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三節:完整的人意
在這徹底釋放人意的一瞬間,不管雙方的蠱仙,都似乎聽到了無數民眾的竊竊私語。
「一定要平安健康的成長啊,我的孩子們。」
「有情人能終成眷屬,真的太好了。」
「祈願天下和平萬萬代。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殺光這些無法無天,無惡不作的盜賊惡徒們!」
「正道一定會勝利的。」
「我相信,正義和公道雖有時晚來,但從不缺席。」
「一定要勝利啊,天庭,我不能做什麼,我只能這樣為你們祈禱了。」
天庭蠱仙們不由士氣大振,但很快,疑惑的表情就浮現在他們的臉上。
他們的敵人同樣得到了增強,並且似乎、好像、彷彿,三域蠱仙得到的助益比他們還要更大一些?
「殺掉這些虛偽的正道!」
「摧毀天庭,它高高在上,不知道剝削了中洲多少代人!!」
「我雖然敬佩天庭的精神,但我永遠達不到啊。我是中洲的蠱仙,我得承認我的自私,我只是個普通的蠱修罷了。然而中洲的資源都被天庭,都被十大古派佔據,都被天庭搜刮。加入天庭?太難了,他們甚至要我供奉仙竅!我怎麼捨得?」
「擊垮天庭吧,對天庭造成的傷害越多,今後五域合一,我們其他四域的壓力就越小。」
「天庭霸佔人族第一勢力的寶座,真的太久太久。如果它被掀翻,嘿嘿,這一定很有意思!」
……
雙方再度交手,天庭蠱仙們愕然發現,對方身上的人中豪傑殺招的確是比他們更加強大。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人中豪傑殺招乃是我們天庭的手段!
為什麼人中豪傑殺招選擇幫助敵人更多?!
天庭蠱仙們驚疑不定,一時間竟被漸漸壓入下風。
武庸再度領袖群雄,他首先衝出了玉清滴風小竹樓,悍勇絕倫地衝殺在最前方。這一刻,他充分展現出了南疆武家的武風!
他的面容陰沉,雙眼閃爍著寒芒。摧毀宿命蠱的鬥志,一直都是如此的強烈和洶湧!
曾經……
他站在母親武獨秀的棺槨前,在沉默中哀悼。
他悲痛的同時,卻又發現自己內心深處有著一絲輕鬆和竊喜。
「難道是我自己不孝嗎?」武庸拷問自己,然後漸漸明白了自己的真實心意,「不是這樣子的。我對母親大人充滿了孝和敬。但是她真的太強大了,在她的陰影里我只能選擇臣服和蜷曲。她去了,我才有舒張自己的空間啊。」
回到眼下。
武庸鬥志如鐵,目光冰冷,又流露出內心的狂熱!
「所以,給我摧毀吧,宿命蠱!」
「我會像哀悼母親一樣,哀悼你的。」
「只有你去了,才能有我武庸野心和抱負的自由啊!」
另一邊,劫運壇力壓誅魔榜。
冰塞川從未感覺自己是如此的強大!
他熱血上涌,激蕩在胸。
「你一直還不明白啊,秦鼎菱!枉你是巨陽大人的枕邊人。」
「命是定數,運乃變數。你以為巨陽大人為何要開創運道,為何能開創運道?」
「從某種方面而言,這是億萬生靈都希望運道的出現!當一切的生命都是定數,一切的遭遇都是早已定下的東西,那麼生命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呢?這和傀儡,亦或者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不是我的揣測,而是巨陽大人親口對我說的話啊!」
「而我就是繼承他的意志,在這三十多萬年後,也要拚死抗爭,心甘情願為這等意志而作戰的老男人!!」
仙道殺招——浩然轟響!
沈從聲竟主動向鳳九歌發起了攻擊。
鳳九歌主持著命運歌,在沈從聲的狂攻之下,不斷後退,以穩定本方陣腳為首要目標。
沈從聲狂嘯:「鳳九歌!你我同為音道蠱仙,就算看不到,難道也聽不見嗎?」
「你聽!」
「這是天下絕大多數人的心聲!」
「他們不想再被束縛,他們渴望自由。不管這種自由是多麼的不切實際!有時候,就像是瘋子、傻子的痴想。」
「說實在話。」沈從聲說到這裡,竟當場流下感動的淚來,「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就好像我的身邊站著億億萬萬的人,他們在為我吶喊,在為我鼓勁。或許這就是天庭蠱仙們為人族奮戰而有的感受吧。」
「這個戰場我真的是來對了!」
轟轟轟轟轟轟!
貼身肉搏,拳拳到肉,方源和龍公都是硬打猛攻。
僵持片刻,龍公開始落入下風。
儘管龍公死死咬住牙關,想要頂住,但仍舊無濟於事。這一刻,他開始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力不從心!
在場所有人當中,方源身上人中豪傑殺招的威能竟然最高。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你是一個魔頭,一個為禍世間,無惡不作的魔頭!為什麼你得到的人意相助,竟是最多?」龍公震怒地大吼。
「你還不明悟嗎?龍公!這個時代已經不同了,人心已經——變了!」
「上古時代,人族要謀求生存。所以三大魔尊入侵天庭,都有留手。」
「而現在,距離上古時代已過去了一百多萬年!你們天庭已經代表不了億萬民眾的人意了!」
方源的話字字誅心,像是比龍牙還要銳利的刀刃,直接刺穿切割龍公的內心。
方源揮動的遠不止雙拳,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關節都化為武器,向龍公攻殺過去。
氣呼山被他打爆,迴旋龍牙被他擊散,龍公的龍爪擊、亂龍拳被方源一步步地壓下去!
轟轟轟轟轟!
每一次攻擊,方源的拳頭都掀起音爆炸響。
血戰披風散發出的鮮紅光暈,籠罩方源全身,帶給他全方面的恐怖提升。
龍公的手指頭被方源打折,他的拳頭硬憾方源的拳頭,已經露出手骨!他的身上九龍紋護身在哀嚎!赫然已經被方源打散了一大半!
……
無數年前,有這樣一對戀人。
男的叫土基,女的叫若離。
土基是一位石人,而若離則是人族的女仙。
「我專修律道,當然相信這世間種種規矩。萬物萬事都有它特定的軌跡,也就是命。我一直在遵循我的命,我相信我能遇見你,愛上你,都是命對我的善意。」土基說。
若離則道:「那麼我若告訴你,命中注定我會被狂蠻魔尊殺死呢?」
「什麼?!」土基震驚,「若離,這個預言你,你算了多少次?」
「其實只要一次足矣,但我的確算了很多次,每一次的結果都是如此呢。你知道智道蠱仙的預言,為什麼都這麼准嗎?那是因為宿命的軌跡都是固定的。我死於狂蠻之手,便是我的宿命吧。」
土基沉默半晌,然後用一種毅然的近乎決絕的口氣道:「那我就……不信命了!」
憑什麼一定要死在狂蠻魔尊的手中?
憑什麼我的愛人不能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如果這是宿命的安排,那麼——我不接受!
……
龍公被方源逼得不斷後退,不斷後退。先是嘴角溢血,然後是七竅都開始流血,這是方源的拳頭擊打在他的身上,造成了他五臟六腑的出血。
「爽!真是爽啊!」狂蠻意志在披風中大喊,興奮地手舞足蹈,「小子,你雖然長得丑,但這個風格像我!不得不說,我對你印象有所改觀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欠缺點什麼?」
狂蠻意志思索了一下,忽然一擊掌:「我知道了!小子,你應該興奮地狂吼,暢快地吶喊,這才是男人的戰鬥豪情啊!」
然而方源面色冷酷如冰,雙眼漆黑如一片深潭,竟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對於他而言,他之所以採取這樣的戰鬥方式,不過是將自由殘缺變殺招的長處利用起來而已。
有了三怪巨力,龍公和他如此近戰,本來就是十分吃虧。但偏偏方源一副直搗監天塔的態勢,逼得龍公不得不這樣和方源糾纏。
龍公情勢越加不妙,很明顯越來越守多攻少。
他狂吼,他咆哮,但他仍舊在不斷地被方源打得後退。
……
在南疆,有一個蠱仙叫做陶鑄。
「他就是陶鑄?」
「是個傻子吧?為了研究什麼五界之秘,竟捨棄了這樣的姻緣!」
「是個瘋子才對。我有一段時間經常看到他,專門往界壁里鑽,弄得自己頭破血流,狼狽如狗。」
為了研究五域界壁,他犧牲了幾乎所有,一門心思地鑽研,忍受無數人的冷嘲熱諷,艱難抵禦多少人的暗中打壓。
最致命的是宿命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在不久的將來,五域界壁會徹底消失。
陶鑄的研究就算有了成果,似乎也失去了意義。
「但那樣又如何呢?」
「如果這就是宿命,我陶鑄無法反抗,無力改變。那又怎樣呢?」
「我還是會研究下去!就算最終還是失敗,研究不出來,我的一生都失敗!」
「我也絕不會認命!我就算明白我的人生前方,矗立著一面名為宿命的界壁,我也要橫衝直撞!」
「就算是一頭撞死在牆上,我也將昂首笑著死亡。」
憑什麼我要認命?
他奶奶的。
我就是想這麼做!
我就是想這麼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