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階敷起了面膜，坐在院內的青石台階上，一手摩挲著許富貴的腦袋，一手輕輕拍著她自己的臉蛋。 許夢安挨著女兒坐下：「長痘痘了敷面膜反而不好。」 「媽，你有完沒完呀。」 「回家了我給你煮點金銀花茶，可以喝，也可以敷臉。當然啦，要想皮膚好，最重要的還是保持好心情。你看你外婆，臉上就擦點基礎保養品，還是這些年我們給她買了，她才用的。她跟別的老太太比，是不是看起來狀態好多了？其實沒別的，就是她比其他人樂觀。」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發現我家小公主不太開心，所以，我希望她能開心點。」 李雲階撕了面膜：「我挺開心的。」 「國慶還有幾天假期呢，你們幾個小夥伴就沒說約著出去玩玩？」許夢安試探性地問著女兒。 「我跟他們都不在一個班了，媽……」李雲階的神色變得有些黯淡，「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出國念書呢。」 「到了新的學校，新的班級，就會有新的朋友。只是呢，我家雲階比較慢熱，交朋友這種事要慢慢來。」 「何璐加入了英語協會，天天跟那幫人混在一起。王哲和朱可馨是學霸，自有他們的學霸新朋友。我呢，我……」李雲階把手裡的面膜搓成了團，「我覺得高冷一點蠻好的。以後我就走高冷路線了。」 「那劉思明呢？」 「你問他幹嗎？」 「你們幾個人一直都是好朋友嘛，我隨口一問。」 「他啊，愛出風頭的傢伙，我不想提他。」 「鬧彆扭了？」 「老媽，你可真夠八卦的。」 「媽媽讀中學時也有不少小夥伴。只不過，後來大家到不同的地方上大學，從事著不同的行業，又各自成家了，漸漸也就離得有些遠了，再不會像學生時代那樣，整天黏在一起。雖然是這樣，但我們每次開同學會，大家都親親熱熱的。因為啊，學生時代的友情是最純粹的，也是很值得珍惜的。」 「你又想套我的話。」 「怎麼呢？」 「你剛才問劉思明，現在又說這些話……媽，你這一套我太熟悉了，我已經免疫了！放心吧，鬼才跟劉思明整天黏在一起呢。我這麼說吧，就算以後我們畢業了，上了不同的大學，再見面，我保證，我肯定會跟他形同陌路。」 「你們倆不是好朋友嗎？」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李雲階說著，轉對許富貴，「我們走！換個清靜的地方呆著。」 許富貴嗚咽了一聲，看看許夢安，又看看李雲階，到底還是跟著李雲階走了。 媽媽說什麼都對，乖乖聽媽媽話的女兒，早就長大了。許夢安看著女兒的背影，有一點點欣喜，更多的卻是失落與焦慮。 許夢安正準備起身，有人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用說，這隻手定然是丈夫的。 「夢安……」李臨說話了，「我不知道老賈和心心會過去。你看，你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 許夢安頭也沒回：「于海的餐廳和別墅都不錯，而且，這一次，我還發現自己有些事情誤會他了。嗯，如果心心他們不過來，確實是一次難忘的旅行。」 「你們……」 「我們怎麼樣？」許夢安這才回頭看李臨，「你和梅一朵喝著茶聊著天不也挺美的嗎？」 「老賈怎麼什麼都說……」 「行啦，我也沒心情跟你聊這些，」許夢安站起來，「你接下來幾天還要加班？」 「我……」 「跟你說吧，我急著回來，倒不是因為心心他們過來找我，也不是雲階鬧著要回。華華聯繫了我，說是姐夫的情況不是很好，我想著回老家一趟。」 其實，歐陽一出事，許夢安便想著要回去。再者，小葡萄出生以來，李靜多次提出，讓帶上孩子回老家轉轉，好讓人知道李臨又當爹了。於情於理，都應該走一趟的。只是，李靜臨走前交代了，醫館那邊的事情沒處理好之前，不讓許夢安他們回老家。但許夢安左思右想，醫館發生這麼大的事，華華又說他父親的情況不妙，她和李臨怎麼都應該回去看看的。 「我給姐打過電話的，她說一切都好，怎麼……」李臨皺眉。 「她能跟我們說實話嗎？再說了，在她眼裡，你比華華還小呢。她是怕你擔心。」 李臨瞬時更覺羞愧。妻子事事比他考慮得周全，他完全沒有想過要回老家，要關心一下姐姐和姐夫。 「我知道你忙，忙著寫論文， 忙著做研究，忙著搞項目……」許夢安繼續道，「可是再忙，也應該抽時間回老家一趟。姐姐和姐夫怎麼對你的，這個不用我強調吧？」 「我……我盡量安排。只是，咱們回去了，雲階和葡萄呢？」 「帶著。既然要去，就全家一起去。」 許夢安做事素來高效，她訂了當天下午的高鐵票，到了傍晚，一家四口便已抵至老家。是華華來接的他們，李靜還不知道弟弟一家會來。 「華華哥哥！」李雲階打著招呼，她很久沒見到表哥了。 華華只是匆忙點頭，沒顧上回應表妹，便把舅舅和舅媽拉到了一邊。 「我給你們安排了酒店，先送你們過去。」華華道。 李臨納悶：「幹嗎不直接回家？」 「他們在醫院鬧完還不算，又讓人來家裡鬧，亂糟糟的，你們最好別過去了。」 「那你們呢？」許夢安問。 「我跟我媽提過，說索性住酒店，隨便那些人怎麼鬧。可是，她說越是這樣，越要在家住。要是住酒店了，反而讓他們覺得我們心虛。這件事，從頭到尾醫館就沒有任何責任，但是那些醫鬧……」華華的眼睛都紅了，「我爸還在醫院躺著呢，他們根本不顧忌這些……」 「打傷你爸的那些人呢？」李臨問，「難道就沒人管了？」 「打傷爸爸的兩個人倒是抓起來了，但他們人多，根本不在乎這個。」 許夢安忙問：「你爸的情況到底怎麼樣？這是我們眼下最關心的。只要人沒事，剩下的事總能解決。」 「他……」華華欲言又止，「之前本來已經脫離危險了，昨天又進了重症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