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沁瑤抬頭, 也隨著藺效的目光看向赤霄。
果然沉寂無聲, 跟她懷中羅盤的反應一般無二。
難道山中確實只是些陳年的陰寒之氣?
藺效清楚沁瑤的脾性, 知道她從不信口胡說, 細細回想了一遍白日的事, 確認赤霄不曾示警, 便道:「今日我從山上一路上來, 後來又各處巡檢了一番,山中若有怪物,赤霄早就有動靜了。」
沁瑤暗笑自己道行不夠, 錯將陰寒之氣當作煞氣,白擔心了一晚上,便道:「是我弄錯了, 其實我袖中的羅盤也不見異動, 想來是來時路上隔得太遠看岔了。」
藺效神色鬆懈下來,一點不耽擱, 繼續完成剛才未完成的事。
沁瑤雙臂環著他的脖頸, 看著他玉石雕琢般的臉龐, 漸漸情動, 身子被他擺弄得如同著了火, 只還記得緊緊咬住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藺效正將沁瑤衣裳褪到一半, 門外忽然傳來常嶸的聲音,帶著幾分尷尬, 「世子, 太子殿下催你過去。「
藺效頭也不抬,極不耐煩道:「說我睡了!」
彷彿生怕再生波折似的,藺效三下五除二將沁瑤剝了個乾淨,將她雪白的雙腿環住自己的腰,便要躋身進去。
正在這時候,蔣三郎和吳王不懷好意的笑聲卻在帳外響了起來,「惟謹,你回來換身衣裳可換得真夠久的 ,酒都熱了好幾輪了,你倒好,怎麼也不肯露面,非得咱們親自來請你不成?」
沁瑤臉頓時紅得要滴血,飛快推開藺效,合攏雙腿滾到裡面,用被子蒙住腦袋再不肯出來,顫聲道:「都怪你!我沒臉見人了!」
藺效徹底偃旗息鼓,心裡先將蔣三郎和吳王問候了好幾遍,知道沁瑤臉皮薄,又將她連人帶被子摟在懷裡哄了好一會,見沁瑤總算不再羞得無地自容了,低聲道:「我一會就回來。」
這才壓了一肚子火起身。
等藺效穿上衣裳出了帳,沁瑤將被子小心翼翼地拿開,豎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只聽外頭吳王跟蔣三郎說笑了幾句,似乎還夾雜著太子的聲音,藺效卻始終沒吭聲,幾人未曾在帳前多加逗留,片刻功夫便走了。
這時候時辰不算晚,宿營處來來往往全是人,因在山中,跟平日在長安城府中夜宴又有不同,熱鬧中少了幾分奢靡富貴,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幾人負手閑閑往築蓼台走,吳王心知肚明地笑著看藺效道:「你素來手腳麻利,剛才在帳里做什麼呢,怎麼磨蹭了這麼久都不出來。」
藺效沒好氣道:「忙了一天,乏了,睡了一會。」
「你這睡意還真是說來就來。」吳王挑了挑眉,轉頭對太子和蔣三郎笑道,「真看不來 ,沒想到十一成親之前那麼端著的一個人,一有了新婦,比誰都剎不住。」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道:「別胡說了。惟謹都說了,進帳光睡覺來著,你想哪去了。」
藺效面無表情道:「六哥、七哥,你們倆能不能消停一會?」
蔣三郎雖然偷偷笑得肚子都痛了,卻也不願幫著旁人擠兌藺效,尤其裡面還夾著個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瞿沁瑤,便忙清清嗓子,將話題一轉道:「前兩日玉門關威遠伯遞了急信,說近日蒙赫可汗糾結了突厥三個部落進犯玉門關,威遠伯急請皇上派兵支援,皇上接了威遠伯的急信,昨日上朝時,曾說有意在年輕後輩中挑選將才,只不知最後會點了誰去。」
太子和吳王自然早就知道這消息了,齊齊看一眼蔣三郎道:「本朝文武並重,不少武將子弟曾上過沙場,此番蒙赫進犯,雖有些虛張聲勢的意思,但他們本是游牧部落,行軍打仗神出鬼沒,若要一一掃清餘孽,少不得得年余,玉門關何等寂寞之地?恐怕未必有人肯主動請纓。」
藺效腳步頓住,不動聲色看一眼蔣三郎。
蔣三郎看在眼裡,笑道:「聽說前兩日朝中有人舉薦夏蘭,說大公子文韜武略,現如今又在督軍府任職,正該去歷練一番,可皇上顧念韋國公府剛從蜀地回來,不忍讓大公子去這等苦寒之地,並未准奏。」
太子漫不經心地擺擺手,「父皇披閱奏時我正好在一旁,父皇的意思是說七姑姑和姑父前幾日才給蘭兄弟訂了范陽盧氏家的嫡女,親事訂在明年 ,怎麼也該讓蘭兄弟成完婚再出征,而玉門關軍情告急,等不到那時候。再說我朝武將子弟繁多,何必非得蘭兄弟不可。」
藺效和蔣三郎知道皇上將太子看得極重,聽得他親自帶著太子披閱奏摺,都不怎麼訝異,反倒是吳王臉色變了一變,不甘心地垂下眸子,然而不過須臾功夫,吳王神色又恢復如常。
「可惜惟謹如今任著御林軍統領,我又去年才從邊關回來,要不我們二人早就請纓了。」蔣三郎狀似遺憾地嘆口氣,又不經意地問,「咦,荻兄弟似乎身手不錯,如今又在上將軍府跟著白將軍磋磨了一些日子了,若能上陣殺敵,剿滅幾個突厥部落想來不在話下。對了,還有裴紹、劉靖遠他們幾個,都是可造之材,真說起來,朝中可用之人其實大有人在啊。」
吳王笑道:「話雖沒錯,可真論起行軍打仗,誰能比得上你家老爺子?只可惜國公爺十年前不小心摔斷了腿,此後就再不能上沙場了。」
蔣三郎頓時想起狐狸之事,又轉而又想起死在他懷中那個女子,臉色變得恍惚起來,立在當地,久久無言。
太子卻忽道:「國公爺自然威名赫赫,不必多說,但論起治軍之才,其實靖海侯秦征也不遑多讓,可惜走得太早,讓人扼腕,否則那幾個突厥宵小想來也不敢隨便進犯玉門關。」
藺效譏諷一笑,卻也不肯出言反駁,只道:「玉門關軍情急,點將之事不過就這幾日了,說起人選,剛才你們說的裴紹那幾個確實不差,夏荻雖資歷淺了些,卻也算得文武雙全,可堪重任,只不知最後皇伯父如何會定奪。」
蔣三郎回過神,故意摸著下巴道:「就怕公主她老人家捨不得啊。」
吳王笑笑,將此話揭過,「阿芫多半也捨不得她二哥上沙場,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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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效走後,沁瑤在被子里摸了衣裳穿上,紅著臉喚了采蘋打水,梳洗了一番,才重新睡下。
山中雖然寒氣深重,但褥子底下墊著的是極罕見的貘皮,最能防風抗寒,少了藺效的懷抱,沁瑤一個人也睡得熱乎乎的。
坐了一整天車,沁瑤異常乏累,雖然心裡仍惦記著等藺效,可睡意如潮水般不斷湧上來,挺了一會,眼看就要撐不住了,藺效十分守信用地提早回來了。
用最快速度梳洗完畢,藺效鑽進被子,摟著沁瑤,繼續將剛才沒做完的事做完。
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半夜,沁瑤只奇怪這傢伙從哪學到這麼多東西,連哄帶騙,將她翻來覆去地折騰個沒夠。
藺效沒想到沁瑤這般配合他,只覺自打成親以來,頭一回如此酣暢淋漓,自然是得寸進尺,無所不能。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沁瑤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藺效早已換上了騎裝,正立在案前擦拭箭矢。
見沁瑤醒來,藺效笑道:「我得出發了,狩獵不方便帶著你,你留在營處,一會覺得無趣,跟你那些同窗玩耍,山中景色不錯,只要不越過防線,可四處走走瞧瞧。「
沁瑤揉揉眼睛,應了,又起來給自己穿好衣裳,服侍藺效出門。
兩人一出去,剛好夏荻背著箭囊、一身騎裝從帳前走過,身旁跟著夏芫和陳渝淇。
夏荻白皙的脖頸和臉龐上密密麻麻全是紅點,像是被什麼毒蟲給嚙咬所致。
夏芫擔憂地看著夏芫道:「二哥,塗了藥膏還癢嗎?千萬別撓,否則恐會留疤。唉,怪道是荒山野嶺,一夜之間竟變成這樣,要不要再傳胡太醫來看看」
夏荻雖早已瞥見沁瑤和藺效,卻並不轉頭看過來,只一徑往前走道:「看了多半也沒用,左右死不了人,隨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