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修建到一半停工，線路都沒有走完，不可能送電，樓內的光亮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 四棟大樓聳立在小區中央，那隱約從建築中透出的光，就像是一顆顆微微張開的眼睛，不懷好意的盯著靠近的活人。 「陳歌，別離我們太遠，時刻保持警惕！」李政見陳歌沒有過來，回頭喊道。 「明白。」陳歌知道李政是擔心自己，快步走到他身邊：「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大樓內沒有通電，個別房間為什麼會發出亮光？」 「原因很多吧，可能是窗戶反射的月光，也可能是流浪漢把大樓當成了自己的家，不管原因是什麼，進入這種閑置了很多年的建築時一定要小心。」李政似乎有過什麼不好的記憶：「位於城郊的廢棄倉庫、工廠、建築很容易成為不法分子躲藏的地方，還有一些瘋子熱衷於嘗試各種各樣的神秘儀式，越是荒涼的地方他們就越喜歡。我之前曾負責過的一個案子，兇手偷盜醫院的屍體，幻想著能召喚出神話中的鬼怪，最後我們是在郊區一個充滿臭味的下水道里將其擒獲。」 「在下水道里召喚鬼怪？他這麼做考慮過鬼怪的感受嗎？」 陳歌的回答讓本來還想說什麼的李政，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你這個思路有時候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算了，我也不跟你扯那麼多，你知道這裡面很危險就行。」 明陽小區很大，四棟未修建完的大樓聳立在眼前，好像四塊寫滿了名字的墓碑。 夜風吹過，草木搖晃，枝葉沙沙作響，站在樓下向上仰望，會讓人產生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彷彿這四棟大樓隨時都會坍塌，將小區內的所有東西埋葬。 「要不，我們先去發出亮光的地方看看？」李政提議：「距離我們最近的亮光在一號樓二層左拐角，如果順路的話，我建議咱們先去看看那亮光到底是什麼。」 「順路，104號房在10樓，上樓之前，我們可以把沿途所有房間全部查看一遍，說不定能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田磊對明陽小區很了解，他曾負責過小區業主的事情。 「104號房在十樓？他們這個房間號是怎麼排的？」 「前兩位數是樓層，第三位數是同層房間編號，104代表十樓第四個房間。」田磊對陳歌解釋道。 「可這裡一共有四棟大樓，那是不是就說明一共有四個104號房間？」 「一號樓十層的四個房間編號是一到四，二號樓十層的編號是五到八，所以不存在你說的那種情況。」 「不同大樓的房間編號都是連在一起的？」陳歌只是單純的好奇，但是田磊說的話卻讓他產生了一些想法：「小區的設計師為什麼要這麼設計？」 「據說是投資方的要求，他們本來還準備在高空修建廊橋，將四棟大樓連成一個整體，將明陽小區打造成九江地標建築，可惜還沒建好幾名投資商就先後發生了意外。」 「你倆小點聲，準備進樓。」顏隊拿著警用手電筒，第一個進入漆黑的樓道當中。 「將四棟樓打造成一個整體？」陳歌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那幾個投資商死的不明不白，整件事肯定另有隱情。 進入樓道後能明顯感覺到溫度下降了很多，空氣中透著一股陰冷，每次呼吸就好像有人在心尖上吹了一口涼氣。 從九江東郊穿過的河流有很多，這地方相對九江其他地方來說比較潮濕，牆角長著苔蘚和霉斑，牆皮皺皺巴巴，手指划過，能輕易撕下一大塊。 「外面看到的亮光就是從這屋裡發出來的。」幾人來到二樓左側拐角，看著其中某一個房間。 「李政，進去看看，田磊注意接應。」 「好。」 「收到。」 三名警察都沒有攜帶配槍和警棍，所以顯的非常謹慎。 李政單手舉著手電筒進入屋內，牆壁上畫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圖案，地上扔著各種各樣的垃圾，這些東西的存在，表明有人曾長時間居住在這個房間里。 「呯！」卧室當中傳出一聲輕響，一個酒瓶被碰倒了。 「出來！我是市分局刑偵一組組長——李政！請立刻從房間里出來，配合調查！」李政把手電筒照向那個房間，過了許久，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六十歲左右，頭髮、鬍子長在了一起，裡面穿著一件破毛衣，外面披著一件滿是爛口的大衣。 就算穿成這樣，他似乎還是覺得冷，戴著一頂脫線的帽子和一雙露手指的手套。 「姓名，年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可能是李政那身制服起到了作用，流浪漢並沒有反抗，表現的很老實。 「我姓鄭，名字不記了，家裡排行老七。」似乎是因為很少和人交談的原因，流浪漢說話語速很慢：「我就是想找個避雨的地方，這建築反正空著也是空著，要是你們不讓我住，我馬上就走。」 「李政，把手電筒放下。」顏隊走進屋內，盯著那人看了好一會：「天這麼熱，你裹那麼多衣服，難受不難受？」 「不難受，我很冷。」從流浪漢剛才的回答來看，他思路清晰，應該沒有精神方面的問題，但是他穿的卻要比正常人厚太多了，就像是已經提前幾個月進入了冬天一樣。 「冷？」顏隊朝流浪漢走出來的卧室掃了一眼：「靠牆站好，我們不會傷害你，不過出於安全考慮，我勸你還是不要獨自一人在這地方生活，九江有專門的救助站，你有困難可以去那裡尋求幫助。」 顏隊說完，往前走了一步，那名流浪漢頓時緊張了起來。 「你在害怕？」顏隊目光從流浪漢臉上移開，猛然加速進入旁邊的卧室當中。 「別過去！」流浪漢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李政和田磊將他攔住：「別進去！你們會死的！」 「安靜點！」 流浪漢大喊大叫，滿臉驚恐，但他沒有能力去阻止顏隊和陳歌。 卧室不大，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臭味，在房屋正中央堆積著一些破碎的娃娃玩具。 「不是我殺的他們，我只是不小心看到的，我沒有殺過人。」流浪漢好像是突然發瘋了一樣，開始拚命掙紮起來：「我沒殺人！不是我！」 「這些全都是人偶玩具，我們當然知道你沒殺人，老實點。」田磊將流浪漢按在牆面上，扭頭看向那一堆碎娃娃時，也吸了口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