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點鐘，馮旭輝準時準點的來送早餐。 鄭仁還不習慣這種熱情，但蘇雲卻感覺理所應當，也不和馮旭輝客氣，自顧自的吃起來。 「鄭老闆，顧教授說是要見見你。」一邊吃飯，蘇雲一邊說道。 「顧教授？」鄭仁詫異，這是誰？難道自己昨天想事情想的太專心，以至於忘記了什麼？ 「哦，就是剛來的那天，遇到的食管結核的病人，做穿刺病理活檢的老闆。」蘇雲簡單述說，「這不是後來方林回去了一趟，看到顧老闆在做食道鏡下病理組織穿刺活檢，就大嘴巴把你診斷的事兒說了。」 他也認為是結核，那就好，鄭仁想到。花季少女，要是真的被判定為食管癌晚期的話，就太可惜了。 「顧教授很好奇，所以想要看看你，想和你交流一下。」蘇雲呼嚕呼嚕吃著豆漿油條。 鄭仁大汗，連吃飯的食慾都沒有了。 顧教授不恥下問，想要和自己交流。自己總不能說是系統界面給定診的吧……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自己要謹慎了，鄭仁暗自想到。可是該怎麼做，還是沒有頭緒。 「趕緊吃，今天顧教授出專家診，開診就沒時間和你說話了。」蘇雲一邊大口吃著早餐，一邊催促著鄭仁。 這就是大平台么？鄭仁忽然想起來老潘主任的話，有些走神。 馮旭輝站在一邊，聽蘇雲和鄭仁說話，心裡一片火熱。 看樣子鄭總的實力的確超凡脫俗，剛來了幾天，就要和帝都的教授交流心得了？ 這是一根大粗腿，自己一定要使勁抱住才是。 胡亂吃了幾口飯，鄭仁就被蘇雲拉著去了門診。 時間還很早，但挂號處早已經排起一條又一條的長龍，一眼看不到頭。 有些眼神閃爍的人遊走在四周，不時和一些面色焦急的人聊著什麼。 「這些都是票販子，一張專家號，在他們手裡能炒到5000塊錢。」蘇雲道。 鄭仁咂舌。 「5000都是友情價，加急情況有上萬的。」蘇雲冷笑，「以前想要離開協和的時候，我都動了念頭當票販子了。但一想裡面牽扯的利益太多，不如開寵物醫院自在。」 「你總是扯到寵物醫院上去，也沒看你真的開。」鄭仁最煩蘇雲這貨說什麼寵物醫院。 「家裡不讓，我要開寵物醫院，我家老太太尋死覓活的。」蘇雲撩了一下額前黑髮，也有些無奈。 兩人各有心事，鄭仁繼續昨晚的ct片子，想著解決辦法。蘇雲也很少見的沒有捧著手機看東西，眼神不知看著哪裡，心事滿滿。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紅色聽診器方林和一位面容和藹、慈祥的老教授走進門診走廊。 「顧老師，您好。」蘇雲第一時間拉著鄭仁站起來，問候到。 方林打開門診診室門，幾人走進去。 走廊里沒開燈，有些暗。四個人剛剛進入門診診室，一個帶著黑色墨鏡的人不知從哪冒出來，跟著尾行進來。 「出去出去！」顧教授看到那人，一臉厭惡，像是攆蒼蠅一樣沒等那人說話便把他攆了出去。 黑墨鏡遲疑了一下，但見顧教授根本不留一絲商量的餘地，臉上泛起一股猙獰、狠厲，被方林推了出去。 惡狠狠的吐了一口痰在地上，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鄭仁一臉疑惑，雖然那人看起來有些古怪，但顧教授的態度似乎不應該。 「是票販子。」蘇雲見鄭仁一臉懵逼，便小聲說道。 「哼！」顧教授黑著臉，道：「小方，以後別讓這些人進診室。」 方林連忙答應，探頭出去，見走廊里那人已經離去，這才關上診室的門。 鄭仁似乎了解了什麼。 不過票販子這種生物，和鄭仁距離有些遙遠，他也沒有直觀的感受。 聯繫起挂號的長龍，眼神飄忽的票販子，尾行的黑墨鏡，鄭仁也有些無奈，同時很是佩服顧教授。 「坐吧。」方林關上門，顧教授臉上的表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顧教授您好，我是鄭仁，來自海城市一院。」鄭仁深深鞠躬，認真的介紹自己。 「坐吧。」顧教授此刻已經平息了剛剛的憤怒，笑呵呵的說到：「食管結核的病人，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鄭仁點了點頭，說到。 「我聽小方說，當時你給出診斷就是食管結核，說說你的考慮。」顧教授道。 「食管癌的惡性程度並不是最高的，一般情況在初發的時候，會有進食哽咽感，很少有人會延誤治療。」鄭仁一路上想好了說辭，聽顧教授一問，馬上回答道。 「嗯，然後呢。」顧教授沉吟。 「而且食管癌播散，主要以肝、肺、腦等臟器為主，很少有骨轉移出現。就算是有，也以長骨為主，轉移到肋骨的幾率並不大。方醫生看pet-ct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肋骨上有多處轉移，所以比較傾向於結核的判斷。」 鄭仁說的有理有據，雖然略勉強一點，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顧教授笑眯眯的和鄭仁探討起那個患者的病情，還特意把pet-ct片子、核磁片子掛上去，在閱片器燈光下仔細研究。 蘇雲表情冷漠，看錶情，他在無聲述說著一句話這貨肯定是蒙的。 方林倒是聽得興緻盎然。 這個患者是來找他看病的，先看了一眼，方林比較贊同老家醫生的判斷食管癌伴多臟器轉移。 可是這位來自海城的鄭醫生和自己的老師顧教授都不這麼認為，穿刺標本看樣子是結核而不是腫瘤。一個巨大的誤診，就這麼被避免了，慶幸的同時，方林很仔細的聆聽兩人對病情的討論。 醫生就是這樣，在不斷的失誤中前行、成長。 即便是裘法祖老先生，年輕時候也因為做闌尾炎死了人內疚了一輩子。 小心謹慎，盡量不犯錯誤。如果要是犯錯的話，就牢牢記住。 醫生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很快，半個小時過去了。 這半個小時，鄭仁也獲益匪淺。 開始，鄭仁還能插上嘴，說一句半句。到五分鐘後，完全就是顧教授在上課，鄭仁只有聆聽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