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前程似錦 隨著隆隆的鞭炮聲，百十萬尾的羅非魚種苗被投放入引流道，合理地安排進隔離好的水面里。由於羅非魚是中層魚種，又按照第五名的想法，每個水塘增加數萬尾的花鰱來保證水質，這就真正地形成了立體養殖。更加有效地利用了資源，整個水壩上，東壩頭村民盡數圍觀，人聲鼎沸，可真正明白其中利益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劉秀娟懸著的心放下了，近乎敬佩的眼光看著第五名。私下裡聽過小叔子和孫董的布局，要求東壩把鯉魚、草魚等日常食用魚種換成羅非魚絕對是招妙棋。抗病強，長勢快，那只是其中一個因素；更重要的是，斷絕了東壩頭事後變卦的可能性。試想，除了拿來做魚粉，誰願意買刺多、肉糙的羅非魚回家吃呢。 曹俊當然不知道第五名叔嫂在想什麼，可有筆賬他還是能算明白的。最起碼估算，明年的漁獲也在六十萬斤。雖然和第五名定下的收購價略低於此前的草魚和鯉魚，但即便這麼算，東壩頭的收入也整整翻了四番。更何況，還有自己假公濟私給村裡安排的泥鰍養殖。等摸索出門路來，往後把東壩頭建設成百強村也說不定。 只有第五名心裡謹慎的樂觀著；小錢兄妹倆靠坑自己這山民，已經在飼料界把招牌打開了。就算飼料的產量比今年翻了六番，也應該能夠消化掉；何況還有孫婷那錦鯉圈子托著，應該一帆風順吧。即便如此，看著曹俊的笑意，好像充滿了那麼一些不誠實。眼神不禁打量起那新修成的溢洪渠，皺了皺眉頭，把嫂子拉到一邊，朝溢洪渠的方向指了指。 劉秀娟多聰明，如今家裡又不缺那幾個錢了，所有心思都掛在小叔子身上，對第五名的一舉一動都有心靈感應似的，立刻明白小叔子在想什麼。「我盯著。」 看著一干村委幹部欣喜若狂地朝自己過來，第五名立刻換了一張淳樸的笑臉。剛打算說點豪言壯語振奮軍心，孫婷那邊電話卻來了。告訴第五名接到錦鯉俱樂部的消息，請她明天務必過去一趟。 「又到會員日了？」第五名記得孫婷提過會員日才聚會。 「不是。」孫婷那邊也說不清楚，估計是又搞什麼會員活動之類的。 只要有活動，那就是好事兒。想起那些大老闆們動輒百萬、千萬的花銷，剛剛還有點擔心飼料銷路的心思霍然變得興奮起來。滿滿都是錢吶。 得知第五名和未婚妻要回城的消息，鐵馬著實下力氣打扮了一番。唯一的瑕疵就是又欠了錢哥一筆。 管他，虱子多了不怕咬。鐵馬驚訝地發現自己這生長在新中國的貴胄竟然有了這麼接地氣的想法，有點小興奮。這麼一來，從氣質上不是和第五名更靠近了嘛。想到這兒，對著鏡子呵呵傻樂。 鐵公子迷之微笑也讓進來收水電費的毛倩倩有了一絲不安，相比人家富二代，自己這身打扮的確俗氣了點，小心地拽了拽衣服下擺，鼓足勇氣發出點聲音，轉移鐵馬的注意力。 世上的事兒就是那麼難琢磨，又要迎接未婚妻的男朋友，又要對付未婚妻的男朋友的前女友。一想到這兒，小心肝就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理論上，營業款項屬於公款，可自己不小心又給花完了。水電費是不貴，一萬掛零。可自己口袋裡連那個零都沒有了，「先交五十成不？」拮据是拮据，但鐵公子的氣度不變。「不然你把我新買的這雙鞋拿去。」 毛倩倩臉騰一下紅了。說起來，富二代挺討厭的，孫婷對自己的態度比看個寵物都不如；可這鐵公子雖然平易近人，也不該這麼調戲自己。小心地退後一步，把水電費的數字重報一遍，鐵馬就徹底沒轍了。不舍地看了看腰上的皮帶，狠心咬牙抽了下來；毛倩倩驚叫一聲奪路而逃，一出門卻和前來套近乎的侯胖子撞了個滿懷。 突然被青春女員工投懷送抱，的確是人生一大樂趣。可選擇在正街上就有點太刺激了。侯胖子心臟不好，趕緊把毛倩倩扶住；看到毛倩倩一臉驚恐地指向玉立水族館，彙報鐵公子脫褲子的奇景，這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在侯胖子眼裡，不管是鐵馬還是孫婷這些富二代，那都屬於異端，是引著天火劈死都不足惜的臭流氓；但這會兒還不能說人不是。趕緊問毛倩倩有沒有發生什麼近距離接觸，內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如果能告鐵公子非禮女員工的話，應該能賠不少錢。 可毛倩倩的話讓侯胖子失望了，人家又沒碰你，只是當面脫個褲子，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能讓人鐵公子看上，那是平民小戶的福氣；可嘴裡又不能這麼說。一邊好言安撫，一邊批示先不著急收這家的水電費，你惹不起鐵馬，我也惹不起孫婷，等哪天第五名來了你問他要。 不管是一個國家、地區、部門還是公司，都要制定一套靈活實用的外交政策。對於侯胖子而言，玉立水族館就猶如打入己方內部的敵對組織。那是一根刺、一把插入自己心臟的匕首。雖有除之而後快的決心，但如果貿然把匕首拔出來，自己也就時日無多了。唯一讓他慶幸的是還有第五名這個外交突破口。收水電費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怎麼利用好這員前幹將，或者可能產生神奇的療效呢？而如今能和第五名搭上一絲關係的也就只有眼前這個毛倩倩了，工作能力差點也無所謂。侯胖子發現自己果然是又精進了一層，都能這麼寬容地對待員工了。姿態既然放得這麼低，也就順便給提著褲子出來的鐵公子點頭哈腰地請個安。 面對這場景，遠處的第五名和孫婷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過去。一是鐵馬提著褲子的姿勢過於放蕩；二是店門前還站著手足無措的毛倩倩。可看情形上，侯胖子站在鐵馬和毛倩倩之間好像在紓解什麼樣的矛盾。 被人捉姦在床了？鐵馬轉性了？這麼快就喜歡上女人了？第五名和孫婷對視一眼，有點困惑。 「會不會是雙性戀？」儘管是毛倩倩的前男友，可看到這一幕，自己好像更關心的是好基友的性取向。 是什麼都無所謂，孫婷對這個壓根不感冒。在她心裡，偽娘和人妖區別不大，唯一的功能就是讓人反胃；即刻打消了回店裡的想法，直接和第五名去錦鯉俱樂部。 倒是挺讓人困擾的。直到停車場，第五名還在思索這個問題,「萬一是雙性戀咋辦？」 孫婷有點煩了。「你意思鐵公子不但能娶我還能娶你了？」 這太惡毒了吧。雖然產生了掐死孫婷的想法，可仍舊下意識腦補了下孫婷的話里的場景……太噁心了，這是多麼噁心的人才能產生的創意。趕緊點燃一根煙壓壓驚，直到孫婷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把，才發現車已經開到錦鯉俱樂部門口了。 「想想還真有那麼點刺激，啊？看一路把你美得。」 看著孫婷似笑非笑一副嘲諷的表情，第五名趕緊擺手解釋。倒不是因為鐵馬，其實是自己挺害怕這個地方的。想想裡面那幫人，不是什麼嬌子就是什麼鉅子，自己一個開漁場的都不知道怎麼跟人搭話。 「體會到階級落差了吧？在村裡你不是了不起得很嘛。」孫婷把第五名推下車，幫著他整理了一下著裝，上下端詳了一遍。「你呢，就是個跟班，還非得穿得比人家大老闆們都正式啊。」順手又給第五名脖領上的兩顆扣子解開，朝兩邊拉了拉。這才顯得隨性嘛。「有什麼好緊張的，埋頭努力幾年，誰還沒點身家啊。」 這話就說得有點絕對了，多少人埋頭努力了一輩子，不也連套房都買不起嘛。可順著這話想想，倒挺能安慰人的。錦鯉俱樂部裡面的人雖然富有，可大多都四十朝上了；自己這麼年輕，往後保不齊比他們都強呢。 「那些領低保的老頭年輕時候也是你這麼想的。」孫婷一邊將會員證出示給門房，一邊毫不留情地給第五名滅火。 這就見鬼了。第五名一臉驚愕，又沒吭聲，怎麼知道自己想什麼呢。 「我還不了解你。」孫婷朝里走著，口袋裡掏出個亮閃閃的小銀環戒指。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就遞給第五名。「戴上。」 「戴哪兒？」看著小戒指，第五名壓根不明白孫婷的意圖。 「指頭上，看著像結了婚的人。模樣太嫩，看起來不穩重，打交道不牢靠。」 噢——第五名明白了。倒是個辦法，畢竟中國人講究成家立業嘛。可到底戴哪個指頭才像結婚的呢？ 這把孫婷也難住了。說起來是個常識，可這倆人就沒一個有這方面經驗的。剛要掏出手機查百度，俱樂部老闆就迎面而來。趕緊把戒指胡亂套在個指頭上，就跟著孫婷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