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 那些不可期
劍上似有金色的浪花生,當波紋湧起,脫離劍身,卻是化為片片金色的凰羽。
無數凝成實質的明黃色劍氣,如萬千凰羽從他的劍上飛起,密集如暴雪,往四周的天地間逸去。
萬千道雷火盡被撕碎,僅有一道蒼白色的星火如風中的燭火一般,飄舞在明黃色的劍氣里。
這是真正的以力破道。
隨著這些劍氣的生成和激發,元武的身體在所有人,哪怕是普通人的感知里,也在不斷的膨脹,變得巨大,變得無量,變得直通無盡的虛空。
他就像是一個高到令人無法想像的巨人,連通到了天上。
沒有用任何的花巧,他靠著純粹的力量,碾碎了所有的符意,逼出了鄭袖的這一道隱匿其間的星火劍。
這是八境的力量,然而和鹿山會盟時相比,他對於八境力量的控制顯然已經極為純熟和隨意。
急劇的震蕩而產生的萬千凰羽般的劍氣,他手中的劍從急劇的震蕩到絕對的靜止,竟沒有絲毫的間歇。
在下一剎那,他手中的這柄劍已經朝著那道冷酷的星火遞了出去。
從極動到驟靜的瞬間逆轉,這種似乎毫不符合天地間規律的片段,讓在場的無數修行者甚至都產生了一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明黃色的劍光準確無比的和蒼白色的星火相觸。
但卻並非是斬擊,而是拍打。
明明是一道狹小的劍光,在虛空中卻是如同巨浪拍擊,「嗡」的一聲悶響,蒼白色的星火被硬生生逆轉了方向,反撲向鄭袖。
星火只有少許流散,威能竟只有些微減弱。
丁寧有一招秘劍意,但那也終究只是借些劍意,就如抓取一些劍氣經過的痕迹,和元武這樣的一劍,卻是有著雲泥之別。
趙一看不見這樣的畫面,但是他感知里所見的一切,卻比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還要清楚。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沒有想到元武已然如此強大。
即便他今日的自己的境界和當年在渭河上一戰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言,但是他心中卻是可以肯定,換了自己,未必能夠接得住現在元武的全力一劍。
空中砰的一聲悶響。
鄭袖的身體原本已經脫離了船體,躍向空中。
像她和元武這樣等級的修行者之間的戰鬥,原本就是看誰能夠主導先機,將戰鬥的節奏始終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藉助那一道符,她本身已經搶佔了先機。
然而元武這一件,卻是在破她劍意的同時,轉攻為守。
這一道蒼白色的星火距離她還有數十丈,恐怖的元氣力量已經衝擊到她護體真元,將她硬生生的從半空中壓下。
她的雙腳落地。
一股肉眼可見的氣浪從她的腳踝處向周圍的空氣中擴散。
她雙腳下的港口地面鋪就著的是青色的岩石。
這種岩石極為堅硬,經過了無數年港口的使用,車馬的碾壓,纜繩的摩擦,也只不過留下淺淺的痕迹,只是將表面打磨得光滑。
然而隨著這股氣浪的擴散,堅硬的岩石卻是出現裂紋蜘蛛網般的裂紋,急劇的擴散,內里竟像是煮開了水的水壺一樣,嗤嗤往外湧出道道勁氣。
石屑濺射飛起,打到港口沿岸的船身上,發出了一陣可怕的撞擊聲。
那些船隻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船體上出現了密集的創口。
鄭袖冷漠的雙眸中也閃現出異樣的光彩,她也並未想到元武的修為已經到了如此程度。
然而無論是她的心境還是她的身體都沒有絲毫的動搖。
她的雙腳就如同釘子一般扎在不斷爆裂炸開的港口地上,她朝著迎面墜落的這道蒼白色星火伸出了手。
轟的一聲,天地里就如同豎起了一座烘爐。
灼熱到令港口外的人們都覺得無法承受的熱流,從她的手中往天地間肆意奔流。
烘爐的中心,便是握緊在她掌心的那柄小劍。
兩道劍光正對相觸的瞬間,蒼白色的星火如燃盡的紙灰輕易的崩碎。
趙四的這柄本命劍,本身就在星火亂流之中經過了長時間的淬鍊,這種星火根本無法對它產生任何的威脅,反倒是有許多流散的星火被這柄本命劍瞬間吸納。
這柄火紅的小劍的劍身圍繞著蒼白色的光焰,變得龐大起來。
鄭袖的動作穩定到似乎停滯,但這道劍光卻是快到超出了在場絕大多數修士的感知。
劍光瞬間破空,直刺元武的眉心。
熾烈的星輝里,元武的五官血肉被照耀得近乎透明,他的雙瞳都似乎要燃燒起來。
「這就是你養了很久的趙劍爐劍?」
然而他的嘴角卻是反而閃現出一絲戲謔的笑意。
這種笑意綻放之間,渾厚到難以想像的天地元氣,已經從他周身的竅位之中狂涌而出。
伴隨著恐怖的撕裂聲,那些凝聚纏繞著的蒼白色星火,竟被震離這柄本命劍,變成一道道漂浮燭火般的物事,往外四射。
鄭袖手中的本命劍還在破空前行,連帶著她的身體,在空氣裡帶出道道的殘影。
他手中剛剛完成拍擊的明黃長劍,就異常簡單暴戾的抬起,然後如一根長棍般,朝著鄭袖當頭砸下!
空氣里響起無數琉璃碎裂的響聲。
兩劍劍身並未真正相遇,但是元氣之間的碰撞已經讓鄭袖的身體瞬間被往後震飛出去。
她的身體如折翼的大雁慘然斜掠,飛過那些還在搖晃不停的船舶,重重砸向渭河的河面。
元武持劍的手只有些微晃動,他的雙膝微彎,卻不是要卸力,而是再度發力!
下一剎那,他的身影已經在原地消失。
今日里並非是複雜的戰陣,他需要對付的只是鄭袖一人,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吝嗇體內的真元。
這種戰法不好看,但很實用,很霸氣。
他的身影已經到了鄭袖的上方。
這是一種讓在場所有人都震撼的速度感和氣勢感。
他帶起的風流,讓許多較小的船隻在搖晃之中甚至直接傾覆,轟然砸向水面。
他手中的劍已然抬起,在下一剎那,這柄劍又將如巨棍砸下,足以將鄭袖砸入河底!
然而此時,也出現了他預料之外的事。
鄭袖手中的劍比他更快的遞了出來。
或者說,鄭袖的劍意,比他更快的施展,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