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許七安:嬸嬸,你想用黃金打臉,還是綢緞打臉?
許七安?
如果說上次靈龍毫無徵兆的發情緒,懷慶身邊有許七安,那麼這一次,許七安可不在附近。
靈龍發狂另有原因,不過那麼多的侍衛都制不住它,偏偏到了許七安面前就變乖巧。
這個疑惑在魏淵腦海里閃過,很快就被甩開。
許七安的背景他查過,履歷清白,平平無奇。非要將他和靈龍牽扯在一起,倒是有些牽強了。
靈龍的突然安分可以用「發泄完情緒」或者「不願傷害臨安公主」來解釋。
恐怕陛下也是這麼想的。
一君一臣緩步玩宮城方向走,沒有乘轎,元景帝忽然說道:「鎮北王,有些年沒有回京城了吧。」
魏淵目光一閃,笑道:「是有些年頭了。」
元景帝點點頭:「明年春後,就召他回來吧,朕也想他了。」
……
許七安駕車行駛在內城寬敞街道,馬車前後各有兩列披甲士卒。
車廂里坐著魏淵。
「魏公,那靈龍是怎麼回事?這麼危險的凶獸,養在皇城中,不怕傷人嗎?」許七安試探道。
魏淵溫和的聲音從車廂里傳來:「靈龍素來溫順,非皇室之人,只要不觸碰它,就不會被攻擊。」
「沒有例外嗎?」許七安隨口問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鎮定。
過了片刻,魏淵幽幽道:「沒有例外。」
….許七安沉默了。
半晌無話之後,許七安又道:「魏公,我查出一些事情,這讓案子變的更加撲所迷離。卑職有些拿捏不準。」
「說。」
「卑職今日去了趟青龍寺,得知了一樁秘聞,青龍寺有個和尚,法號恆慧。一年多前與常來寺中的女香客互生愛慕,於是偷盜走青龍寺中一件可以屏蔽氣息的法器,攜手私奔。」許七安道:
「那位女香客便是失蹤許久的平陽郡主。」
車廂里傳出魏淵低沉的嗓音:「為何先前稟報時沒有說?」
因為想著先去長公主那裡裝逼…啊不,刷好感度了….許七安有些汗顏,搪塞道:
「在沒有明確線索有用前,不敢誤導魏公。見了長公主才知道,平陽郡主的私奔,可能涉及到勛貴和文官之間的鬥爭。
「卑職目前還不敢肯定平陽郡主、恆慧和尚與桑泊案有關,雖然金吾衛百戶周赤雄身上攜帶了屏蔽氣息的法器,但此人已經逃離京城,是不是青龍寺那一件法器,誰又知道呢。」
對此,魏淵沒有回復。
馬車駛入打更人衙門,許七安取下小木梯,迎魏淵下來。
魏淵雙手攏在袖中,沒什麼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隨我來浩氣樓。」
這是要挨訓了?許七安無奈的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浩氣樓,魏淵吩咐許七安煮茶,自己則站在瞭望廳看風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許七安喊一聲,說茶煮好了。
其實就是燒開水,泡茶葉,流程很簡單。
魏淵走到桌邊,瞅了一眼,搖頭道:「第一杯要先倒掉,不能直接喝,太苦,掩蓋了茶的甘甜。」
你在教我做事?
「卑職是粗人,沒有經驗….」許七安腦海里想著達叔囂張的表情,臉上則露出周星星卑賤的笑。
啪嗒….魏淵從袖中摸出錦盒,笑著說:「打開看看。」
許七安依言打開錦盒,裡面是一枚龍眼大小,橙黃剔透的丹丸,一股濃郁的葯香撲入鼻腔。
「這是陛下賜的金丹,它能強健體魄,增長氣機,國師煉了幾個月,也就煉出一爐。千金難買。」魏淵蓋上錦盒,屈指敲了敲盒面:「它是你的了。」
許七安難以置信。
「這東西對我沒用,對高品武者作用不大,思來想去,目前最需要提升修為的人是你。」魏淵笑道:
「本座既然說過要培養你,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謝魏公!」許七安臉上的喜悅和感激發自肺腑。他油然而生一種感慨,閃過一句至理名言:
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你消化金丹後,氣機應該能充盈中丹田,到時候,就得提前學著觀想,提升元神。如此一來,你的修行進度會比同境界武者快至少三分之一。」魏淵道。
這就是背靠大組織,抱大腿的好處啊,我要是散修,恐怕得跟二叔一樣,死死卡在練氣境….許七安慶幸自己當日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在發現九號和六號玩狼人殺時,沒有冒險嘗試,悶頭去找魏淵,坦誠布公。
若沒有這一遭,他不可能這麼快得到魏淵的賞識和信任。
得不到魏淵的信任,僅僅是賞識的話,他恐怕得苦逼的積攢功勛,而不是現在這般,金丹說送就送。
「魏公,煉神境下一品級是銅皮鐵骨,這個該如何修行?」許七安悉心請教。
「等你到了煉神境巔峰,氣血與元神會達成交融,此時,體魄會迎來一次脫胎換骨的轉變,轉變期間,以棍棒敲打身體每一處,如鐵匠鍛鐵,去除雜質,凝練鋼鐵。」
敲打身體每一處?那我小老弟怎麼辦,這不是它這個年紀應該承諾的壓力….到時候真的雞飛蛋打…..許七安滿腦子疑惑和顧慮,在魏淵面前,又不好意思說出這麼粗鄙的話。
「那是古法,」魏淵笑呵呵的補充:「時代變了,現在武者煉體,用的是葯浴。」
許七安鬆了口氣,繼續請教:「卑職查閱資料時,發現五品化勁的相關描述大概是:賦予身體每一個部位生命,使其如臂驅使,又超然獨立。」
這個描述很扯淡,身體是一個整體,本身就有生命。何來的「賦予每一個部位生命」這種說法?
除非讓它們擁有獨立思想,但這是不可能的。雖然男人有兩個頭,卻只有一個腦子。另外一個頭尚且不配擁有腦子,何況是其他部位。
如果其他部位擁有思想,手指會說:我曾經攀上高峰,也曾跌入谷底。嘴巴說,我明明是用來吃飯的,某些人偏用我來舔。小老弟說,我曾深入虎穴,七進七出,浴血奮戰。也曾不慎落入虎口,吐血逃脫。
想著想著,許七安既覺得荒誕,又覺得好笑。
魏淵打量著他,察覺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搖搖頭,道:「具體修行方法,等你境界到了再說,現在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多想,平添憂慮。
「好了,你在這裡服用丹藥,我看看這枚金丹能不能助你充盈中丹田。並不是人人都有這等功效,我是根據你的資質判斷,但成不成,得看了才知道。」
魏淵抱著些許的期待。
許七安「嗯」了一聲,打開錦盒,服用金丹。
他用力嚼碎丹丸,吞入腹中,幾秒後,胃部開始發燙,像是燒起一團火。
火焰炙烤著胃部,隱隱超出了它的承受極限。
不敢怠慢,許七安盤膝吐納,運轉周天,引導著熱力在體內循環。
呼呼….
寬敞的茶室內響起亢長有力的呼吸,彷彿巨獸的吐息。
魏淵眯著眼,靜靜的觀察著許七安。
一個小時候,許七安感覺胃部的熱力消退,氣機充盈全身,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現在的我,即使對方有銅鑼法器護體,也能一刀斬殺煉神境的銀鑼….許七安欣喜自身的變化。
「不錯,你果然是難得一見的武道天才。」魏淵讚許道。
他起身,從書櫃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一本薄冊子,一幅畫卷,遞交給許七安「冊子里記錄著觀想時的法門,你照著上面學。這幅畫卷就是你要觀想的東西。」
許七安展開畫卷,上面繪畫著一個頭頂天,腳踏地的巨人,他的神態,他的肌肉紋理,纖毫畢現。
但最讓人震撼的是那種上擊九天,腳踩九幽的桀驁氣勢,彷彿世上沒有什麼能讓他畏懼。
「觀想的法相會影響武者的心境,這種精神,是繪畫者烙印在畫中的。我挑了許久,覺得這副法相最適合你。」魏淵不忘給他灌輸知識。
許七安如獲至寶,收好冊子和畫卷,試探道:「魏公,我可以與別人一起觀想嗎?嗯,他是我二叔。」
他覺得在魏淵面前,坦誠就行了,不能耍小心眼,因為註定瞞不過大智近妖的宦官。
「你只需要三個月後歸還畫卷便成,期間你用來做什麼,送給什麼人,我不在乎。」魏淵說完,提醒道:
「任何一部法相圖,都是價值連城的。如果損壞了,你下半輩子的俸祿就沒了。」
頓時,許七安覺得這畫卷格外燙手。
噔噔噔….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南宮倩柔陰沉著臉進來,目光在許七安手上的觀想圖頓了頓,他俯身到魏淵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知道了。」魏淵吐出一口氣,面無表情:「下棋時,他就暗示我了。咱們這個皇帝,可以容忍貪官污吏,但容忍不了別人對他權威的一點點挑戰。」
他安插在皇宮裡的諜子被拔了三個。
許七安低眉順眼,當做沒有聽見。
魏淵笑道:「再等等,陛下賞賜你的黃金、綢緞,很快就到了。」
黃昏時,宮裡的當差送來了元景帝賞賜的黃金和綢緞,一千兩黃金差不多六十斤,裝在一隻大箱子里。
五百匹綢緞,一匹四丈,堆了整整兩馬車。
這會兒臨近散值,衙門裡的打更人還沒走,詫異的看著宮中的當差們拉著馬車進衙門。
收到稟報的許七安喜滋滋的出來迎接,交接後,宮中當差拉著空馬車離開。
許七安呼喚宋廷風等人幫忙裝貨,把黃金和綢緞搬上衙門借用的馬車。
「寧宴,你這是發達了啊。」宋廷風欣喜又眼饞,用力拍打許七安的肩膀:
「我不管,下個月的教坊司費用都得你請。」
許七安看了眼呂青,怒道:「胡說八道,我連勾欄都不去的。」
說完,他打開箱子,取出四錠黃金,分別給了李玉春閔山和楊峰,道:「你們拿去給兄弟們分一分。」
接著,又拋給呂青一錠,笑道:「呂捕頭,別推辭。」
呂青點點頭。
習武之人就是爽快!許七安笑了。
「多謝許大人。」十二名銅鑼,六名府衙快手,欣喜若狂的高呼。
遠處圍觀的打更人一陣艷羨,恨不得也加入許七安的團隊。一錠黃金看著有五兩,兌換成白銀就是四十兩,揮手打賞出一百六十兩,哪個上級有這般闊綽?
「這些賞銀是…」李玉春問道。
「在皇城時救了臨安公主,陛下賞賜的。嗯,事情不方便講。」許七安回答。
不是因為桑泊案的進展賞賜的?
眾人一愣,忽然覺得銀子有些燙手,受之有愧。他們原以為是陛下欣喜桑泊案的進度,打賞的許七安。
許七安擺擺手:「這幾天辛苦各位了,本官從不會虧待同僚。」
呂青笑了笑,掃了眼身後府衙的捕手,以及眾銅鑼,發現他們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她開心的笑了一下。
許七安左顧右盼,道:「採薇姑娘呢?」
「許是回司天監了。」
不,她一定又在哪個酒樓風流快活….許七安心說。
散值後,銅鑼們護送賞賜之物前往許府。
許七安騎在馬背上,想著有了這些黃金,將來就算自己離開京城,家裡也有足夠充裕的銀子,徹底彌補了稅銀案的損失。
嬸嬸又可以喜滋滋的買首飾,穿新衣服,鈴音可以經常去桂月樓吃飯,玲月的嫁妝….嗯,玲月還小,不急著嫁人。
二郎將來進了官場,也不至於沒有銀子打點關係。二叔個窮逼也可以不用把所有錢補貼家用,能多去幾次教坊司。
嬸嬸大概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綢緞….哎,手有點癢了,回家後是用綢緞打她臉,還是用黃金打她臉呢….許七安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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