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總回想起這句話？」小伊人抬起手臂，摸了摸鄭仁的頭，以示鼓勵。 手掌輕柔划過臉頰，鄭仁順勢輕輕吻了一下小伊人的手。 「呀！」小伊人像是觸電了一樣，差點蹦起來。 「是啊。」鄭仁隨後握住小伊人的手，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覺得很對啊。」 「我爸爸也是這麼說的。他說，不希望我能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也不希望我進入商界，繼承衣缽，開疆拓土。只要能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就足夠了。」小伊人的臉還是有些紅，但卻假裝沒什麼事兒，笑眯眯的說到。 下了電梯，鄭仁牽著小伊人的手，進了屋子。 「今兒回來的早，我和老潘主任視頻一下。」鄭仁道。 「昨天我和悅姐剛視頻過，潘主任在家餵魚呢。他家的魚缸可大了，換一次水估計得倆小時的那種。不過老主任養魚可是不在行，我和悅姐還商量，下次去他家幫他弄一下呢。」 鄭仁笑了笑。 雖然離開了海城，但還總是牽掛著老潘主任。三五天視頻一次，他下意識的感覺，海城老潘主任就像是自己的父親。 老潘主任精神矍鑠，比從前略瘦，估計是在前線累的，還沒緩過勁兒來。 他很嗦的叮囑鄭仁，一定要注意手術安全，鄭仁只是笑。 閑聊了一會，潘主任要休息了，鄭仁便關上手機，和小伊人擁抱告別，回到自己住處。 他給馮旭輝發了一個微信。 【身體沒問題吧。】 很快，馮旭輝的回復就到了。 【已經在912附近入住，明早見，鄭總。】 鄭仁笑了笑。 蘇雲一直和馮旭輝有聯繫，而鄭仁每次想要聯繫馮旭輝的時候，總是猶豫，最後放棄。 這幾天蘇雲說馮旭輝已經出院，並跟鄭仁說了他要來912的時間。 馮旭輝，這個小夥子還真是夠拚命的，也不知道現在恢復的好不好。 手術直播這件事情，最早蘇雲開始弄的時候，就留給馮旭輝很大的空間，而不是因為他不在就忘記。這事兒蘇雲和自己說過，蘇雲那貨，也是嘴硬心軟。 鄭仁沒有等蘇雲回來，開始洗漱，隨即和小伊人問候晚安，便躺在床上開始回想明天tips手術的患者。 再次確認無誤後，進入系統空間，點選購買手術訓練時間，開始做戈謝氏病的脾切除手術。 這次大豬蹄子沒有頒布任務，鄭仁覺得有些遺憾。雖說手術訓練時間還有很多，但還是能節省就節省一些的好。 …… 帝都，912醫院附近，一間出租屋裡。 馮旭輝也在做著自己的工作。 鄭總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開了手術直播，做了好多類似的手術。一切資料，馮旭輝都通過相熟的關係，一點點搜集著。 他知道現在大多數人都稱呼鄭仁為鄭老闆，可是馮旭輝還是習慣性的叫鄭總。 不為別的，只是感覺這麼叫，很親切。 他有一個小本，記錄著鄭仁能做的手術，並且諮詢同樣做業務的其他公司的銷售，相關的耗材，每一樣都留了備用。 馮旭輝的心思越來越細膩，他知道自己做的準備工作，或許一輩子都用不上，但一旦鄭總想要做手術，沒有合適的器材的時候，那會是多麼尷尬的一件事。 雖然據說鄭總在震中南川鎮局麻也能做肝修補，但那是被逼無奈。有條件的時候，誰也不想這麼做。 所以，鄭總做過的手術，每一種馮旭輝都做了研究，並且把少見的特殊耗材都做了備案。 明天，鄭總要做手術直播，各種耗材他剛剛核對過，醫院有各種備用的。 不過他還是假設出現問題，在拉杆箱里準備了足夠的耗材，以備不時之需。 做好一切後，他才抻了個懶腰，準備休息。 他笑了笑，自己真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什麼都準備的這麼齊全，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站起來，左腿一軟，身子微微向左傾斜了一下。 大腿貫穿的位置，肌肉斷裂，嚴重感染，能恢復成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只是現在還不習慣，偶爾會趔趄一下。 那就用餘生來適應吧，很快傷痕就會被抹平，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裏面的。 馮旭輝很知足，比起來那些永遠無法回來的人，自己算是幸運的。 一瘸一拐的走到拉杆箱前，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他把拉杆箱放到門口換鞋的位置。 洗漱，躺到床上。 馮旭輝的腿有些酸癢，要想完全恢復，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了。他還是有些遺憾，一瘸一拐的，可是不好找女朋友啊。 不過這種遺憾並沒有抱怨與自艾自憐，他笑了笑，關燈睡去。 …… 翌日，馮旭輝拎著拉杆箱來到912. 出租屋距離醫院很近，馮旭輝是為了避免早高峰堵車，或是因為找停車位耽誤時間。 這些事兒，他都考慮的很穩妥，和在海城的時候一樣。 912，介入科，再次來到這裡，馮旭輝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樣。 上次來的時候，自己還是長風東北大區的業務經理，負責那片荒蕪的曠野開發。 所幸遇到了鄭總，自己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瘸一拐的馮旭輝從來沒把那根飛來的鋼筋算到鄭仁的頭上，因為他知道，自己能開車直奔蓉城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回不來的準備。 而鄭總的出現，只是讓自己的人生多了一抹亮色，變得更絢爛了一些罷了。 下了電梯，馮旭輝有些吃力的拖著拉杆箱，一步一步來到介入科。 忽然背後一隻手拍在肩膀上。 「馮經理，好久不見啊。」 這聲音很熟悉，不過一向都帶著戲謔的、懟人的語氣卻消失不見，滿滿的透著親切。 馮旭輝轉過身，迎來一個熱情的擁抱。 蘇雲用手拍著馮旭輝的後背，笑道：「能活著回來，命真大！」 這倒是真的，馮旭輝嘿嘿一笑。 「小馮，歡迎回來。」鄭仁隨後走了過來，伸出手握住馮旭輝的手，輕輕晃了兩下。 馮旭輝覺得有些不對，平時鄭總都是客氣、禮貌但透著疏遠的稱呼自己馮經理。 而這回，叫自己小馮。 他連忙露出笑容，剛想說什麼，鄭仁搶先一步，從他手裡拉過拉杆箱，笑道：「傷都好了么？」 「基本好了，就是走路慢點。」馮旭輝一臉惶恐，想拿回拉杆箱，卻被鄭仁拒絕了。 「就這一次，蓬溪鄉的事情，我還沒道謝。就不謝了，說多了矯情。」鄭仁一邊說，一邊緩緩走向科室，「還是你負責我這面的業務吧。」 「嗯，公司之前想要派其他人聯繫，但馬董覺得我很快就能回來，怕您不習慣，就這麼一直空著了。」 鄭仁點了點頭，走向介入科。 沒有什麼太過於熱情的話語，也沒有任何允諾，但馮旭輝從細節之間能感受到鄭總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了些許的變化。 只是……有很久沒見到鄭總了，他的氣質變化的好大啊。 馮旭輝有四個月左右沒看見鄭仁了。 自從離開海城，鄭仁去執行任務開始，一直到抗震救災結束，馮旭輝每每與鄭仁擦肩而過。 平時天天看著，覺不出什麼來。但馮旭輝太久的時間沒看到鄭仁，馬上就覺察出來鄭總身上的氣質愈發沉穩，彷彿是一座大山般，厚重而堅實。 馮旭輝甚至有一種「幻覺」，只要自己不錯太出格的事情，犯太大的錯誤，鄭總這塊的耗材，沒人能搶得走。 跟在鄭仁身後，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馮旭輝心裡想了很多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