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絕殺（下） 認輸了？玉立公司的支持者包括石坎鎮上下都抻目結舌。一路殺出重圍，就差最後這一哆嗦了，就這麼放棄了？就算真比168號差，也得拼個魚死網破吧？ 「為什麼？」寂靜的人群里，鎮委書記撥開人群來到台前質問。看到俱樂部老闆失利後一系列表現，書記內心其實挺慶幸的。就準備集萬般寵愛于玉立公司時，這邊卻主動投降。那還不如人傢俱樂部豁出臉面也不認輸的精神呢！ 對啊，為啥？！所有人心裡都打這個問號。同宗同種的兩條魚，擊鼓相當的品質，為啥要認輸？愛好者們不樂意了，腦洞大的馬上就想到知不是主辦方為了省下一百萬的獎金，故意把冠軍授予個沒名沒姓的參賽者。 這推測合理，有黑箱運作嫌疑。幾百里地來到這深山裡，是給你們弄虛作假抬轎？現實中已經太多醜惡，沒想到淳樸的山區都被波及，令人憤慨。不說出一二三來，大夥不答應！ 俱樂部老闆樂的滿臉開花，大讚孫老闆高風亮節。誰挖的坑誰埋，鐵馬制止第五名救駕。孫婷處亂不驚，為了讓這幾百人看的清楚，叫過富大山為首的伍家溝一眾，抬起魚缸將兩條魚投放到放生池裡。偌大的池塘只有兩條錦鯉，比遠遠看著檯子直觀的多，馬上就清晰可辯了。孫婷不急於解說，抓了把飼料投喂起來，任由愛好者們近距離欣賞。 「孫老闆，給大夥講講唄。」看到孫婷毫不避諱，大方的當眾展示，不少人也打消黑箱運作的質疑，可惜自己的道行太低，狗看星星。畢竟到了這種級別的比拼，別說愛好者，就是許多俱樂部的資深玩家都一時難以分出高下。 孫婷拿著麥克風俯在池邊欄杆上，環顧眾人：「講解之前我先問問，還有多少人能分清哪條是玉立公司的，哪條是168號？」 這就打臉了，特清脆。要說認識，全靠剛剛展台上那絲印象，可與池中欣賞的角度有別。僅僅俯視的話，就有點混淆了。反正五五開的幾率，就開始猜測，有猜對的，有猜錯的，不一而足。連鎮委書記這種外行人都覺得愛好者的整體素質有待提高。 「行了，都安靜。就算猜對也沒有獎品。」玉立公司的客戶群體本就不是這些普通玩家，而展現出的水平也無法讓人尊敬，也就不用太客氣。讓富大山維持秩序，圍著放生池分散一下觀眾。擠死人不要緊，擠壞墳包他爸精心打造的石欄就可惜了。 「年紀大的把花鏡戴上，視力沒問題的集中一下注意力。平時能見到超品錦鯉的機會不多，國際大賽上兩條紅白爭冠的場面也很罕見。瞪大眼睛，用心觀察兩條魚的輪廓和色彩。」孫婷一把給第五名揪到近前，示意其別老顧著惋惜，「紅白看的就是緋塊的分布。玉立公司這條緋塊分成四段，均勻和諧，平衡穩重。想得到一條這樣花色的錦鯉，從育苗到成魚一路層層篩選，大約是十萬分之一的機會。而要養成如此絕倫的形體，那還要在後面乘以十！」 媽呀！這算下來……老伍數學不好，手腳並用計算乘法：「這就是萬分之一？」 田鎮長還在默算，沒想到表弟這麼快就算出來了，趕緊讚揚：「算的對！咱這魚是萬里挑一！」 鎮委書記挨的近，慚愧的低著頭。就有心當場開會，把伍家溝和鎮委的領導班子一併替換。下次挑選基層領導要重視，必須擁有小學以內的數學基礎。 這並不妨礙愛好者們驚嘆，百萬選一是什麼概念？西京城的人口彙集起來也只能選出八個而已，能看到這樣的錦鯉，三生有幸。都這樣了，為啥還屈居第二？那168號該多稀罕？ 孫婷看著池子里的168號，露出淡然的笑意。「168號的緋塊看似分散，卻又兩兩相連，連接處又恰到好處，把緋塊有機的整合起來，形成悅目的上下兩部。散而不亂，聚則有形，銀白如水銀瀉地，緋紅如山麓川行。可惜的是，這樣的花色只有在成型期才能顯露出來，而之前無法預判。所以在幼魚階段就會被當成畸形剃除掉，能存留下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毒品。」 這就說明白了。玉立公司那條錦鯉屬於根正苗紅刻意栽培，從上小學就是五道杠，一路重點院校，踏入跨國公司擔任CEO,走上魚生巔峰。而168號反之，打小就苦大仇深，不但要躲過層層絞殺，還要潛心修鍊自學成才。前者屬於名門大派，而168則是邪魔妖道，一朝出世，便要掀起血雨腥風的毒品！ 怪不得，怪不得！第五名理解孫婷為何要認輸了，這是遇見魔級的對手了，就好像六大派圍攻光明頂卻被張無忌懟翻一個道理。 「這就是行家和玩家之間的區別啊。」曹俊感慨萬千。聽著孫婷頭頭是道的講解，就明白這種高端產業實在深奧，別說養殖技巧，光是審美這塊兒就不過關。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情緒感染了更多人，大家紛紛鼓掌，表達了對孫婷的敬佩，感慨不虛此行。俱樂部這些大會員也沒見過孫婷說這麼多話，不但見解精闢、眼光獨到，尤其能不吝讚美對手，小姑娘心胸如此，日後必成大器。 但現在問題來了。想要這條毒品該向誰去購買？老吳感覺自己的信用卡已經饑渴難耐了，可168這妖人到現在還不露臉！聽出老吳的意思，財力雄厚的大會員們都摩拳擦掌的準備破財。 俱樂部老闆不甘心就這麼被人遺忘，就算輸也不能讓自家的極品丸點就此埋沒。可惜早先已經把臉丟盡，再跳出來就沒了分量。朝跟來的店長使了一個眼色，店長會意，立刻潛入人群裝作吃瓜群眾開始發問：「再我們這小玩家看來，剛剛丸點三色的檔次並不比這兩條紅白差，憑啥屈居第三？要是都靠評委喜好來選，太不公平了！」 這話立刻引發了三色愛好者的共鳴。既然孫老闆能把兩條紅白解說的這麼精彩，那不妨把敗北的丸點三色也加入點評。畢竟人家也是一百五十萬的魚呢，不能輕描淡寫給個第三就算了。 這就和看網文一個道理，看進去了就入迷，就不停的催更。普通玩家很稀罕孫婷的講解，就像趁此機會多長長見識。可以孫婷的聰明，早看出這是俱樂部則心不死，壓根不想理這一套。店長看自己的沒得逞，便想鼓噪點群眾起來壯聲威，忽覺腰眼上被萬鈞一擊，人就不受控制的仰倒。 「這位施主血氣太旺，一激動可能中暑了，」了斷大師一把將其拽起，交給伍魁首，「帶禪房休息下。多喝水少說話，快過年進醫院就不值當了。」 臘月天中暑也算是個奇蹟。俱樂部老闆見手下遭禿驢黑手，就準備原地爆炸。老吳扶住俱樂部老闆，「人孫老闆站出來是讚美優勝者，那是心胸寬廣。你這算啥？分是評委打的，名次也是評審團定下的，我負責給你解釋。」 老吳朝一招手，幾個評委抬過來一塊大白板。上頭清晰標註了一到十號每條錦鯉的各項得分。 「考慮到決賽的重要性，我們評審團也非常謹慎。」吳總指著白板上的小項給眾人講解：「姿態、色彩、花紋、品體、風格，每項二十分，共一百分。」評審團給每條錦鯉的每一個小項打分，最後取平均值。鼓勵大家監督，看看到底有沒有不公平。 數字化就讓人清晰多了。像是第十名的東壩頭錦鯉，幾乎每個小項分值都沒過半，墊底是正常的。再朝上看，有的錦鯉勝在花紋，有的贏在色彩，小項分數參差不齊。等到了排名第五，也就是高、矮兩人的那尾山吹黃金，除了「品體」是十三分外，其他小項每項都超過了十四分。 吳總指指前四名的分數項。「姿態、色彩、花紋這三項上，四條魚不分軒輊，都拿到了十八分。而風格一項，我那尾富士大正有十七分，比丸點大正略輸一籌……」 可關鍵的是品體！第三、第四名的品體項只有十六分，但冠亞軍的卻都是滿分！ 「為什麼……」俱樂部老闆反覆看著四條魚，「都是測量過的黃金比例，泳姿也都無可挑剔。為什麼兩條紅白是滿分，我這條只有十六分？」倘若只高一分，好歹也能歸結到個人喜好不同；可高出四分是個什麼概念？那是拉開一個檔次啊！憑什麼他們認為孫婷這魚就比自己的高一個檔次？這是當自己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