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覽室外面的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圖書館的管理者正在朝這裡移動，陳歌雖然心裡還有很多疑惑，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詢問了。 「常孤，希望你不要欺騙我，我可以傾盡全力幫你妹妹，但你要保證我和我的朋友可以安全離開這所學校。」 陳歌和其他社團成員聚在一起，他這個人很講信用，說了要帶張炬他們離開，就一定會努力去做。 「我可以向你保證，但問題是我的保證有用嗎？在這裡，發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就算是畫家也無法給你百分百的保證。」常孤血紅色的那隻眼睛輕微跳動，沒人知道他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進入門後變化很大，看來我要重新審視咱們之間的關係了。」陳歌神色平靜，他永遠都是這副樣子，讓人摸不透，不知道他是在唱空城計，還是另有底牌。 「我們是朋友，同樣來自門外，知根知底，我不會害你的。」常孤揚起手中的背包：「你看，我還幫你把東西送來了。」 「我們確實是朋友，不過我在門內也交了一些朋友，大家都是朋友，所以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讓我太為難。」陳歌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常孤，他在教學樓頂層的廁所里曾答應做某一個人的朋友。 當時他正藉助林思思的手機，看到了林思思以前被欺負的畫面，在視頻結束的時候，他聽到耳邊有一個聲音，那個聲音想要和他做朋友。 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陳歌直接答應了下來。 現在想想，那個聲音的主人，很可能就是畫家。 很多人都想要利用陳歌，但如果他們深入了解過陳歌這個人後，估計會非常後悔。 「好，就按照你說的做。」陳歌領著其他社團成員走到常孤身邊：「現在你可以把我的東西給我了嗎？」 「沒問題，不過你必須要等到進入鏡子以後，才能打開背包。」常孤並沒有將背包交給陳歌，而是跟著他一起走到最後一排書架那裡。 幾人合力將書架推開，露出了一面蒙著黑布的鏡子。 「這面鏡子用不了幾次了，你們最好抓緊時間，在畫家發現這裡之前獲得學校意志的認可。」常孤掀開黑布，把背包遞給陳歌：「站在鏡子前面，把手放在鏡子上，用心去看，你會看到鏡子那邊的世界。」 接過背包，陳歌沒有立刻把手放在鏡子上，他往後退了一步。 「你想幹什麼？」常孤皺起眉。 「別緊張，我第一次進入這鬼地方，沒有經驗，所以想要先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陳歌克制住自己想要打開背包的衝動，給了張炬一個眼神：「這些場景你的記憶當中應該出現過。」 張炬點了點頭，把周圖推給朱龍，站在鏡子最前面：「老實說，我其實也挺想活在畫家的美夢裡，不過要是以自由為代價，那還是算了。」 滿是傷疤的手臂搭在鏡面上，張炬抬起頭看著鏡子的自己。 陳歌很早以前就發現過一件事，在門後世界當中，鏡子很少出現。 似乎在這血紅色的世界裡，鏡子有其他特殊的含義。 他站在隊伍最後，耐心觀看，要不是周圍有人，他甚至想要找來紙筆把整個過程記錄下來。 血液順著手臂滴落在了鏡子上，一條條血絲在鏡面上爬動，也分不清楚，它們到底是在鏡子外面，還是來自鏡子里的世界。 血絲越來越多，在某個瞬間，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鏡子里的場景突然發生了變化。 同樣是圖書館，但是鏡子裡面的圖書館卻變成了血紅色，鮮血橫流，每本書似乎都是用血字書寫。 「沒想到，有一天我還會回來，這一次，希望我不要再做出錯誤的選擇了。」 鏡子外面的張炬喃喃自語，鏡子里的他卻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低垂著頭，閉著眼睛。 「注意安全，進去以後不要亂跑，在原地等候，我們幾個一起行動，人多力量大。」陳歌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張炬的狀態有些不穩定，他根本就沒有聽陳歌的話。 被大火燒變形的腦袋緩緩轉動，張炬僅剩的那隻右眼通紅如血，他盯著常孤，身體上的傷口全部裂開，無數的血絲在他身上涌動。 「你的左眼很美，我……好想吃掉它。」 張炬似乎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他的表情猙獰扭曲，更奇怪的是，鏡子裡面的他表情也逐漸開始出現變化，慢慢變得和他本人一樣了。 在兩者同步的時候，他按在鏡子上的那隻手被人拽動，身體沒入鏡子當中。 「他是被鏡子里的自己拽進去的？」陳歌還沒反應過來，鏡子前面已經只剩下一灘血跡，張炬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不見了。 「鏡子能夠映照出你的外貌，但是映照不出你的靈魂，鏡子一邊是你的軀殼，一邊是你的慾望，你能在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自己最醜惡的一面，也能在照鏡子的時候看都自己最危險的一面。」送走了張炬，常孤說話語氣變輕鬆了很多：「鬼校門後的鏡子和現實當中的還不一樣，畫家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送到了鏡子裡面，所有醜惡、絕望和恐怖的東西放在了鏡子外面，所以你們每個人照鏡子的時候，都會看到不一樣的自己。」 在張炬說話的時候，周圖已經通過了鏡子，他速度很快，周圍的社團成員，包括陳歌和常孤在內都沒有注意到。 「白老師，我知道你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告訴我。」朱龍好像有話要說，但可能是考慮到有外人在場，那些話他最終沒有說出口：「我很少去相信別人，希望你不要讓失望。」 手掌貼在鏡子上，朱龍看著鏡子的自己，高大的身體被重新拼湊組合，鏡子里映照出來的根本不能算作一個人，更像是一個壞孩子縫製的布娃娃。 鏡子前面的血跡越來越濃，等所有社團成員離開後，陳歌提著兩個背包站到了鏡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