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案
卧槽….老經紀不是騙人的,這女鬼特么還真是這副模樣…許七安心裡一陣悚然。
但他並不害怕,悚然是作為一個曾經的普通人在現實見到鬼魂,自然而然的反應。
畢竟他是一個看完恐怖片不敢上廁所,憋不住,就用脈動飲料瓶來解決的人。也得虧了用脈動,普通礦泉水瓶根本無法滿足他的尺寸。
白衣女鬼愣了愣的看了他們片刻,似乎察覺到了威脅,嘴角裂開到耳根,漆黑的鮮血流淌,無聲嘶吼,朝兩人撲了過來。
幽深的井底,陰氣強盛了數倍,刺激的許七安皮膚凸起雞皮疙瘩。
我不會對付怨魂啊….直接給她一刀吧….許七安握住了刀柄,打算搶到褚採薇前頭,但黃裙小美人壓了壓手,阻止了他的行動。
她手訣掐動,風水盤上中央的太極魚旋轉起來,許七安看見天干中的「癸」字亮了起來。
一股烏光衝出風水盤,將女鬼裹挾住,收入風水盤裡。
褚採薇收迴風水盤,握在手裡,扭頭朝許七安嫣然一笑,然後指了指井底,擺動著腰肢遊了過去。
兩人在井底勘察片刻,沒有收穫。
「嘩啦…」許七安鑽出水面,水底無處借力,雙手撐著井臂往上爬,回頭說道:
「抓住我的腿。」
褚採薇「噢」了一聲,抱住許七安的雙腿,讓他帶著自己往上爬。
許七安感應了一下,小聲嘟囔:「小荷才露尖尖角….成天吃吃吃,怎麼就長不大呢。」
「你說什麼?」褚採薇沒聽清楚。
「沒啥,你再往上爬一些,我褲子快被你拽下去了。我上面還有一個柄,夠你搭把手的。」
褚採薇一個勁兒的找,也沒找到許七安說的柄在哪裡。
從井底出來,許七安運轉氣機蒸乾濕漉漉的井水,褚採薇則捏了個手訣,從風水盤裡調出一抹橘色光焰,繞著身體走了幾圈,水蒸氣瀰漫卻不毀壞衣物。
身體重新變的涼爽後,褚採薇道:「這只是個普通的怨魂。」
只是普通的怨魂?那她是怎麼維持這麼久的….許七安皺了皺眉,老經紀說過,鬧鬼事件已經持續兩年多。
褚採薇接下來的話,解開了疑惑,「井底連通著地底暗流,井中的怨氣就是那麼來的。我猜測是地底有陰脈。」
許七安估摸著陰脈是風水學上的術語,恍然的點頭:「所以你的凈化不起作用,前幾任大師的法事沒用,因為他們不是術士。」
褚採薇用力點頭,表示自己是術士,很驕傲,「這個宅子別要了,陰脈在地底,風水極差。嗯,這座宅子下面,要麼是一條小型陰脈。住久了會霉運纏身。」
「幹嘛不要,這宅子老便宜了。」許七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找你辦事,真的只是看看?你得幫我把風水弄好。」
「那多累啊…」褚採薇苦著小臉,她天天學習鍊金術已經很辛苦了,「那你得…」
「得加餐嘛,我懂。」許七安說。
這還差不多…她撇撇嘴,重新躍上屋脊,朝著下方喊道:「送我上天。」
你要與月亮肩並肩嗎….哦,今天沒月亮,那沒事兒了!許七安心裡吐槽著,躍上屋脊,雙手搭成「小板凳」。
褚採薇跳了起來,腳尖點在他的掌心,借著武夫恐怖的怪力,輕盈的身軀宛如利箭沖向夜空。
在這個過程中,她利用風水盤的神異,召來絲絲縷縷的風,托舉著身體,延緩下墜。
清光眼開啟,褚採薇俯瞰著整個宅子,然後轉頭腦袋,觀測宅子附近的區域,觀測整個大區的風水。
褚採薇落葉般徐徐飄落,蹙眉道:「奇怪,這片地區風水不錯,不應該形成陰脈啊….」
是不是你業務水平太差啊…許七安不敢吐槽,問道:「要不你再看看?或者回司天監找師兄們幫忙。」
「不用這麼麻煩,」褚採薇擺擺手:「咱們直接通靈女鬼,與她共情,看看她是怎麼死的。如果沒有線索,我再找師兄們求助。」
「快點哦,我明天還有事兒呢。」許七安說。
明天要去衙門找魏淵,如果爸爸願意為他頂住壓下,那萬事大吉。如果爸爸不管他,他就只能躲起來,後續再找機會看怎麼解決二五仔反水帶來的影響。
而這座宅子,就是許七安給自己找的據點。
這裡鬧鬼,平時不會有人靠近,也不是達官顯貴雲集之地,距離主街有段距離,非巡城禁軍和打更人重點關注的區域。
褚採薇說:「女鬼陰氣太重,與她共情,需要承受陰氣入體,對女子身體不好。得你來,武者氣血旺盛,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好!」
褚採薇摘下風水盤,嘴唇開闔,太極魚緩緩轉動,一團淡淡的黑霧被彈了出來,漂浮在風水盤表面三寸。
黑霧躁動亂竄,但無法離開風水盤,每次都被清光壁彈回太極魚上方。
褚採薇屈指輕彈:「去!」
黑霧激射,撞入許七安眉心。
許七安渾身一涼,一縷寒意從脊背升起,接著感應到了充滿怨恨、瘋狂、恐懼的意念。
這團意念瘋狂的衝擊他的元神,試圖控制身體,突然,女鬼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變的很安靜….不,是戰戰兢兢。
這讓許七安打消了意念壓制怨魂的想法,仔細感知著女鬼的意識。
她是不是察覺到了神殊和尚的存在….和尚確實沉睡了,不然說不定就剿滅了女鬼….
他的意念將怨魂包裹,兩者產生共情,下一刻,一段段陌生的畫面浮現,宛如播放電影。
女子本是太康縣一個富戶家的女兒,因為長的漂亮,求親的人踏破門檻。按照正常的人生軌跡,她會嫁一個好人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但是某次出行改變了一生,在一個僻靜的巷子里,人販子強行擄走了她,她被送來京城的一座大宅里。
宅子里住著許多與她一樣的女子,也有很多眉目清秀的少年,甚至男孩。
他們做著一樣的事情,那就是每晚陪著出入宅子的客人們睡覺,供他們玩弄。
他們彼此之間稱呼「大人」,顯然是有官身的人。褪下官袍的大人們比禽獸還禽獸,肆意的玩弄著宅子里的女人。
女鬼伺候過許多大人,甚至被逼著和一個陰柔少年一起伺候。她心裡充滿了痛苦和怨恨,但害怕死亡,只能忍辱負重。
就這樣過了幾年,她被一位客人看中了,成為了那個客人專屬的情人,處境變好了。
那個客人叫塔姆拉哈,是個中等身材,粗壯,大餅臉單眼皮的男人。
她的死因是某次偶然間,聽見了拉姆拉哈和一位大人物的談話。
談話中涉及到「雲州」、「火炮」、「器械」等字眼。
大宅的後院有一口化生井,井裡葬著許多自盡的,或是被客人折騰死的女子、少年、男童。女子被殺後,也丟入了那口井中。
她死後化作了厲鬼,卻被困在井中,因緣巧合之下,順著井底的暗流來到了這裡。
並借著暗流中溢出的怨氣滋養,留存到了現在,魂魄沒有湮滅。
在這一段段的記憶碎片中,許七安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尤其是女子死亡前夕,那場談話,他通過女子的視覺,看見了與塔姆拉哈交談的大人物。
齊黨工部尚書!
「呼…」許七安睜開眼,一吐胸腔中的鬱氣。
這共情真不是人乾的事兒,他在第一視覺里,男上加男了N次,深刻體會到了被騎在胯下的恥辱。
同時也被女鬼的怨恨、痛苦、絕望等情緒影響。
幸好他每天都堅持觀想,磨礪元神,意志力大有長進,換成普通人,估計得抑鬱症或者精神分裂。
「似乎有意外收穫…」褚採薇看著他,共情期間,她看著許七安臉色反覆扭曲,時而猙獰,時而痛苦,時而悲憤。
這些當然不是屬於他的情緒,而是來源於那位女子。可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一個女人擁有如此多的負面情緒。
褚採薇指尖點在許七安眉心,拉扯出女鬼,重新封印在風水盤中。
那個塔姆拉哈看起來不是中原人士…..西域人種的特點是高鼻樑,眼眶深邃,南疆蠻夷的特點是藍眼睛,北方人皮膚黝黑,且擁有遠古異獸血脈,外形有些非人類….塔姆拉哈更像是巫神教統治地區的人種特徵。
但是巫神教怎麼會和雲州扯上關係?雲州在大奉的東南方啊。雖然只有隻言片語,但似乎工部一直在外巫神教或者雲州輸送先進器械。
「這件事涉及到通敵叛國了,我得即可稟告給魏淵…」想到這裡,許七安長話短說,將事情告訴褚採薇。
褚採薇聽完,很是不解,「生前受盡折磨,死後怨氣不散,不一定會成為厲鬼,但如果數量累積起來,就會怨氣衝天,內城如果有這樣的地方,打更人早發現了呀。」
「此事稍後再說….哦,對了,你把鏡子還給我。」許七安說。
他現在要立功了,就不怕所謂的「貪贓枉法」罪名,鏡子自然也不用交給褚採薇保管。
開玩笑,裡頭有九百多兩黃金呢。
……
許七安帶著褚採薇往打更人衙門行去,沿途碰到值守的四位銅鑼,被攔住盤問。
「是我。」許七安亮出腰牌。
「許大人?」
儘管是同級,但許七安作為魏淵坐下頭號童子,幾位銅鑼們不敢怠慢。
「您怎麼還在外頭亂逛?今日刑部府衙和大理寺派了大堆人馬闖入衙門,帶走了許多同僚。」一位銅鑼說:
「據說名單上還有您呢,只是您不在衙門,躲過了一劫。是不是家裡回不去….」
他的意思很明顯,您不會準備逃跑吧。
「都抓了那些人?」
許七安一問,發現被抓的四位金鑼里包括姜律中。而銀鑼中,有李玉春,閔山和楊峰三位桑泊案中在他麾下的銀鑼。
姜金鑼為人處世還算正派啊,就算有貪也是小貪,怎麼也被抓了…..是因為他和我關係不錯,被姓朱的給報復了….春哥真特么慘,錢沒貪到,先進了牢….
果然,姓朱的挾私報復是有目標的,專挑許七安親近的人下手,既削弱打更人,又報復了仇人。
「魏公肯定會救他們的,這群衣冠禽獸,真當我們好欺負。」
「哎,你別說,其他這些年大家都不幹凈….」
「呸,李銀鑼總乾淨的吧,不一樣進去了。」
三位銅鑼無能狂怒,在許七安面前大發牢騷。
「聽說是陛下親自下令調查的,魏公怕是也難辦,這可如何是好?衙門裡今天氣氛格外惶恐、沉默。」
許七安安慰道:「會有辦法的。」
三位銅鑼搖搖頭,悲觀的很,嘆息著巡邏去了。
…..
許七安一路返回衙門,直奔浩氣樓,在樓底被守衛攔了下來。
「魏公已經休息,任何人都不見,這是規矩。」守衛是識得許七安的,只是入夜了,魏淵這個時間點不見人。
「我有要事,快去通傳。」許七安沉聲道。
「許大人明日再來。」守衛很硬氣。
PS:這幾章要埋伏筆,以及思考將來引出伏筆的劇情,所以寫的很慢,卡文也是因為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