許夢安。 許夢安給小葡萄蓋了蓋小被子：「你回來了？」 「噢，我回來了，我買了你喜歡吃的……」 「李臨，」許夢安正色道，「我想起來你昨晚跟我說，說是要去北京。時間都定了？」 「今天剛定，下周三走。」 「是很要緊的會？」 「對。」 「非去不可？」 「嗯……」 「黃思思來找過我，想讓我去她公司上班。」 「夢安，」李臨挨著妻子坐下，「你上班的事不急，等小葡萄大一點吧，行不行？」 「所以，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就不是，對嗎？所以，這二胎是我們倆一起決定生的，到現在，徹底變成了我一個人的事，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現在手上的工作確實很多，而且時間也很緊迫。等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真的，你相信我。你再給我半年時間，完成這個課題，到時候，就算是你讓我在家帶孩子，我都沒有半句不是。」 「到時候……我們還有到時候嗎？」 「什麼？」 「李臨，我再問你一遍，最後一遍，北京之行，你就真的非去不可？」 「這是工作……」 「你回答我。」 「是，機票都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