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鐘，丁主任的情緒才略微平復一些。 拚命的把各種疑問都壓下去，找話頭和孔主任交流。 他疑惑的問到：「孔主任，鄭醫生這次去帝都，不是去完成前列腺的介入栓塞術么？」 「嗯，是啊。但是在做示範手術的時候，我發現他對小結節性肝癌的鑒別診斷有獨到之處。所以我就臨時起意，拉著鄭老闆一起又弄了一個課題。」孔主任說起這事兒來，得意的不要不要的。 慧眼識英才，伯樂相千里馬，這種事兒，自己就是那雙慧眼，就是那個伯樂。 這種成就感與滿足感，是很強烈的。 鄭仁不算自己門下學生，但是這份人情，他得領不是。 有關於這次飛到海城的事兒，孔主任也不認為自己做的過了。魯道夫教授都沒在帝都等鄭仁，自己還是飛來，更能表現誠意。 丁仲太沉默下去，他從孔主任的話里聽出得意與炫耀。 那意味著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他心裡罵了一句，劉天星那個混蛋玩意！看病的事兒，自己願意去哪就去哪。 這事兒，老子可不管了。 以後，也要和他劃清界限。 森宇教授的手術直播事件，丁仲太全程參與。其中發生的事情，他都了解。 劉天星和付院長事後聯手壓制的事情，他也知道。但誰會為了幾個小大夫去得罪常務副院長和一個大科室的主任？ 雖然那個小大夫看起來挺能幹的。 但， 那又怎樣？ 在海城這塊地兒， 是龍，你得給老子盤著。 是虎，你得給老子卧著。 他從來沒想到猛龍過江這種事兒會發生在海城市一院。 老潘主任屢次三番去要人，也都被付院長壓了下來。 丁仲太也沒和肖院長彙報這件事情，因為這事兒就不是他該負責的。他的責任是伺候好肖院長，偶爾讓院長知道一些自己想讓他知道的消息，這就足夠了。 如果整個市一院有一條猛龍的話，只能是老潘主任。 但他已經老了，一心放在急診病房上，不足為懼。 可是現在又多了一條。 看來回去後，要做一些戰略上的調整了，丁仲太認真起來。 一路無話，丁仲太心神不寧，只和孔主任說了一些家常話。 到了機場，丁仲太叫醒鄭仁。 鄭仁睡的很香……一睜眼睛，怎麼就到了機場了？ 看著孔主任笑容滿面的樣子，鄭仁特別不好意思。說了好多抱歉的話，孔主任卻滿不在意，再三和鄭仁敲定了手術的事情，並且說明每台手術的手術費，按照專家費用走。 這筆錢，出在科研經費里。 具體有多少，孔主任沒提，鄭仁也沒概念，問都沒問。 取了機票，把孔主任送到安檢口，看著背影消失，鄭仁又打了一個哈氣，轉身要離開。 「小鄭，你和孔主任認識多久了。」丁仲太準備再旁敲側擊一下。 「半個月吧。」鄭仁沒精打採的回答道。 「……」丁仲太印證了心裡的設想，便沉默下去，腦子快速運轉。 這是一個實打實的人情，怎麼才能做的更實在一些呢？ 鄭仁睡了一會，精神頭好了些。正在琢磨要不要以後把精力藥劑變成常規服用的藥劑呢？ 他還是有點擔心副作用，系統那個大豬蹄子完全不和自己交流、溝通，有沒有副作用完全不知道。 真是苦惱。 想了半天，鄭仁還是謹慎的放棄了常規服用精力藥劑的事情。 至於住院總值班，那就熬著看吧。 反正自己還年輕，抽空睡一會也就夠了。 開車上了機場高速，丁仲太的手機響起來。 他瞄了一眼，沒有接，直接把手機掛斷。 「開車的時候，還是安全第一。」丁仲太笑呵呵的說到。 鄭仁點了點頭。 要是換其他醫生，和院班主任一台車，馬屁早都洶湧而出，絕對不會出現現在這種略有些尷尬的局面。 丁仲太的臉一黑，但沒等他開始生氣，手機又響了起來。 掛斷……再響。 丁仲太謹慎的把雙閃打開，車停到應急車道上，接通電話。 「丁主任，付院長遞交辭職申請了！」電話那面院辦的辦事員吼道。 「……」丁仲太表情微微凝滯，隨即笑了笑，「知道了。」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車繼續上路，丁仲太心裡翻江倒海，但是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來，一直微笑著。 鄭仁看著窗外，皚皚白雪覆蓋平原，看多了就會覺得無趣。 看著看著，鄭仁又困了。 「小鄭啊，老潘主任去要人，這事兒你知道吧。」丁仲太的話打破了沉默。 「啊？」鄭仁沒想到話題會扯到這裡，恍惚的應了一聲，「院裡面人員緊張，一直沒人。」 「你是年輕的科技人才，理所應當享受更大的便利條件。」丁主任微笑，「我一直想調幾個人過去，但是因為某些人作梗，所以被壓了下去。剛才孔主任批評了我，我決定回去就和肖院長彙報這件事情。」 「……」鄭仁沉默。 「你放心，幾個人手，院裡面雖然人力緊張，但是我出面，還是能抽調出來的。」丁主任的語氣變的真摯起來，似乎把自己都感動了，「你是醫院的希望，老潘主任也不容易，退休返聘，就想著把急診急救這塊弄好。你們一老一少，這段時間委屈了。」 「還好，還好。」鄭仁連忙打斷了丁主任的話，生怕他說出什麼一定會如何如何巴拉巴拉的噁心人的話。 這個小鄭，似乎不太會做人啊。 丁仲太心裡想到。 不過不會做人，技術水平還高，這種人比較好拉攏，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 「你也知道，院裡面很難辦。」丁仲太習慣性的把話題往回扯，想要告訴鄭仁這件事情的難度極大，自己也是頂著無數天雷才給他辦下來的。 這樣做人情，最是踏實。 按照套路，鄭仁應該很客氣的道謝，少部分戲精會表現出感激涕零來。 但……鄭仁怎麼不說話？ 丁主任開著車，瞥了鄭仁一眼。 他肺子被氣炸了。 鄭仁，這個小大夫，竟然特么的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