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鳩佔鵲巢
347.鳩佔鵲巢
機會就在眼前,趁著伍家溝群龍無首的日子,小錢靠著救災時處驚不亂指揮若定的好口碑,聯手老隊長了斷大師竟然有條不紊的恢復了村裡的日常秩序,就連往日里挺挑剔的村民也覺得這倆人的確比伍、胡組合順眼;強橫加智慧的組合就是招人待見,就連官二代的伍魁首也進了村委會裡,學習父親在管理上的王八之氣。
「爸,你說伍叔和胡叔要是玩完,我和名哥聯手治理咱伍家溝……有沒有可行性?」伍魁首這幾天忽然覺得當村幹部也不錯,想側面讓嚴父點化點化。
這娃開始有出息了!了斷和尚內心喜悅,表情嚴厲的抽了愛子一巴掌,「村幹部在村民眼裡就兩種,不是貪污犯就是強姦犯,都是王八蛋;爸這麼多年挨罵還挨的不夠?你湊這熱鬧是想挨刀呢?學你名哥!每天下午跑一次醫院,留個好名聲才有本錢欺男霸女!」
哲學啊!小錢在老伍辦公室幫著整理中央對三農的有關惠民政策,看的津津有味,滿眼都是商機;可冷不丁聽到隔壁了斷大師父子的對話,茅塞頓開。本覺得第五名應該趁這機會主持下村裡歷練歷練,沒想到這臭山民是在一線賺名聲呢,有錢加人望,那不就是村裡的太上皇嗎?自己小看第五名了!
第五名沒那麼大志向,只是淳樸的擔心縣醫院恢復不好,又多方聯繫,把傷勢最重的墳包他爸和昏迷不醒的胡支書轉到寶雞醫院的老乾病房而已。說起來別人都沒有性命之憂,關鍵的倆人卻風雨飄搖。第五名則給墳包放了假,專門驅車送墳包去寶雞照顧他爸。劉秀娟特地買了好些個腦白金之類的保健品,墳包他爸是捨命救了小叔子,怎麼感謝都不為過,也順便探望下胡支書。
一到醫院就得到好消息,墳包他爸幹了多年粗活,身強體壯,除了多出骨折和挺嚴重的腦震蕩,內臟什麼的都沒問題,幾場小手術後人已經醒了,就是個休養恢復問題。鬆了一口氣的墳包媽看到第五名叔嫂倆大包小包的提了這麼些東西來探病,心生感激。
啥命有啥活法,人送來那天,墳包媽本來已經做好當寡婦的心理準備了;可見到這乾淨敞亮的住院部和床頭上各式各樣的電子儀器,就覺得自家老伴是死不了了,光那麼多見都沒見過的高檔設備,就算是通到死人身上估計也能救活。
唯一讓人揪心的是胡支書,老頭一昏迷就再沒醒過來。潘金桂還從老頭的兜里尋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頭寫滿了慶祝這半條路完工的賀詞和對未來的美好展望,一看就是早預備好的,只等著路成通車會上發言了……
坐在病床邊,回憶各種電視劇里看到的場景,第五名對著胡支書耳邊說話試圖喚醒他,可連念了三篇工作報告都沒有任何起色,胡支書緊閉雙眼,呼吸也若有若無,潘金桂忍不住哭了起來,咒罵老伍傷天害理,慫恿舅舅剋扣公款才造成事故。當初坑了第五名後,舅舅也是心慈手軟,若將老伍徹底拿下,怎會有今日之後患?
第五名雖然不知道調查中的細節問題,但總對這所謂的剋扣公款有點質疑,始終有點想不通。可漫天遍野的罵聲中,就連伍老大都不確定自己爸是不是晚節不保。還偷偷會去問他媽,結果挨了兩巴掌才閉嘴。
唯一相信老伍的就是老伍媳婦。村委會什麼決策她不懂,但道理是樸素的,貪污就是朝家裡拿,可錢都在村委會的存摺里,自家沒有落得好處,而且工程上又不是老伍一個人做主,憑什麼讓他背鍋!但心目中縣調查組遙不可及,尋不見人說不上話,只好從鎮政府那邊下手,先去求了親戚田鎮長,田鎮長壓根不見。
無奈下,老伍媳婦把當初見過的各種上訪手段全部施展出來,鎮政府里找不到又去田鎮長家裡尋,人坐到後半夜都不肯走,田鎮長逼急了,從地窖里蹦出來,明確告訴老伍媳婦,縣政府的事情他管不了,與其在自己這裡做無用功,不如先想好怎麼賠償伍家溝傷患們,「興許老伍被判的時候能得個減刑呢。」
我日你全家先人!老伍媳婦氣得心絞痛,恨不得將田鎮長家砸了,可這會兒再也得罪不起人了。縣上那麼高等級的地方,普通人說不上話,思來想去,能救命的也只有能人第五名,便一氣兒從鎮上跑回村裡直奔第五家。
「嬸子?」見老伍媳婦進門就磕頭,劉秀娟嚇了一跳。再怎麼說對方也是伍家溝多年來的貴婦,突然伏低做小讓人挺不習慣。請她起來說話。
老伍媳婦堅決不肯,只跪著給第五名磕頭,說老伍早已改邪歸正,絕不會坑村上的修路錢,況且每天早出晚歸,人都黑瘦了幾圈,誰家見過這樣偷工減料的負責人?情急之下,表達的也有點顛三倒四,但中心思想是明確的,就是請第五名救救老伍。
派下來的可是調查組,自己一介平民連黨員都不是,怎麼參與?不管抽出錢來為公還是為私,但影響工程質量就不對。沒了路,對第五名才辦起的產業來說也是個困難,挺鬱悶個事。但這會面對的是個磕頭的農婦,理也沒法講,扶也扶不起來,就差跟她對跪著磕頭了,千安撫萬勸慰的,總算把人送走了。可大晚上的,滿村子都能聽見老伍媳婦哭聲餘音繞梁。
「你覺得……是老伍?」劉秀娟被哭聲攪得心裡不安。看第五名這兩天四處跑,累得不成人形,想著下碗面給他墊補墊補。剛揉了幾下麵糰,自己也有些睏倦,拉著第五名旁邊陪著說話解乏。
「伍叔那小心眼是有前科的。」當著外人第五名不好發表言論,對著劉秀娟就沒這些顧忌,認為人家縣調查組秉公執法,結論正確。「就算是要為後半條路做準備,也不該從工程款里挪錢啊。」
「想幹啥和能幹啥是兩碼事。我還想去亞投行里當村會計呢,國家給我那麼大許可權嗎?」劉秀娟的思路和第五名不一樣。小叔子在城裡受到各種法律法規制約,有時候難免忽略鄉土因素。像伍家溝這樣的村,經濟大權有多重要就不說了。不然管錢的怎麼會是胡支書他外甥女?至於胡支書本人,村裡大小事看似不管,可哪回拔刀見血不是他老人家在後面遙控指揮?「路是胡支書的心病,是絕不可能容忍老伍在這上面胡作非為的。再說我當時在場見到的,存摺上是老胡的名字。」
「啥?」第五名被劉秀娟說的一激靈,趕緊制止劉秀娟和面,「你再說一遍?」
劉秀娟見小叔子嚴肅如斯,逗笑了,伸手給第五名鼻樑上颳了一下,「見怪不怪了。我也相信你胡叔不會看上這點小錢,絕不能貪污。可就算是老伍想截留,也得通過你老衚衕意啊。」
老胡當然看不上!那可是在桌上拍了好幾十萬都不眨眼的老妖精吶!要這麼說的話……理智思索了下,覺得其中還有蹊蹺,但沒辦法說服外人。二天又去請了斷大師談談看法。
大師正在廟裡給小錢療傷。村裡有個功高強的高僧就是不一樣,現在是廟裡村委一把抓,咱錢大廠長考察蚯蚓養殖的時候崴了腳,正貼著膏藥享受大師的火療呢,特滋潤。伍魁首一邊給大殿里點著香,一邊暗中偷瞥小錢白瘦的腳丫子,那眼神一看就是標準的西門慶。
所幸第五名來訪,上前踹了幾腳讓小王八蛋滾去喂錦鯉了,別丟人現眼。大師充耳不聞,很淡定的給小錢看了腳相,認為這是富甲天下的一對名足。小錢聽的高興,讓第五名也脫鞋看腳相。
「我好幾天沒洗腳了!」第五名示意小錢別惑亂天下,剛下來還遇見田鎮長帶了一幫子人在事故現場做調研,看到第五名就提出鎮里是不是應該把小錢這種有才華的年輕人聘來當村委會主任?
從操作上可行性很大,畢竟現在都好這口。什麼大學生村官之類的挺多,何況人小錢還是研究生。但對於第五名來說,災難就在眼前;等孫婷回來,女老闆大戰女村長?那自己還有啥臉活在這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