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角斗（三） 魚該放的放，賽展組委會也都籌備起來。專家評審團里，孫婷和俱樂部老闆自不必說，高、矮兩人作為業內專家也赫然在列，再加上吳總等幾名德高望重的大會員，一共九人。 「您意下如何？」孫婷把第五名從正學街訂購的證書擺到桌上，問俱樂部老闆的看法。 「就這麼定了。」俱樂部老闆對此也無異議。吳總他們對錦鯉見多識廣且沒有利益糾葛，評選角度相對公平。順手掀起了桌上蓋著鼓囊囊一堆東西的紅布，發現裡頭竟然全是現金！ 「現金帶感。」鐵馬笑了。最煩什麼捐贈比賽來支票，寫著多少錢都沒意思，實物多刺激啊。一把就將紅布給掀了，瞬間就起到了靜場的作用。 俱樂部會員們倒不覺得如何，普通愛好者們卻情不自禁地張望起來。一百萬雖說不多，可看起來也挺帶感的，若得了獎也能換一下座駕了。 了斷和尚覺得鐵公子太霸氣了。輕咳一聲，耳語詢問是否需要武僧保護押運？ 「不用，就擱這兒！」鐵馬小聲給大師解釋，一百萬就是個花頭，在場的只有很有錢和還算有點錢的區別，沒啥窮凶極惡的人。接過第五名遞來的大玻璃罩子，就把一百萬現金給罩上了。玩就玩點跟別人不一樣的，「獎金只為助興，輸贏就是臉面了！事業做的再大，貪污受賄再多，放今天都沒用！錦鯉玩不過別人就算丟人現眼！多年恩愛的好基友們，刺刀見紅時候到了！」 了斷大師行了個佛禮，大和尚朝遠處的伍魁首頷首示意，小和尚奮力推動木槌，恢宏的鐘聲便徹響了整個廣緣寺。鐵馬趁勢宣布：廣緣寺第一屆錦鯉大賽正式開始！玩命的互相傷害吧！ 豪情瞬間點燃。看著高高架起的攝像機，要是能在這場合上幹掉諸多大老闆，那也算報仇了！高雅的比賽搞得和地下賭場般的鼎沸，台上台下分了階級的兩撥人都開始對罵豎中指了，階級鬥爭鮮明。 看到各位參賽者摩拳擦掌的回到籠箱邊調理參賽錦鯉，小錢認為時機成熟，朝富國美使了使眼色，幾百小包飼料就要抬出現場分發，忽然台上麥克風裡傳來孫婷的聲音，「各位與賽者請注意！玉立公司作為賽展主辦方，所有參展錦鯉所需的飼料，由本公司旗下的飼料加工廠免費提供，飼料廠負責人會逐一分發。並附贈白金折扣卡一張，享受百斤內八折優惠，一年內九五折供應。」 搞什麼？小錢和富國美正詫異，卻見青春靚麗的劉秀娟帶著一干穿著整齊的飼料廠員工，拉著幾車包裝精美印著玉立公司Logo的錦鯉飼料開始發放。普通玩家求之不得，前擁後拿的，連不養錦鯉的扇叔和青嬸也一人得了一包；大會員們雖說不少也都用著玉立公司的飼料，可賽前謹慎期間，客氣的拒絕了。倒是幾個認識劉秀娟的，均誇地靈人俊，反倒比宣傳片里更加年輕俏麗了。 這一提，看過宣傳片的會員們都過來看真人，緊張的賽前氛圍瞬間緩和下來。二百多普通玩家不知道宣傳片的事，還都詢問呢，正殿前台上大幕布緩緩升起。經過重新剪輯的玉立公司錦鯉飼料宣傳片開始放映，配著悠揚的民族器樂，就顯得自然精美古韻十足。 要說賽場選的好，片中選景好，劉秀娟的幾個特寫長鏡頭對比真人親臨現場，交相輝映的挺銷魂。議論一起來，普通玩家得知那些億萬大會員都在用玉立公司飼料，這一下就上了檔次。現場就有圍著劉秀娟要求訂購的。 「不用這麼麻煩！折扣卡背面就有我們經銷商的地址，在省城也能方便購買！」劉秀娟大聲壓住現場，並展示折扣卡背後的二維碼，「購買五十斤以上，可以掃描二維碼，會快遞上門！如宣傳片所示，一切原料均產自山區，所以產量有限，暫時沒有網店，還請見諒！」 小錢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從伍魁首手裡要了張折扣卡，看到經銷商註明的就是自家的飼料店。明明是擁有一半資產的合作夥伴，卻被標註成了經銷商，一下上頭了。富國美好不容易打扮的這麼漂亮，失去露臉的機會如錦衣夜行，不甘心的詢問小錢準備好的飼料要不要分發下去？ 還發個屁啊！小錢眼尖，看到第五名正順著放生池邊準備開溜，撥開富國美就沖了過去。富國美正猶豫要不要參與狩獵，卻被劉秀娟拉住了，親昵的摟著富國美朝大會員們寒暄，介紹飼料廠的生產主任。 主任？富國美雖然近期幫著老伍管理，但還沒個正式的職稱，通過劉秀娟這麼一落實，心裡美滋美味。雖說還沒掌握怎麼和這麼些大老闆打交道，可笑的特別甜蜜。 富強本來圍著高矮倆人打下手，沒想到賽前還有這麼一出，由其在劉秀娟把閨女引到檯面上那一刻，父愛噴涌，人幸福的快化了。伍家溝再能，還不得請我家女子去當主任？ 「你說滿場上，哪個女的能比咱村秀娟強的？」老伍完成了政治任務，和胡支書趕到寺里，就遇見發飼料這環節。老伍糙人長了顆玻璃心，又是片子又是真人的，那年輕，那漂亮，那激動的渾身雞皮疙瘩。有心想撲老胡懷裡哭一場。 胡支書咂咂嘴，拍拍老伍，「你這王八蛋命好，攤上好時候了！」 老伍擦著激情淚水一個勁點頭，回頭看了看嘴長多大的田鎮長，一臉倨傲：「咋樣？」 「美！」田鎮長不含糊。從剛看到劉秀娟那一刻就覺得人生奇幻，大場面，大老闆，大美女，全落石坎鎮了。看到攝像頭迴轉對準自己，又是招手又是笑臉的，姿勢擺個沒完。 唯有曹俊無法融入進去。劉家往上追八代都是東壩頭人，可唯獨出了秀娟這麼個仙女卻在伍家溝發光發熱，卻留下劉小弟這王八蛋禍害家鄉！唯一的好消息是秀娟現在是飼料廠負責人，以後打交道的機會變多了。 「村長，我姐錢多的都變年輕了！」劉小弟自豪的不要不要的，平時巴結曹俊叫姐夫，現在徹底感覺到曹俊配不上親姐，連稱呼都變了。 曹俊感覺出劉小弟微妙的變化，心寒。忍著無名火，想找第五名安排一下剛拉來的錦鯉，卻也尋不到人影了。 第五名有種預感，如果被小錢抓住的話有辭世的可能。嫂子什麼時候成了飼料廠負責人，錢家怎麼就被處理成了經銷商，沒人和自己商量，一切都措手不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澡堂並不安全，這個時候，就算是男廁所也擋不住小錢。 「你別過來！」第五名抄起半瓶香檳用力在木桌上一磕，香檳瓶子太厚，紋絲未破。「你幹啥！」 「不幹啥。」小錢順手給外套扔在桌上，一邊慢慢解著衣扣一邊走向第五名，「反正都忙著比賽呢，正好跟你洗個鴛鴦浴。」 「Stop!」第五名後退一步，「你再脫我就跑了！」 「跑唄！外面那麼多人，叫進來看看第五名是怎麼欺負人的。」小錢在長椅上靠坐下來，高高翹起二郎腿，伸手摘了個酒杯晃了晃，「用完錢家的鋪面，上了錢家妹子，吃干抹凈就不認賬了。」 「我啥時候上……」第五名趕緊收住，「咱都是上過學的人，別動不動和就走下三路成不？」 「不行。」小錢嘟著嘴，一臉無辜的凝視第五名，「我就這樣，有文化沒素質，你能把我咋？包括你嫂子在內，滿伍家溝的人都認為你已經把我辦了！」 第五名示意倆人都平息一下，開了香檳給小錢先斟上，「咱理智點。鬧開了，還是錢家損失大。」 「哦，那意思是你不怕鬧了？」 「別以為我害怕！你脫光才好呢！就算當著全場人的面承認把你辦了也無所謂！」都這樣了，只能硬下去了。又不可能說自己完全不知道，把責任推給嫂子和孫婷。 小錢發現新大陸的表情看著第五名，讚賞的點點頭。「不錯，境界變了啊。起碼嘴上不吃虧了！」 說完，一把扯開前襟露出一抹白花花的肉大步出門。 第五名趕緊汗毛都豎起來了，攆上去用力給小錢制住，拽回長椅上，大口喘氣。 小錢敞著半個胸口嘲弄的笑起來。「別硬撐。老娘當年的解剖課不是白上的，不計較人體器官。外面都你鄉親，我脫光丟人的是你。脫完我回省城，你咋辦？」 把這茬忘了。作為校友，第五名頗知道某些系的某些女生是特別特別看空一切的。「可已經這樣了，想做調整也不可能了。但有一點你放心，你家的一半股份那是不變的，不會影響利潤分配。你還是有半壁江山嘛！」 小錢咄咄逼人的看著第五名，「我可沒看出半壁江山，真的。配方在你手裡，你嫂子剛剛外面一表演，連大群客戶都直接能和飼料廠直接聯繫了。還網店，還快遞的；我一家可憐的在地經銷商，隨時被你買斷股份，那就徹底啥都沒了。」 小錢這麼說，第五名心裡也是一擠。自己可從來沒想要把事做絕過啊。孫婷這麼干，那不就是給踢出錢家鋪路嘛。這不對！現在是集中精力把打開錦鯉市場的時候，不能因為個人情緒搞內戰。 看第五名不說話，小錢覺得坦胸挺冷的，遮了遮領口，「好。我跟你講理，你這叫過河拆橋。忘了當初你們窮的叮噹，是我哥推了曲江的首付，才湊了一套機器給你送過來。」 窮的叮噹響是實事，可曲江首付卻未必。但聽在耳里，卻油然一副兩肋插刀的古道熱腸。第五名掏出電話，當著小錢的面撥給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