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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亞·布勞恩的婚姻

所屬書籍: 世界經典電影薈萃
第二次世界大戰終於結束了。城市裡,到處是戰爭留下的創傷。 車站站台上,熙熙攘攘,一片嘈雜。地上一批批被遣送回鄉的傷員們東倒西歪,凄 慘異常。瑪麗亞在擁擠的人群中一邊左顧右盼,一邊把手中寫著丈夫名字的牌子高高舉 起,想讓更多的人看到,可沒人顧得上看她一眼……瑪麗亞結婚後和丈夫過了半天和一 夜,丈夫就上前線去了,現在是死是活杳無音訊,為了這半天和一夜,瑪麗亞就天天舉 著這尋人牌子在火車站上尋找、等待。 瑪麗亞在人群中絕望地尋找著,等待著,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個念頭,她覺得不管赫 爾曼能不能回來,首先應該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好些。她決定這樣去做了。於是她離開了 火車站。 經朋友介紹,瑪麗亞到一家酒吧去當女招待。這是一家專為美國佔領軍開的酒吧, 照理德國人是不讓進的,但瑪麗亞憑著她的美貌和聰明,老闆破例僱傭了她。 工作不幾天,一個黑人軍官對她發生了興趣。瑪麗亞一直為自己窘困的生活發愁, 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她覺得不應該放棄。於是她慌忙整了整自己的頭髮和衣裙,有些激 動地自言自語說:「我現在多麼希望自己漂亮一些。」她走到黑人軍官面前,微微鞠了 一躬,說:「比爾先生,您想同我跳舞嗎?」 「謝謝,布勞恩太太。」 這樣,瑪麗亞和比爾開始了來往。以後,她又得到赫爾曼已經死了的消息。 比爾對瑪麗亞及她的母親很好,常常在生活上接濟她們。因為,他已愛上了瑪麗亞。 一天,他和瑪麗亞手挽著手在小樹林里散步,比爾拿出了一隻金戒指向瑪麗亞求婚。這 使瑪麗亞感到為難了,她愛自己的丈夫赫爾曼,他死了,她仍然愛他;但是,她也喜歡 比爾,和他在一起感到快活。所以,她婉轉地對比爾說:「比爾,我不能同你結婚,因 為我和另一個人結過婚了,但是,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不久,瑪麗亞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把這消息告訴比爾,比爾高興得把瑪麗亞一下子 抱了起來。兩人在瑪麗亞的卧室里,如膠似漆地緊緊擁抱著…… 這時,從走廊里傳來了腳步聲,一個男人輕輕推開了卧室的房門,站在門口,睜著 兩隻驚奇的眼睛看著面前這摟抱在一起的一對。瑪麗亞先注意到門口這個瘦弱,憔悴的 人,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赫爾曼!」她驚異地脫口而出。赫爾曼站著沒動, 瑪麗亞拋下了比爾,走到赫爾曼面前,張開雙臂想要擁抱他,卻被赫爾曼推開了。他兩 眼噴著怒火沖向比爾,兩人扭打在一起。瑪麗亞看著他們,順手操起一隻酒瓶毫不猶豫 地朝著比爾的後腦砸下去,比爾倒在了血泊中…… 瑪麗亞被捕了。可是開庭那天,赫爾曼卻承認黑人軍官是自己打死的,結果他被判 了刑,代替了瑪麗亞去坐牢了。 又是一次漫長的等待。然而這次,瑪麗亞卻是信心百倍。她相信,等待的日子很快 就會過去,以後的生活將永遠屬於她和赫爾曼。她要為他們以後的生活大幹一場,創造 他們所需要的一切。 至於怎樣去創造財富,瑪麗亞心裡還沒底。她覺得應該先去找個職業。於是,她先 到醫院裡做了人工流產,然後,乘上火車開始去碰運氣。在火車上,她很快結識了紡織 廠老闆奧斯瓦爾德。 瑪麗亞十分清楚自己作為女人的價值。她輕盈地走到奧斯瓦爾德面前,朝他嫣然一 笑,然後就以女人的魅力,略施手腕,就使奧斯瓦爾德上了勾。 在進餐的時候,他們談妥了,奧斯瓦爾德請瑪麗亞做自己的私人顧問。儘管奧斯瓦 爾德知道瑪麗亞的業務水平很可能是等於零。顯然雙方都很清楚——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於工資,瑪麗亞在心裡已經盤算好了,她要先讓奧斯瓦爾德知道自己的價值,然後才 跟他談。 為了顯示自己的某種「價值」,她必須要有自己的住宅,於是,她從母親那兒搬了 出來。帶著這幾天的變化,瑪麗亞去監獄探望丈夫。在走向丈夫的時候,她心裡湧起一 陣悲哀,這悲哀裡帶著深深的憂慮。 瑪麗亞信心十足地走馬上任了。在宮殿旅館的會議室里,奧斯瓦爾德和他的助手森 肯貝格正和美國商人洽談購買機器的事情。瑪麗亞既是老闆的私人顧問,又兼翻譯。其 實,瑪麗亞從來沒上過學,不懂業務,她僅有的一點英語知識就是在和比爾的交往中學 得的。她敢於在如此重大的談判中擔任主角,並且能應付自如,不能不說她是聰明、機 警而又有膽魄的。當奧斯瓦爾德和森肯貝格都在為是不是要購買美國的紡織機器而猶豫 不決時,瑪麗亞憑她自己在處世上慣用的冒險精神慫恿奧斯瓦爾德買下。她對奧斯瓦爾 德說:「我雖然不懂業務,但我了解德國婦女,了解她們喜歡穿什麼服裝……總之,我 了解未來……在事業上有時就得有點冒險精神……」奧斯瓦爾德斷然接受了瑪麗亞的意 見。 談判結束後,奧斯瓦爾德、森肯貝格和瑪麗亞步入餐廳。席間,奧斯瓦爾德頻頻為 瑪麗亞乾杯,慶賀她為公司的興盛做出了貢獻,森肯貝格也稱瑪麗亞是一位出色的、不 顧舊習的強手。 森肯貝格先告辭了。他們兩人仍坐著邊喝邊談。當奧斯瓦爾德說到自己,正在等待 公司出現奇蹟時,瑪麗亞非常激動地說:「我寧願創造奇蹟,而不願等待奇蹟。」 說得太好了!奧斯瓦爾德一下子站起來,不能自制地和瑪麗亞緊緊擁抱:「您真是 一個不尋常的女人。……想喝點什麼嗎?」 「不,我想和您睡覺。浴室在哪兒?」瑪麗亞平靜地說。 奧斯瓦爾德被這意外的收穫搞懵了,他指著旅館左邊第一個門半糊塗半欣喜地說: 「那兒。」 在豪華的卧房裡,瑪麗亞和奧斯瓦爾德赤棵裸地躺著。瑪麗亞已全然不是白天在談 判席上那個精明、強幹、男人似的瑪麗亞,而是一個嫵媚、溫柔的女人的瑪麗亞了。她 撫摩著奧斯瓦爾德那毛茸茸的胸脯,對他柔聲問道:「您願意這樣嗎?」 奧斯瓦爾德撫摩著她光滑潔白的胸脯,激動得連連說道:「願意,非常願意……真 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第二天一早,奧斯瓦爾德興沖沖地到瑪麗亞辦公室來看望她,瑪麗亞卻正襟危坐著 在辦公桌前辦事,聽見奧斯瓦爾德的問候聲,才抬起頭,淡漠地問: 「有什麼事情嗎?奧斯瓦爾德先生?」 奧斯瓦爾德茫然地說:「我到這裡來,是想看看您,屬私人拜訪。」 「這裡可不是私人住宅。這是辦公室,在您的公司里。」瑪麗亞一邊說,頭也不抬。 奧斯瓦爾德被她的態度搞糊塗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女人就是昨天晚上躺在他 床上的那個女人,他不知所措地說:「您……昨天夜裡您可是另外一個人……」 「我,還是我。昨天夜裡,瑪麗亞·布勞恩想和您一起睡覺。今天,瑪麗亞·布勞 恩,想為您工作。」 「那好吧,從星期六下午到星期一早上公司關門,同我一起到郊外去吧。」奧斯瓦 爾德果斷地說。 不料,瑪麗亞也果斷地回絕:「對不起,星期六我要去看一個人。」 奧斯瓦爾德顯得很窘迫,他以為瑪麗亞是怕別人會想,老闆跟她有什麼關係? 「別人怎麼想,對我來說無所謂;您怎麼想,對我來說就不一樣了。」這時瑪麗亞 提出了她的工資問題,並且告訴奧斯瓦爾德,以後幾年她想多掙點錢。但她決沒有半點 乞討相:「您在這期間已經可以估量出我的工作對您的價值,我想得到的正是這些價值 的報酬。」 奧斯瓦爾德連連點頭。 星期六下午,瑪麗亞又到監獄去探望丈夫了。赫爾曼明顯地消瘦了,並且顯得神情 恍惚。他聽了瑪麗亞告訴他和奧斯瓦爾德之間的關係時,痛苦的臉上露出死一般的絕望。 但他還是強忍著,盡量不讓瑪麗亞看出來。他愛瑪麗亞,深深地愛她,所以衷心地祝願 她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只要她能幸福,無論她怎麼做——哪怕她愛上了別人——愛上 了奧斯瓦爾德先生,他也會給她充分的自由,因為他愛她。他寧願自己忍受痛苦。他勸 瑪麗亞,在處理和奧斯瓦爾德的關係上最好別告訴他和別的男人有性生活。 瑪麗亞理解丈夫的一片苦心,她說:「為什麼他不可以知道我和另一個男人睡過覺 呢?如果我對他說我愛你,他也會知道的。」 赫爾曼痛苦地低聲說:「這不是一回事。」 「正因為不是一回事,他完全可以知道;正因為不是一回事,你一定要知道。如果 是一回事,我就不在這裡了。」瑪麗亞執拗地說著,眼裡湧上了淚花。 赫爾曼看到瑪麗亞兩隻熠熠閃光的眼睛在看著自己,這才如夢初醒。他知道瑪麗亞 仍然愛他。瑪麗亞告訴丈夫:「是我願意和他睡覺,沒有人強迫我。因為我要依賴他, 我要先他一著,這樣,我在這個公司里就能站穩腳跟了。」 赫爾曼驚異這樣冷酷的人際關係,問:「現在外面的人都這樣嗎?」 瑪麗亞答道:「別人怎樣我不知道,反正如今是個冷酷無情的時代……我寧願它是 這樣!我這樣做是沒任何東西牽動我的感情了……」瑪麗亞雙手緊緊地抓住赫爾曼的 手…… 瑪麗亞探監後,回到自己住宅的時候,奧斯瓦爾德已經等候多時了。他見瑪麗亞回 來,激動地迎了上去。瑪麗亞依舊冷淡、傲慢地待他,並把他手裡的鮮花扔進了垃圾箱。 奧斯瓦爾德滿臉的傷心和委屈,他請求瑪麗亞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這樣冷酷。瑪麗亞干 脆地告訴他,她只能這樣待他,否則他會想入非非,會向她求婚,而她是另有所愛,只 願意做他的情婦,而不願意同他結婚的。 奧斯瓦爾德終於得知瑪麗亞有丈夫,並且在服刑,於是他親自到監獄去了。他想看 看瑪麗亞愛著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奇蹟出現了,在這短短的會晤中,奧斯瓦爾德竟 對赫爾曼產生了很好的印象。回來後,他就叫森肯貝格起草了他的遺囑——他死後,他 的全部財產將歸瑪麗亞和她丈夫赫爾曼所有。 瑪麗亞並不知道她希冀的夙願輕而易舉地實現了。但是,如果她現在就知道了,她 是否感到幸福了?不!一次,在女友貝蒂的面前,她哭了,她,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 女人,挑著家庭生活的重擔,在冷酷無情的社會上獨自闖蕩,她必須將自己的「真我」 隱藏起來,戴上一副副的假面,時時刻刻謹慎小心地,絞盡腦汁地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 道……在生活的道路上,她走得太艱難、太沉重、太疲乏了,她多麼想找一個堅實的肩 膀靠靠,讓她喘口氣,或流流淚,但是沒有!即使在赫爾曼面前,她也必須像男子漢那 樣安慰他,鼓勵他……只有在這個從小一起長大,而又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面前,她才 無須偽裝,可以讓自己毫無顧忌地敞開心靡。瑪麗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然而她伏在 貝蒂的肩上哭得很傷心。哭過之後,她感到心裡輕鬆了許多。 又一個星期六到了。瑪麗亞照例去監獄探望赫爾曼。今天她衣著華麗,渾身上下珠 光寶氣。她見到赫爾曼以後,就把一大袋錢放在桌上要赫爾曼收起來,她說: 「我想把這一切都歸你所有。你應該感到你是獨立的。」 赫爾曼並不看桌上的錢袋,他神色嚴峻地對瑪麗亞說:「這是你的錢,你的生活, 我要自己的生活,不要給我別的。」 瑪麗亞傷心地說:「這是你的錢,我過著這樣的生活,是為了你,為了我們。」 「請把我帶回去。」赫爾曼對看守說,他不想再說什麼了。 瑪麗亞望著頭也不回的赫爾曼,強忍著湧上眼瞼的淚水。 瑪麗亞一直在為丈夫的提前出獄四處奔走,這天,她接到律師的電話,說赫爾曼下 個星期就能出獄了。瑪麗亞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出獄的日子終於盼來了,瑪麗亞興緻勃 勃地直奔監獄傳達室。然而等待瑪麗亞的不是親愛的丈夫赫爾曼,而是赫爾曼留給她的 一封告別信: 「瑪麗亞,我走了,到澳大利亞去,到加拿大去。等我成為一個人的時候,到那時 候,我們再生活在一起。讓我們長久地等待。每個月將有一朵玫瑰花會向你訴說我的生 活。赫爾曼。」 就像晴空一聲霹靂,瑪麗亞怎麼也沒有想到丈夫會這樣不辭而別。赫爾曼走了!分 離,又是分離,赫爾曼帶走了她全部的幸福和希望,留下的是無盡的痛苦和孤寂。 晚上,奧斯瓦爾德四處打電話也沒找到瑪麗亞,他驚慌不安地闖進瑪麗亞的辦公室。 燈光下,瑪麗亞一個人坐在辦公桌旁,全神貫注地在打字。她想用工作來填補她的空虛, 麻木自己一顆痛苦的心。但她掩飾得很好,奧斯瓦爾德一點也沒覺察出她的心境有什麼 變化。 這天,奧斯瓦爾德來晚了,瑪麗亞一個人在餐廳用餐,她見神志恍惚的奧斯瓦爾德 進來,只是微微抬起頭來,冷漠地說:「你來晚了。」奧斯瓦爾德頹喪地向她解釋,說 要不是自己拚命地鼓起要活下去的願望,怕現在已經失去呼吸的勇氣。因為奧斯瓦爾德 知道自己有嚴重的心臟病。瑪麗亞並不以為然。 回到家,瑪麗亞發現門口台階上放著一束用紙包著的玫瑰花。赫爾曼,這個可見而 不可即的影子!這束玫瑰花簡直是對她空虛孤寂生活的一種嘲諷。她把花插進花瓶,扔 下外套,抓起電話就給奧斯瓦爾德打電話。電話通了,她對著話筒毫無表情地說:「我 需要一個願意同我睡覺的人。」 幾天以後的一個早上,當瑪麗亞剛踏進公司的大廳時,就傳來了奧斯瓦爾德的噩耗。 一個月又一個月,一束玫瑰花又一束玫瑰花……有一個月玫瑰花始終沒有來,而赫 爾曼終於回來了。他回到了瑪麗亞身旁。瑪麗亞洗好澡從浴室里出來,興高采烈地開始 為疲乏的赫爾曼做飯,打洗澡水。可是等她瞥見赫爾曼漫不經心地在看著電視,她的心 冷了,因團圓而漾起的歡欣消散了。她悄悄地穿上了一件外衣。 「瑪麗亞,穿上衣服幹嗎?」赫爾曼似乎不經意地問。 「因為我要先看清你。」她認真地說。「如果您能使我看清你就是我深深愛過的人, 我就不需要穿衣服了。」她鬱悶地拿出一支煙走進廚房,在煤氣灶上點燃著。她顫抖地 吸著煙,竟忘了關掉煤氣。為了他們的愛,瑪麗亞付出了全部的精力。赫爾曼似乎並不 看重這些,她實在忍受不了。 赫爾曼也終於覺得自己冷漠了。過去的事情使他的感情忍受著痛苦和煎熬,儘管他 理解瑪麗亞。他也知道瑪麗亞什麼都沒有對他隱瞞,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他。他們 應該相愛如初! 諒解了,他們都諒解了!因為他們都深深地愛著。當赫爾曼抱住妻子,為她脫去衣 服的時候,門外卻響起了鈴聲。 進來的是森肯貝格和公證人戴沃阿德女士。他們是向瑪麗亞和赫爾曼宣讀奧斯瓦爾 德的遺囑來的。遺囑上寫明:公司的一切財產以及奧斯瓦爾德的私人財產,一半為瑪麗 亞所有,因為他覺得瑪麗亞所給予他的幸福超過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另一半歸赫爾 曼所有,雖然赫爾曼和他愛著同一個女人。 瑪麗亞從沒有聽奧斯瓦爾德提起過這事,這謎底一下把她震昏了。她再也聽不下去, 抱著頭痛苦地離開了客廳。她跑進了浴室,頭像炸裂開來似地疼痛。她又抽出一支煙, 沒有火柴,就再跑到廚房對著煤氣灶去點。當她打開點火器,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廚房 里頓時衝起熊熊大火,瑪麗亞被火焰的巨舌吞噬了——她剛才忘記了關掉煤氣灶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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