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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 很明智的選擇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繼續往下說。”陳歌聚精會神的聽著,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字。 “那道影子似乎一直在被什麼人追趕,不過隨著他慢慢成長,他越來越不把那些追趕他的人放在眼中,整個含江,他好像只有西郊不敢去。” 陳歌越聽越覺得這道影子就是自己在荔灣鎮遇到的影子,只不過那時候的影子還沒有分化出冥胎,實力保持在巔峰狀態。 “影子找遍含江,一共找到了九個神龕,我身後的這個只是其中之一。這九個神龕對應著九個他親手製作的泥塑,每個泥塑都是一個人,都代表著他的一具身體。” “等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什麼叫每具泥塑都表達他的一具身體?那是不是說我只要毀掉所有泥塑,就等於說徹底殺死了他?”陳歌現在已經找到了三個神龕,虛擬未來樂園當中有兩個,不過其中一個神龕里並沒有放泥塑,極有可能是偽造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想,那個傢伙和一般的厲鬼不同,你殺不死他的。”男人也是破罐破摔,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陳歌:“我背了這個神龕數年,發現這神龕上殘留著那道影子的氣息,好像神龕就是影子本體一樣,我懷疑影子是利用神龕讓泥塑適應自己的氣息,好方便冥胎寄生成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氣息微弱:“這神龕以前特別可怕,但就在前一段時間,我也不知道影子遇到了什麼事情,神龕上的氣息突然驟降,變得有些普通了。” 男人所說的前一段時間,應該就是陳歌在荔灣鎮和高醫生一起幹掉影子的時候。 “看來影子的死,確實也對冥胎造成了一定影響。”陳歌站起身,看向神龕。 神龕內壁上刻滿了死字,和虛擬未來樂園的神龕不同,這棟老宅里的神龕里還塞著九個被血液浸透的紙人。 “又是九個紙人?” 紙人上什麼都沒有,沒有寫名字,外形也都差不多。 “九個神龕,九個泥塑,九個紙人,這冥胎到底想要幹什麼?”陳歌凝眉沉思:“如果我是冥胎,在我寄生為人的重要時刻,一定不希望被外界打擾……” 陳歌感覺自己抓住了一個重要線索,不過他沒時間去仔細思考,因為地上那個男人快要消散了。 “不用管我了,我身上殘留有那個人的詛咒,在我說出這些的時候,就註定會魂飛魄散。”男人似乎看的很開:“我本以為自己會屈服於詛咒,最後迫不得已做出傷害方魚的事情,現在這結局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 “你打傷了我和我的員工,現在想一走了之?你覺得可能嗎?”陳歌讓紅色高跟鞋看住男人,將他身體里的詛咒一點點抽出:“這世界上還有人記得你,你是她的執念,無論如何你都要去見她一面。” “我不能去。”男人態度忽然發生了變化:“她只要想起跟我有關的事情,影子在我們身上種的詛咒就會被觸發,她會死的!” 男人異常堅決:“我剛才說過,影子算計了我,在我剛看到泥塑上有方魚名字時,就偷偷逃跑去找了方魚。” “我是鬼,在陽光下的感覺就像是活人跳入了火坑中一樣,可我為了壓制身上的詛咒不傷害到她,依舊堅持白天和她見面。” “孤兒院已經不安全了,整個含江都不安全,她必須要離開。” “我清楚她的遭遇,也知道這對她來說很困難,所以我一直在想法設法幫助她學會一個人生活。” “我教她將每天要做的事情縫在衣服上,我讓她養成睡覺前把錢包、身份證、聯繫方式放在固定口袋的習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能夠在沒有我的情況下,也能好好的生活。” “但我沒想到這正好落入了影子的圈套,被他選中的人,似乎必須要自願配合他才可以完成最後的步驟,他一直在利用我。” 男人已經無力掙扎,他眼中有憤怒、有自責、有絕望:“方魚身上已經開始出現詛咒的痕迹,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只能讓她忘了我,這對方魚來說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我清理掉了孤兒院的資料,塗抹掉了照片上的自己,在最後一次陪伴方魚去公園的時候,我對她撒了一個謊。” “她每次和我見面都要重新問一遍我的名字,聽到我的回答後,她就會很開心,似乎是因為還沒有忘記我。” “不過在最後那天,她詢問我名字時,我沒有說自己的名字,而是說出了她的名字。我給她說我叫方魚,我希望她能記住自己,永遠不要迷失。” “我們在公園呆到很晚,那天我沒有送她回家,我看著她走過十字路口,自己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男人的故事填補上了最後一塊空缺,方魚的人生完整出現在了陳歌腦海當中。 方魚和男孩都在孤兒院長大,一個記憶力很差,老是忘記過去;一個有語言障礙,總是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 兩人相互陪伴,一直到某一天他們去了東郊水庫,男孩捨身救了方魚。 受到了刺激,方魚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不過就在這時候男孩被影子設計,偷偷溜出水庫小屋,想要帶方魚離開含江。 據福利院看門大爺回憶,那段時間方魚會偷偷溜出福利院,大爺詢問過方魚,方魚提到了風箏兩個字。 仔細回想一下,男孩失蹤那天,正是孤兒院組織去東郊春遊的時候,大家都在放風箏。 這風箏本身就是一個重要信息,可惜看門大爺當時並沒有往深處想。 男孩知道自己身負詛咒,無法永遠陪在方魚身邊,所以就在不斷幫助方魚獨立生活。 這應該是他們最快樂的一段時間,可好景不長,男孩發現了影子的計劃,最後只好讓方魚忘掉了自己。 男孩回到小屋,被影子各種虐待,無數詛咒施加在他的身上,將他變成了一個無臉的怪物。 另一邊,記憶力越來越差的方魚則每天都會去那個小公園等待。 逐漸的,她可能都忘記了自己在等待誰,忘記了等待那個人的長相和聲音,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個名字——方魚。 直到有一天,公園要被拆除,她再也等不到那個人的時候,陳歌找到了她。 他們的故事不怎麼美好,但是對陳歌還是有一些觸動的。 他站起身,朝地上的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擔心詛咒會傷害到方魚,那我就幫你把詛咒消除掉,你擔心冥胎和影子會報復,那不如我們聯手去幹掉他們,這樣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你們了。” 男人並不覺得陳歌能夠幹掉冥胎,他認為陳歌只是在安慰他。 “你之前害怕的影子已經在荔灣鎮被分食,讓我想想那是哪一天?”沒過一會,陳歌準確的說出了一個日期,而這個日期正好就是神龕上氣息消散的那一天。 男人之前並沒有告訴陳歌具體的時間,但是陳歌卻自己說了出來,他這才相信陳歌沒有撒謊。 目光在陳歌和四位紅衣之間徘徊,男人最終輕輕碰了一下陳歌的手:“你想讓我做什麼?我聽你的。” 第987章 請問,你認識方魚嗎? “先跟我去見一見方魚,我答應過她,會把你帶到她面前。”陳歌打開了漫畫冊:“你應該也很想見她吧?” 男人點了點頭:“想見,但是又很害怕。” “你想要見她,她想要見你,這就足夠了,有什麼困難大家一起來克服。”陳歌溝通了閆大年,將男人收入漫畫冊當中。 拿出黑色手機看了一眼,陳歌並沒有收到黑色手機發來的信息,男人雖然同意暫時聽從陳歌的話,但並沒有成為鬼屋的員工,他還沒有完全信任陳歌。 “我們也走吧,這次來水庫也給我提了個醒,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現在是非常時間,冥胎即將降生,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才行。” 陳歌覺得自己有必要隨身攜帶碎顱錘,他本身沒有任何能力可以對鬼怪造成威脅,帶上碎顱錘後好歹有了還手的機會。 跟隨他完成了數次試煉任務,碎顱錘身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錘柄之上出現細密的血絲,鎚頭的血槽里也積累下了一些暗紅色的東西。 “帶著碎顱錘去很多地方都不方便,不過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收起紅色高跟鞋和惡臭,陳歌和許音再次來到神龕旁邊,這次沒有人打擾,他們好好研究了一下神龕。 這神龕的“年齡”絕對要比陳歌大,應該是影子從什麼地方找來的,並不是他自己製作的。 “或許神龕里原本就住著什麼凶神,影子只是鳩佔鵲巢。”陳歌想起了虛擬未來鬼屋裡的那幅畫,由二十四個惡鬼的殘肢拼合成了一個完整的惡鬼:“如果把這九個紙人比作九張殘缺的惡鬼圖,冥胎會不會是想利用這九個紙人來拼湊出自己的軀體?惡鬼圖在很多地方都出現過,高醫生、常雯雨都有,現在冥胎也知道惡鬼圖的含義,這東西似乎真的是某種象徵。” 沒有任何證據,掌握的線索太少,陳歌只是在推測。 他很想將神龕搬回去,但是卻遭到了許音和無頭女鬼的一致反對,能讓紅衣這麼反對陳歌也十分意外,這刻滿死字的神龕似乎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吉利的東西。 沒有去觸碰神龕,陳歌將那個寫有方魚名字的泥塑放在了自己影子上。 泥塑上的黑血緩緩消失,似乎被陳歌的影子吸收了。 “含江的神龕絕對不止這幾個,我會盡自己的能力找到更多的泥塑,希望張雅能早一點醒來。” 陳歌心裡其實也十分著急,正常來說,紅衣吞食其他紅衣之後要沉睡很長時間,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張雅大量吞食過後,休眠的時間非常短。 就算有時候陷入沉睡,也會因為某些意外而蘇醒,就比如通靈鬼校。 影子雖然剝離了冥胎,他本身依舊是最頂級的紅衣,張雅和高醫生分食影子之後,張雅僅僅只是沉睡了幾天就再次蘇醒,這對紅衣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又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陳歌確定沒有遺漏什麼線索後,這才離開。 水庫附近叫不到車,為了早一點趕回去,陳歌沿著公路狂奔。 最後遇到了一位好心的麵包車司機,對方將他送到了市區。 晚上十一點四十五,陳歌回到了方魚居住的小區,昏黃的路燈透過薄薄的雨幕,顯得有些朦朧。 陳歌不知道方魚住在哪一層,他先敲開了那位大爺的門,然後在那位大爺的帶領下來到四樓。 胖阿姨還沒有睡,她一直在等陳歌的消息。 防盜門打開,胖阿姨看到陳歌后表情立刻變得激動:“找到那個人了嗎?” 陳歌先把傘還給了胖阿姨,然後朝屋內看了一眼:“方魚在嗎?” “她住最裡面那個屋子,我去叫她。” “不用。”陳歌從背包里取出了漫畫冊,走到卧室門口,輕輕敲了敲房門:“我幫你找到方魚了。” 房門在瞬間被打開,穿著睡衣的方魚出現在門口,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紋滿了方魚兩個字,第一眼看去感覺很是嚇人,第二眼再看卻感到有些心疼。 “他在哪?” 陳歌的視線躍過方魚,看向了屋內。 不大的房間里,所有物品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牆壁上貼滿了紙條,那上面寫的全都是一些對普通人來說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起床穿衣服、刷牙、洗臉,將身份證放在錢包里,把錢包放在左邊的口袋裡…… 方魚很認真的在生活,重複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新的一天。 向前走了一步,陳歌反手鎖了房門,他拉上窗帘,聞著屋內淡淡的香味,伸手關掉了燈。 擁有陰瞳,陳歌能清楚看到方魚的樣子。 突然置身在黑暗當中,方魚有些害怕。 翻動漫畫冊,一道男生的身影在卧室內出現。 窗外的路燈透過窗帘,向屋內照入淡淡的光亮。 那溫柔的光映在陳歌身後,勉強能看出一個男生的輪廓。 十年前在十字路口分別,男人保留著那一天的樣子,方魚則重複著那一天的記憶。 此時此刻出現在房間里的男生,和方魚記憶中的身影吻合。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方魚站在十字路口,她像平常那樣回頭去看,但是卻沒有找到那身影。 她一個人站在十字路口,被喧囂的人群淹沒。 十年過去了,時間似乎沒有在兩人身上留下什麼。 屋內很安靜,無人開口,大約過了幾分鐘。 男人和方魚突然同時看著對方,念出了同一個名字。 “方魚。” “方魚。” 陳歌很自覺的走到了角落裡,拿出了紅色高跟鞋。 一旦詛咒被觸發,他會立刻讓紅色高跟鞋去控制住那個男人。 屋內再次變得安靜,他們兩個,一個保留著十年前的樣子,但是卻度過了十年的時間;一個雖然早已不是十年前稚嫩的姑娘,但記憶卻停在了那一天。 “我……那天有些事,所以沒有送你回家。”男人低下了頭,似乎是控制不住表情,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你不會怪我吧?” 方魚搖了搖頭,她走向那個男人。 在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男人卻往後退了一步。 方魚越走越快,她終於來到了男人身前,兩三米的距離彷彿走了十年。 她抬起雙手,用力抱住對方,就像是要抓住他,再也不讓他離開一樣。 手臂觸碰到了男人的身體,掌心傳來陰冷和苦澀,女人最終只抱住了自己。 一根根細小的黑色絲線從男人身上冒出,他面目猙獰,冥胎種在他身上的詛咒被觸發,此時他正拼盡全力去控制自己。 帶著哀嚎的黑色絲線湧向方魚,在快要把方魚吞沒時,一滴滴血液從屋頂滴落,暫時封住了那些詛咒。 “抱歉。” 紮根在靈魂深處的詛咒被觸發,男人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幻,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在方魚耳邊說了一句話,然後身體碎裂,回到了漫畫冊當中。 方魚獃獃的站在黑暗裡,她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一點點坐倒在房間中央。 淡淡的光亮照在她的臉上,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陳歌打開了燈。 “你沒事吧?” 聽到聲音,方魚轉過頭,她紅紅的眼睛看著陳歌,嘴唇微動,一滴滴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