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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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了,我、我去幹活。」趙氏看見了周氏的臉sè,嚇的忙低了頭,拉著連葉兒往外走。
「別管她,她上不了檯面。」何氏就道,她並未壓低聲音,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周氏沒有言語,桌上有幾個平常不大和連家往來的就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趙氏聽見了何氏的話,頭就垂的更低了。
連蔓兒看在眼裡,不由得就挑起了眉。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氣惱壓下。
「三伯娘,大傢伙都在外面忙了半天了,我娘就上房擠不下這麼多人,怕你和葉兒吃不上飯,讓你們上我家吃飯去那。」連蔓兒就對趙氏道。
趙氏就是一第七十八章小白菜愣,原本蒼白的臉sè微微有些泛紅。
「三伯娘,你快跟我來吧。」連蔓兒就一手拉了趙氏,一手拉了連葉兒從屋裡走了出來。在婆媳關係中,婆婆處於絕對的優勢。不孝順婆婆當然會被指責,但是真的有婆婆欺負兒,那也是要受到輿論的議論的。尤其是鄉村人家,這種事傳的很快。因此很多人家婆媳之間也有矛盾,但卻都不會做的太過分,怕的就是被人指脊梁骨。
周氏和何氏在人前這樣對待趙氏,是習慣成自然,在人前就忘了遮掩。而趙氏的逆來順受,更讓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連蔓兒本想要搶白何氏,順便指責周氏。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而是選了一個成全所有人臉面的法子,將趙氏和連葉兒帶了出來。因為她明白,在村裡人面前,姓連的就是一家。而且要想改變趙氏的境遇,別人的援手固然必不可少,但關鍵還是要趙氏能夠自強起來。
趙氏跟著連蔓兒走到外屋,就站了下來。
「蔓兒……」趙氏搓了搓手。在連蔓兒的印象里,趙氏一直是個矮小第七十八章小白菜瘦弱的。今天和趙氏挨的近,連蔓兒才,趙氏是中等個頭,並不矮,但是趙氏似乎是習慣低著頭,彎著腰,看上去就比實際的身量就矮了許多。「替我謝謝你母親,你吃飯吧。我和葉兒等他們吃完了,吃點剩飯剩菜就行。」
「三伯娘,你是怕我nǎi說你?」連蔓兒就道。
屋子裡面,就有幾個誇連蔓兒。
「蔓兒這丫頭才十歲吧,看這,又好聽又利落。」一個就道。
「可不是,小模樣也越長越招人愛。」另一個道。
「是連四嫂子教的好,看人家想的多周到,這人做事就是體面。」還有一個道。
周氏見連蔓兒帶走了趙氏,心中就很不滿,現在又聽見村裡的們誇連蔓兒和張氏,肚子里更是憋了一口氣。她想要說些,可扭頭就看見連蔓兒還站在門口,沒有走遠,她就將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里。這些天,她總算明白了一件事,連蔓兒不是好惹的,真當著村裡的人的面說出些來,讓她下不了台,以後可就成了村裡的笑柄了。
何氏也不高興。
「一樣的妯娌,老四家的就和老三家的好,不把俺這個二嫂放在眼睛裡。……不又做了啥好吃的,便宜了……」何氏嘟囔道。她就不想想,張氏幹活不方便,她就從來沒想著幫幫忙。
周氏心裡本來就有氣,聽得何氏嘟囔,就更氣了。在人面前,她這次倒是沒說,只是狠狠地瞪了何氏一眼。
外屋裡,趙氏執意不肯跟連蔓兒去吃飯。
「不,不是怕,是……看你nǎi有啥事叫我,我要是不在,你nǎi該生氣了。」趙氏道。
那不還是怕。
連蔓兒又打量了趙氏一眼,趙氏極少,今天連蔓兒才發覺,趙氏的聲音是很好聽的。
「屋裡那麼些人,二伯娘、老姑、大嫂,不缺三伯娘你一個。」連蔓兒就道。
「蔓兒,我你是好心,我、我真不能去。」趙氏就道。
連蔓兒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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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娘,這大半天了,你們啥也沒吃吧。那麼多人,一會能不能剩下飯菜還不咧。就算三伯娘你不怕餓,你就不怕把葉兒給餓壞了。」連蔓兒勸趙氏,「你們跟我來,吃的都是現成的,很快吃完,再也耽誤不了事。」
聽連蔓兒這樣說,趙氏就有些鬆動。但是她是怕周氏怕習慣了的,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連蔓兒撫額,如果不是趙氏年紀比她大了許多,又是長輩,她可忍不住要發脾氣了。
「蔓兒姐,你是好人,你……別生氣。」連葉兒突然道。
連葉兒拉著趙氏的衣角,一直沒有。她和趙氏長的很像,xing格似乎也隨了趙氏,一直都不聲不響的,簡直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存在感。
聽見連葉兒,連蔓兒和周氏都將目光轉到她的身上。
「葉兒餓了吧,跟我去吃飯。」連蔓兒就道。
「蔓兒,要不,讓葉兒跟你去吃。我還是留在這的好。」趙氏看了眼連葉兒,畢竟是做母親的,還是心疼閨女的。讓連葉兒跟連蔓兒去吃飯,她卻是萬萬不敢走的。
連蔓兒看了眼趙氏,是說服不了她,只好嘆氣,就拉著連葉兒的手走回西廂房來。
「咋你三伯娘沒來?」張氏見連蔓兒只帶來了連葉兒,卻不見趙氏,就問。
「三伯娘不敢來。」連蔓兒就道。
張氏就嘆了一口氣,也沒說。
「葉兒,餓壞了吧,那咱就吃飯吧。」張氏道。
因為等連蔓兒一起吃飯,桌上只是擺了碗筷。連枝兒和五郎,就去端饅頭蒸籠和湯,連蔓兒則是拉著連葉兒走到盆架旁邊,讓她就著盆里的水洗手。
「用這個洗。」連蔓兒把香胰子盒遞給連葉兒。
「香胰子?」連葉兒道,語氣中有些驚喜,抬起頭看著連蔓兒,怯生生地好像是不敢用。「蔓兒姐,這很貴的。我、我抓把灰洗洗就行。……也能洗的乾淨。」
「葉兒,這是在我家,你不用怕。給你用,你就用。」連蔓兒道。
連葉兒將手放在水盆里,地搓洗了手心,這才接過香胰子,輕輕在手心抹了一下。
「多用些。」連蔓兒就抓住連葉兒的手,幫她搓香胰子。
「蔓兒姐,這、這用的太多了。我這手,不配用……」連葉兒怯生生地道。
連蔓兒看著連葉兒,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趙氏是比張氏更包子的包子。張氏是包子,可她曾經是個快樂的包子,為的是賢良淑德的偉大目標。連枝兒、五郎和小七都學會忍讓,但卻不會自卑。可是趙氏,卻將連葉兒養的這樣自卑、怯弱。有親爹、親娘,卻十足是棵小白菜。
簡直不可原諒
連蔓兒又深吸了幾口氣,見連葉兒已經洗好了手,就拿過旁邊的手巾來,給連葉兒將手擦乾淨了。
連蔓兒帶著連葉兒上了炕,一家子圍坐在桌子邊,開始吃飯。
「葉兒,別拘束,嬸子這就和你家一樣。」張氏先挑了個大個的饅頭遞給連葉兒。
連葉兒接過饅頭,點了點頭,卻不敢吃。
「我說了,葉兒,這不是你nǎi那,你啥也不用怕,儘管吃。」張氏忙又改了口。
「葉兒,饅頭沾著肉醬吃好吃。」連蔓兒一邊說,一邊給連葉兒做示範。將饅頭的一頭掰開,用勺子舀了肉醬抹在裡面,再撕兩根蔥葉夾在饅頭裡。
小七挨著連蔓兒坐著,手裡也拿了個饅頭,卻沒有動,只是看著連蔓兒的動作。
「小七,你幹啥,咱不是這麼吃過嗎不跳字。
小七撅了撅嘴,往連蔓兒身邊又靠了靠,卻沒。
這小傢伙,不是吃醋了吧。
「那,姐這個給你。讓葉兒看該吃。」
「嗯。」小七立刻眉開眼笑地接過連蔓兒手裡的饅頭,大口咬了下去。「葉兒姐,你看,就是這麼吃,可好吃了。」
連蔓兒心裡暗笑,小七個鬼jing靈,竟然真是吃醋。
連蔓兒幾個笑嘻嘻地吃饅頭,連葉兒一開始非常拘謹,肉醬都不敢去舀,還是張氏給她舀了肉醬。吃完一個饅頭,就不再吃,說是吃飽了。
「這孩子,膽子太小了,也太老實。」張氏道,又塞給連葉兒一個饅頭。
張氏按著連蔓兒的飯量,強讓連葉兒吃了三個饅頭。饅頭的面發的很宣軟,一個饅頭不過一兩,鄉村人家的孩子平常很少吃白面,偶爾吃上一次,飯量就會增加。就像還沒分家的時候,家裡烙餅,為了讓每個人都吃飽,就是按照每人半斤面的分量做的。
吃完了飯,連葉兒就搶著幫連蔓兒和連枝兒收拾桌子,洗碗。
「葉兒你歇著去吧,你今天肯定累了。」連蔓兒就道。趙氏帶著連葉兒也和他們一樣在外面找連朵兒,回家後又幫張氏蒸饅頭、煮湯,又在上房做飯,肯定非常累了。
「蔓兒姐,幫你們幹活,我一點都不累。」連葉兒道。
「葉兒還挺會的。」連蔓兒就笑道。
「蔓兒姐,我說的是真的。」連葉兒忙道。
連蔓兒見連葉兒急的眼圈都紅了,心道還真是個實心眼的孩子,就忙安撫她。
「我,葉兒你別急。」
「蔓兒姐,」連葉兒低著頭幫連蔓兒洗碗,「我、我想跟你學。」
連葉兒這樣的孩子,現在是見不到了,這是件好事。在這裡寫下來,作為標本留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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