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邊緣星球本地法律規定，政府軍在邊緣星球上上駐紮的規模，每個地區不得超過兩百五十人。」康洪元沒有回答趙立的問題，而是給他敘述起這麼一個法律。 實際上，在趙立開始徵兵的時候，民眾和地下勢力的支持，已經顯得這條法律有點名存實亡的味道。但現在康洪元卻又拿出來說事，很顯然，他又有什麼想法了。 對康洪元，趙立談不上有多麼的放心，但是，不管如何，這個人的能力非同一般，他既然說出來，肯定是別有用意。剛剛只是被那一個裁撤軍隊給驚了一下，才會那麼說，現在康洪元開始解釋，自然沒有人再插嘴。 「但是，趙立你現在手上的兵力，已經超過了一萬五千人，實際上，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不合法的。」康洪元繼續解釋：「我從開始徵兵的時候，就一直在不停的抗議軍方的作為。不過，你現在是軍方在邊緣星球的唯一希望，所以，那些大佬才會力挺你，沒有讓你受到干擾。」 趙立這才想起來，似乎從一開始，康洪元就對趙立徵兵的事情進行過抗議。當時這個抗議還側面的讓趙立給軍方高層留下一個辦事得力的印象，現在想想，康洪元居然還有深意。 「如果我們地方政府放任這種情形，勢必會給軍方留下一個既成事實我們也不會有什麼說法的印象，這樣的話，有重兵在，邊緣星球到底是誰說了算，還是兩回事。軍方絕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康洪元很快的將自己的考慮說了一遍。 「而且，趙立你的個人聲望，在邊緣星球上無以倫比，基本上，現在聯合政府就是你說了算。不管是政府還是軍方都不願意出現這種情況。」康洪元提醒大家的危機意識：「我們要未雨綢繆，還要提防政府和軍方利用本地的法律，削弱你的影響力。」 簡單的幾句話，讓眾人對眼前的形勢又多了一層認識。政府和叛軍已經開始和談，一旦成功達成協議，那麼到時候軍方突然以軍管的方式接管邊緣地區的話，還真不好說什麼。或者為了徹底的抹煞趙立對金五星的影響力，只要將他調離，然後將招募的這些忠於趙立的軍隊解散，按照原本邊緣地區的法律，隨手又發過來一批兵痞，趙立他們之前的努力，將付之東流。 沒有了槍杆子的支持，政治上就算康洪元再怎麼有能力，也不見得能夠鎮住那一批原來混黑道的傢伙。到時候，邊緣星球發展且不說，至少，康洪元的政治前途，又會顯得更加的灰暗。 「可是，自保也不用自廢武功吧？」夜臨這方面很是在意，尤其邊緣地區有自己的產業在，更是上心。 「裁撤軍隊，將政府軍的規模減小到法定的範圍之內。」康洪元見大家都不明白，馬上開始解釋：「我會在明天動員參議院通過一項法案，邊緣地區應該擁有自己的城市管理衛隊，由邊緣地區負責供養，直接聽從聯合政府的指揮，規模不限。」 「聯合政府指揮？」趙立聽到其中一句，心中一動，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了看康洪元。 「聯合政府指定人員。」康洪元笑著解釋了一句：「這些裁撤下來的人，就地轉入城市管理衛隊，最高指揮官還是你。相信別人也未必有這種聲望，能讓這些人聽話。」 「那之後呢？」趙立忽的問了一句。連李夢蝶都不知道趙立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康洪元卻明白了。趙立這是在防備康洪元，康洪元很清楚，但他卻不在意，如果跟著康洪元這麼久，還沒有這點防人之心，康洪元也不會將趙立視為可以依靠的臂助了。 「等到邊緣星球的發展到了一個新的規模，聯邦政府就會巴不得能把這裡收回。到時候，他們絕不願意放棄這裡的統治權，但他們卻不一定有力量來更改這裡的法律。有你這個事實上的軍閥頭子管理這裡，是最好的辦法，總好過徹底脫離聯邦，被一群地下武裝分子掌握吧？」為了打消趙立的顧慮，康洪元還是微笑著給趙立規劃著未來：「一旦被那些黑道分子掌握，那麼邊緣星球勢必還會重蹈覆轍，聯邦也絕不願意看到。」 「至於我，既然是從邊緣星球起家的，這裡就是我的根本，不管在什麼地方，也絕不會放棄這裡。」又加了一句話，顯示自己絕對沒有拋開邊緣星球的意願。大實話，現在康洪元可以說就是從邊緣星球一手起家的，放棄了這裡，其他的地方他更加沒有根基。 「這些事情，打算什麼時候進行？」趙立點點頭，康洪元說的有道理，那麼也沒有必要阻攔。只是，裁撤軍隊，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問題，還要牽扯到上面的方方面面，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法案我們會儘快的通過，正式的照會也會發給軍方，你就耐心的等待消息吧！」康洪元大概估計了一下時間：「估計政府和叛軍的會談，要持續幾個月的時間，怎麼也要等到會談結束之後才可以。」 康洪元這招，高明之極。只是利用邊緣地區獨特的法律，將整個邊緣星球都牢牢的抓在手中。而趙立就是他最大的依靠，將邊緣星球上所有的武裝力量都抓在手中，這才是他以後施政最大的靠山。 沒有其他人的時候，趙立問了康洪元一句：「老康，你覺得，政府真的能和叛軍和平相處？」 「假的！」康洪元不假思索的回答：「暫時的，雙方都在重新積蓄力量，看誰能夠快一點而已。」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趙立點點頭，不再問這個問題。站在原地，不再說話，手中不時的揣摩幾個分筋錯骨手的動作。 這是他最近才體味出來的一點經驗，以前總覺得，該修鍊的時候修鍊，該辦事的時候辦事。但經過連續的一個多月的出於緊張的被刺殺狀態中，卻養成了他這種無時無刻不在用心揣摩武功的習慣。拳不離手，還是很有道理的。 「看起來，你最近好像又有什麼突破啊！」康洪元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看著窗外那些忙碌的人們，隨口說了一句。 「怎麼，老康，你現在也對習武感興趣？」趙立有些奇怪，怎麼自己每次有所突破的時候，總是這個不懂武技的康洪元最先看出來，反倒其他和他熟悉的那些高手都沒有什麼察覺。 「感覺！」康洪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現在越來越變得有些手掌重兵的威嚴了。這可不是簡單的帶幾個人就能出來的。氣質上完全的不同，想必一定是有突破了吧？」 「當邊緣星球發展起來之後，你會幹什麼？」趙立又問了一句。和康洪元談武功，那是對牛彈琴，即便他已經看出趙立有所突破，但本質上，他還是對武功一竅不通的人。 「還能做什麼？」康洪元笑了笑，似乎在笑趙立明知故問：「還不是從政那套，更高的官位，更高的職務，慢慢往上爬。」 「你還能爬多久，爬多高？」趙立對康洪元這麼大把年紀，還是這樣的努力，很是有些不解：「政治，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 「爬到爬不動為止！」康洪元回答了一句：「至於你說的吸引力，那倒是不至於，說實話，我很反感政治，反感到厭惡。」 反感政治這話，從康洪元嘴裡說出來，很是讓趙立吃驚。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康洪元這樣的說法，趙立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為什麼？」 「當你一生都在為這個東西付出代價，卻不得不從事這種行業的時候，你也會厭煩的。」康洪元對趙立毫不隱瞞：「可是，除了這些，我又找不出可以讓我體現出我的人生價值的地方，只能從政而已。」 「何苦！」趙立搖搖頭，對康洪元，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至少，趙立知道的，康洪元好像就是因為某些政治上的原因被關進了蒙巴頓特種監獄。或者，這就是他說的代價之一吧！ 「你呢？」康洪元見趙立問過來自己，就不再說什麼，也反過來問了趙立一句：「等你在這裡站穩腳跟，手掌大權之後，你打算做什麼？」 在康洪元想來，趙立從來沒有機會進入過這種高級權力的圈子，說不定會迷失自己，也說不定會有些迷惘，不知道該幹什麼，但趙立的話卻讓康洪元一陣驚訝。 「我打算仔細的調查一下，那年的劫獄，到底是什麼人乾的！」趙立對劫獄事件，一直耿耿於懷，至今他身上還背著劫獄的嫌疑，有機會掌握權力，自然要嚴查到底。 「為什麼？」康洪元想不通趙立為什麼會如此的執著：「為那些獄警報仇？」 「報仇？談不上。」趙立搖搖頭：「既然身為軍人，尤其是特種軍人，就有犧牲的心理準備。他們是在任務中犧牲的，並不存在什麼報仇不報仇的說法。」幾次戰鬥，趙立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對於這種報仇一說，早已看的淡了。真要報仇的話，他先要面對不知道多少仇人。 「我只是為我自己洗刷嫌疑而已。」看了一眼康洪元，趙立才繼續：「純粹是為了自己。如果找到主謀的話，也算是順路為他們報仇，並不矛盾。」 「很好，看來你真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康洪元對趙立的這一句純粹是為了自己十分的滿意，頻頻點頭：「既然這樣，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幫你分析分析，你也可以有個頭緒。」 「哦！」趙立對康洪元這話，十分開心。之前他許可權不夠，只能得到很少的一點信息，這次他還打算找托馬斯將軍重新整理一下資料，但心中也依然沒底，不知道自己那點權勢，會不會放在將軍的眼中。康洪元居然主動說幫忙分析，實在是求之不得。 桑德斯和詹姆斯他們，對劫獄的人，似乎都心存感激，從來不說什麼。趙立也不好逼迫，但康洪元似乎不同，那些人將康洪元劫出來，似乎也沒有安好心。而康洪元也從來沒有對他們有什麼感激。 「暫時來說，我們還缺乏足夠的資料。」康洪元一口一個我們，好像他當時也是獄警一般，渾然忘記了他的囚犯身份：「出來的人，現在知道具體行蹤的，也只有眼前這幾個。其他的，都還需要打聽。不過，你有空可以問問桑德斯他們，說不定他們也能知道一兩個的蹤跡，找到一個是一個。」 「找到有什麼用處？他們也不會說什麼的。」趙立對那些囚犯的脾氣，摸的很清楚，自然知道找他們有沒有用處。 「找他們，只是為了確認那些劫獄的人最終的目標是哪個？或者說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總不會是放出一批危險分子危害社會吧？」康洪元笑著提醒趙立：「只要找到他們沖著哪個人來的，自然就好進一步調查了。」 「有道理！」趙立點點頭：「不過，就算都找到了人，怎麼確定哪個是他們的目標？」 「不會都找到的。」康洪元搖了搖頭：「你看那些人的布置，他們願意讓所有人到他們希望的地方去，就是知道他們在這些地方一定能夠保護好自己，不會被政府和軍方的調查人員發現。這就是個掩護，掩護那幾個他們真正想要劫出來的人。」 「找不到的人，就一定是嫌疑最大的人，對嗎？」趙立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對劫獄的事件，有了一個再次的認識。 「從理論上說，是這樣的。」康洪元點點頭，承認了趙立的話。 「但是那些人一定會多隱藏幾個，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哪個，對嗎？」舉一反三，趙立現在彷彿突然之間有些明悟，很快就找到了康洪元話里的意思。 「是這樣的。而且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調查起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康洪元再次同意了趙立的說法。 「那你覺得，嫌疑最大的人，可能是哪個？」趙立沒有在乎康洪元嘴裡說的困難，反而直接拋出一個問題。 「嫌疑最大的？」康洪元突然笑了笑，挺起了胸脯：「我！我就是那個嫌疑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