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臨一晚上都沒睡，等略微有了睡意，兒子又醒了。 都說爸爸和媽媽不一樣，媽媽懷胎十月，跟孩子之間的感情是一早就建立了的，可是爸爸，他需要等孩子出生，跟孩子相處一段時間之後才能意識到——原來，我當爸爸了。李臨雖然是「又當爸爸」了，但他的心路歷程大體也是這樣。 前些日子，家裡有月嫂，李靜也在，小葡萄的事還真輪不到李臨過問。後來孩子感染肺炎，他做的，也無非是在醫院陪陪老婆孩子，偶爾跑個腿，其餘的事情都是姐姐和老婆在張羅。他就是想插手，都不知該從何下手。 此刻，兒子就睡在身側，長長的睫毛耷拉著，小嘴微微撅著，怎麼看怎麼可愛。這孩子的五官，是像極了許夢安的，簡直如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今天，李臨泡奶粉、換尿布都熟練了許多。做完這些，他就接到了丈母娘的電話，很是噓寒問暖。當然，她最關心的是小葡萄。 「你今天去學校嗎？」丈母娘問他。 「不去。」 「那就過來吃飯吧。」 李臨磨磨蹭蹭，出了門才發現忘帶媽咪包。折返回家拿了，卻又沒推嬰兒車。等要帶的東西都搞定，結果倒好，小葡萄居然沒抱下樓。如此折騰，待他們父子來到許家小院時已是中午。 小院內，許夢安竟笑眯眯站在那，拿了把剪刀，正修剪著花花草草。許富貴原本是繞在她腳邊的，見李臨來了，它懶懶散散迎了上去。 「你……你怎麼回來了？」李臨詫異。 許夢安也不答話，放下剪刀，接過李臨懷裡的小葡萄，仍是笑著。 李臨有些無措，便喊著：「雲階！雲階呢？」 女兒捂著半張臉，從客廳里跑出來：「爸，我們回來了，我沒心情玩！」 李臨迎上前，攬過女兒的肩膀：「你臉怎麼了？」 「長了好大的痘痘！醜死啦。」 「很正常，爸爸那時候也長……那個，雲階啊，就你們回來了？」 「還有小姨和小姨夫……」 「他們怎麼……」 「我們回來得急，還沒跟於叔叔告別呢，太沒禮貌了。」 「於叔叔他……」 「於叔叔人超級好，不但請我們吃了海鮮，還把自己的別墅讓給我們住，他自己住酒店。」 李臨懵了一下，這時，老賈走過來，一把拉著李臨進了客廳。 「姐夫，姐夫……我們去看過了，確實什麼都沒發生。」老賈輕聲道。 「不是……老賈啊，誰讓你們去的！」 「心心說一定要去看看，查明真相什麼的。」 「哎喲，我真的是……你們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李臨探頭往外看，院子里，許夢安還是笑眯眯地，逗著她懷裡的小葡萄，「你姐一定氣壞了吧？」 「那倒沒有。雲階哭著喊著要回來，大姐也就答應了。所以，她們倆就跟著我們一塊回來了。」 「她就沒說什麼？」 「誰？」 「你們大姐啊，她就沒說什麼嗎？」 「沒有啊。姐夫，既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也就可以安心了嘛。」 「安心？我怎麼安心？她肯定會剝我一層皮！」 「怎麼呢？」 「老賈啊老賈，不是姐夫說你，你有時候腦子也是轉不過彎來。她知道我那麼不相信她，懷疑她跟于海……她不得跟我大發脾氣？」 「不至於吧，這說明你在乎她，不是壞事。再說了，我看大姐那樣，不是挺高興的嗎？」 「暴風雨前的寧靜，聽說過嗎？」 「不會不會，不可能……」老賈的神色慌張了起來，「姐夫啊，我該給小西瓜換尿不濕了，那個……我就不陪你了。」 「這回跑得倒是快！」 吃飯的時候，許夢安這裡仍然跟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有說有笑。好幾次李臨跟她視線相對，她卻故意別過頭，就跟沒瞧見他一樣。李臨隱隱已有不好的預感，恨不得現在就找個鍵盤，當著她的面跪下，只求她解氣。 許夢安這人一般不發脾氣，即便吵架，相對於許夢心來說，也是屬於比較「文明」的那種。但有時候吧，李臨還寧願妻子有話就說，這樣，就省得他猜來猜去的了。 要是許夢心和老賈不去找于海的別墅找許夢安，這事還都好說。可他們這麼一鬧，就搞得李臨很被動了，怎麼看他都是他們的幕後主使。還不知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暴風驟雨在等著呢，李臨這麼想著，這頓飯自然也就食之無味起來。</p> 飯畢，李雲階跟著許夢心進了屋，還不是為了消滅那顆該死的痘痘。 「沒事，小姨給你擦點蘆薈膠，等這顆痘成熟了，擠出來就好。」許夢心說著，「一顆小痘痘嘛，瑕不掩瑜，雲階還是個大美女。」 「我們學校里美女多了去了，我哪排得上號！」李雲階照著鏡子，忍不住伸手去摳那顆痘痘。 許夢心狠狠打了下李雲階摳痘痘的手：「小心留疤！手怎麼那麼癢。」 「小姨，你不是賣化妝品的嗎？除了蘆薈膠，你再給我點別的。」 「好好好，我給你配一套保濕祛痘的。」 「我還要美白！」 「保濕工作做好了，自然就會白。這女人的保養啊，就是要早點開始，等人老珠黃可就來不及了……」 「別讓她跟你學臭美！」許夢安抱著小葡萄走了進來，「長一兩顆痘痘再正常不過了，平時注意清潔和飲食就行。」 李雲階白了老媽一眼：「好啰嗦。」 這時，李雲階的手機響了，眼尖的許夢安發現來電話的是劉思明。只見女兒直接掛斷電話，把手機翻過來蓋到了桌面上。 「幹嗎不接電話啊？」 許夢心問。 「不想接！」李雲階說著，站起來抓起手機就走。 許夢心還想問，被許夢安給攔住了：「讓她去吧。」 「這個劉思明……就是那小子吧？」許夢心笑問許夢安。 「你也瞧見了？」 許夢心點點頭：「這種事，你可不能瞎管。就跟洪水似的，只能疏，不能堵。」 「噢，我差點忘了，早戀你有經驗。」 「什麼呀，賈浩文可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上高中時，我哪懂什麼嘛。確實也有玩得比較好的男生，可那種，又不算男朋友，也根本不是早戀。」 「生女兒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反正我家小西瓜還小，早著呢，我不操這份心。」 「回頭我跟雲階聊聊。」 「別，千萬別。」 「要真等出了什麼事，可就來不及了。」 「那你準備怎麼跟她聊？孩子都16歲了，她什麼不懂，你說得過她嗎？」 許夢安皺著眉，轉出門去，這就打算去找女兒。 李臨巴巴地跑過來：「孩子我來抱吧。」 許夢安把小葡萄往李臨懷裡一放：「回頭我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