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的問題的答案，對於房家而言，其實不言而喻。 房功點頭，語氣凝重，斟詞酌句地道：「我們當然願意達成這場交易，但是方源閣下，你又想要什麼呢？你若是想要的太多，超過我房家的承受極限，我們恐怕是……」 方源一擺手，打斷房功的話：「首先，我需要賊巢。其次，我需要房家駐紮青鬼沙漠，給我提供海量的魂核。而我要交給你們房家的，當然也不只是房睇長的魂魄。這些具體的內容，都可以詳談，慢慢談。」 方源寬鬆的條件，讓房家諸仙們雙眼發亮，又有許多疑慮。 方源好似知道他們內心所想：「我要對付你們房家，直接動手就好了，何必耍弄其他手段？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已經和武家武庸達成了一筆買賣。我並非殘暴的人，打打殺殺只是一種手段而已。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總是動用武力來滿足我的要求。」 房家諸仙心中皆是凜然，方源的話隱含威脅。話外之音就是告訴房家諸仙，若是不滿足他方源的要求，那就要開戰，讓房家損失慘重，甚至滅族！ 房功心裡發苦，面對如此強勢的方源，他還能怎麼選？ 其實，方源現身的那一刻，就容不得房家做出其他的選擇。 房家必須要和方源合作，要和方源做買賣。 不做？ 那就死！ 天庭都攔不住方源，魔尊幽魂都被方源搞掉了，更遠一些，南疆的八轉蠱仙被方源禍害了好幾個！ 你區區一個房家，如何抵擋？ 超級勢力也是會滅亡的。 時間近一點的，就是北原黑家。它已經滅亡，被百足家取代。 地域近一點的，便是青家。當年的青家也很強勢，結果招惹了年輕的幽魂，被滅了族。青鬼沙漠便是青家的墳墓，就在房家的隔壁。 有時候，一個人就能覆滅一個勢力。 蠱師世界向來是強者為尊！ 所以很多時候，超級勢力即便底蘊深厚，向形單影隻的散仙、魔修開戰也是非常慎重的。 房家為了生存下去，答應了方源的要求。 兩方商量了一小會兒，就定奪了下來。 方源的條件寬鬆得讓房家上下，都有些難以置信的感覺。 這還是天下第一魔頭古月方源嗎？ 因為現實遠比料想中更加美好，這些房家蠱仙的心情都變好了！ 「我說過的，我本性並不殘暴嗜殺。和我合作，是大有好處的。」殺遍親族，殺光黑凡洞天原有的全部蠱仙，參與過東方一族、大雪山福地覆滅戰，吞併合作夥伴琅琊派、各個異族，搗毀八十八角真陽樓，俘虜南疆一大票正道蠱仙，殺死的蠱仙遍及五域兩天，參與天庭大戰，伏殺魔尊幽魂的方源神情誠摯地說道。 房家蠱仙們眼皮子跳了跳，旋即紛紛附和。 「方源大人說的是啊！」 「能和方源大人合作，也是我房家幸事。」 「我們其實也知道，方源大人您曾經的處境。實在是那天庭欺人太甚！」 房家蠱仙煞有介事，說的好像都是掏心窩子的話，一點都不虛偽。 房雲、房棱還是年輕了一些，此刻沉默著。 「方源大人若是有意創建家族，我房家上下將鼎力支持！」房功最後說了一句很有水準的話。 方源目光深邃地瞟了他一眼，和這些人告別。 下一刻，他便催動殺招，消失在了群仙眼前。 房功勸誘方源建立家族，也是為了房家著想。一旦房家和方源的暗中交易暴露出來，就會令房家陷入被動境地，聲望大跌，甚至還會惹來其他超級勢力的攻伐。 然而，方源創建家族之後，就會由魔道轉為正道。到那個時候，這筆買賣曝光，頂多是讓房家飽受爭議而已。 魔道和散修陣營里的蠱師、蠱仙可以轉變身份，成為正道。 百足天君就是一個例子。 魔道或者散修有足夠的戰力，讓正道勢力忌憚，不敢隨意攻打。這樣的蠱修創建了家族後，又善於和周邊勢力形成足夠的利益交換，達成某種妥協和平衡，那麼就能夠轉變成正道。 事實上，若要追溯歷史，東海、西漠、南疆的很多超級勢力，有不少都是如此來的。 方源主動和房家交易，讓房功明白，方源是有這樣的手腕和政治覺悟的。 一旦強大的魔修，不再一味地打打殺殺，行事有了正道風範，那麼就可以轉變身份了。 「可惜我志不在此啊。」方源心頭淡淡一笑。 他五百年前世，就創建過血翼魔教，頂峰時有上萬教眾。早已明白，強弱才是本質。 在這個世界，個人力量能夠超越眾人的總和，所以一切的組織都只是錦上添花。 只有個人實力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強如第一超級勢力天庭，在危難關頭，也是依靠個別尊者的手段，才存留下來。若非如此，天庭早已經被方源徹底消滅了。 「賊巢。」方源開始閉關，琢磨起這座殘破的仙蠱屋。 而他在東海的分身之一――氣海老祖，也在和宋家談一場買賣。 此時，大廳中只有氣海老祖、宋夏麒二人。 宋夏麒是宋家七轉蠱仙，奉命在氣海駐守，乃是宋家在這裡的代表。 此時的宋夏麒一臉難色，有些坐立不安。因為他剛剛從氣海老祖口中，得知了後者的一個小小要求――天難真傳！ 氣海老祖表示，他的子嗣後代有人想要在煉道上有所發展，所以想和宋家做這筆交易。 宋家曾經和若來家、蔡家爭奪登天野霸權，結果得勝，獲得了天難老怪的真傳。 天難老怪乃是遠古時代的傑出人物，輩分很高，是歷史記載中第一位煉道無上大宗師，和後代的空絕老仙、長毛老祖齊名。 即便是過了三百多萬年，天難老怪的真傳仍舊頗具價值。 宋夏麒沉吟片刻，方才道：「老祖在上，在下不敢有絲毫隱瞞。自從獲得了這份煉道真傳後，我宋家就潛心研究，特意選擇了蠱仙種子加以栽培，就是想讓天難真傳成為了宋家的一個招牌。」 「此事重大，在下也不敢定奪，需要向上彙報。但依在下猜測，恐怕此事結果難以讓老祖您如願吶。」 宋夏麒語氣委婉，說是要彙報，但其實是在明確的拒絕了。 氣海老祖笑了笑，擺擺手：「宋家仙友不必太多顧慮，老夫也只是隨意提一句。既然天難真傳對宋家意義非凡，老夫又豈會奪君子所好呢？這件事情就作罷了。」 宋夏麒一臉感激，連忙起身拜謝，並且表示其實東海超級勢力中，有這麼幾家的煉道也很強。 氣海老祖一臉慈祥的笑，說：「你的建議我記在心中了，不要急著走，我這裡有新茶。」 夢求真最近攻克了不少夢境，令方源的食道境界從一片空白，越過大師級，暴漲到了宗師級。 氣海老祖乃是方源分身，境界共享，便在整合戰鬥體系的閑暇，開創了一些氣道新茶。 宋夏麒喝完了茶，恭敬地向氣海老祖告辭。 回到住所，他立即催動仙道殺招，聯絡上宋家大本營。 事關氣海老祖，茲事體大，宋家諸仙很快就得到了這個情報。 宋家蠱仙們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開始交流。 「哼，想當初我宋家費盡多少物力、人力，好不容易得到登天野的霸權，奪取了天難真傳。他氣海老祖輕飄飄一句話，就想拿走我們的勝利果實？想得可真美！」 「宋夏麒直接當場拒絕，我覺得有些不妥。我們至少應當賣氣海老祖一個面子，聽聽他的報價。」 「不，天難真傳絕對是禁賣的！我宋家雖然擅長光道、水道，但這兩份傳承和其他超級勢力相比，並不出眾。但若有了這份天難真傳，煉製仙蠱概率大大提升，對於我宋家的好處是巨大並且持久的。」 宋家一直在苦苦追尋煉道真傳。 事實上，東海超級勢力都在這樣做。 因為東海的資源最為豐富，仙材眾多，一旦有上等的煉道真傳，發展出來的收益，會遠比其他四域更加龐大。 「天難真傳為我宋家獨有，這份優勢或許近期不顯，但在幾十年後，上百年後，我宋家的實力一定會超過其他超級勢力！」 「只是這樣得罪了氣海老祖，是否不妥呢？想想看我們眼下的處境，氣潮過後，各個傳承都暴露出來，被我等超級勢力爭搶。一旦僵持不下，氣海老祖作為正氣盟盟主，就會主持公道。我們要考慮到，是否會因為此事而令氣海老祖做出偏向，在主持公道的時候，做出不利於我宋家的決斷。」 這段時間，氣海老祖的事務的確很繁忙。 東海正道勢力都加入了正氣盟，相互爭搶真傳，就成了正氣盟的內務。 也不知道是誰開頭，主動請氣海老祖出面做主，結果漸漸的，越來越多的勢力來請氣海老祖主持公道。 方源的政治手腕是非常高深的，因此氣海老祖主持公道，往往讓爭奪的各方都心滿意足。 所以，氣海老祖的聲威與日俱增。 宋家蠱仙有此憂慮，也並不奇怪了。 「其他要求，我們宋家都可滿足氣海老祖。和氣海老祖交好，是沒有錯的。但是偏偏天難真傳……怎麼說呢？氣海老祖的眼光也真是太好了點。難怪是能和方源相抗衡的人物！」 之前的東海超級勢力，都哄著氣海老祖，想要依靠他來抗爭吳帥的異族大聯盟。但現在，經過方源追殺戰後，氣海老祖已經和方源結下了死仇，所以包括宋家在內的東海勢力，態度和想法都有了不少改變。 「宋夏麒，你當時拒絕氣海老祖，老祖表現如何？」宋啟元開口問道。 宋夏麒連忙回道：「老祖很快就放棄了，態度並沒有變化。他很通情達理的，而且還留我喝了一杯茶。他的氣道新茶真的是絕了！」 氣海老祖的新茶名為三重氣象茶。此茶採集天氣、地氣、人氣，形成一杯妙茶。 茶杯中，天氣在上，宛若雲霧漂浮。人氣凝縮一團，宛若真丹，懸浮茶杯中段。地氣沉凝在杯底，茶香內斂其中，只有喝入腹中，才會徐徐散發，讓人回味悠久。 宋家蠱仙們聽了宋夏麒的一番描述，心中的不安之情逐漸稀釋下來。 「氣海老祖還是寬宏大量的！」 「我們宋家一直對老祖他恭敬有加。」 「看老祖這番態度，應當不必過於擔心。即便他心中生厭，他也是正氣盟盟主，不會做得太過了。」 「天難真傳牽扯的利益太大，將來會是我宋家的核心傳承，我們宋家絕不能放棄！」 宋家蠱仙們商討半天，最終決定――就這麼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