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嘩啦聲不斷，牛三蹲在人群中，抱著個大碗吸溜吸溜地喝裡面的粥。 小米高粱粥不稠，其中還夾雜著野菜，蘿蔔英子，紅薯山藥蛋。 可哪怕就是這樣，牛三都是邊哭邊吃，這實在是太香了，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伸長舌頭把碗面舔得乾乾淨淨，牛三從蹲著的人群中走出來，畏首畏尾地向著粥棚走去。 雖然人瘦得不成樣子了，可身材高大的牛三當即還是引起了旁邊鄉兵的注意。 「幹什麼！站那！」幾位牛心村鄉兵用長矛向著牛三一指，語氣嚴厲地說道。 由不得他們不嚴厲，其實他們心裡也怕，這好端端的哪裡來的一幫子災民。 「那……那個官爺，不是說一人兩碗嗎？我能再打一碗嗎？」牛三勾著脖子戴著討好地問道。 當一大勺粗糧粥，倒進自己的碗里，牛三頓時點頭哈腰，重新退回到人群中去享受美食。 雖說當初自己在軍中也算一個什長，也算一人物，可現在只要有糧食吃，讓他跪下來鑽褲襠都成。 再次把碗里的粥舔得乾乾淨淨，腦筋活絡的牛三，偷偷向著旁邊的村落看去。 跟之前看過殘垣斷壁不同，這個村子生機勃勃，半點都沒有遭災的跡象。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要知道那天災下來，整個大齊的人十不存一了，沒有人能倖免。「難道這裡有高人庇佑不成？」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遠處的一處田地里，半空中忽然裂出一道口子，一個身穿紅色道袍的年輕道人從裡面鑽了出來，頓時心中確定了這個想法。 他遠遠地看到那道人向著自己這群人瞟了一眼，走進攔起籬笆的村子，跟著一個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怪人說著什麼。 沒多久，牛三就看到，那怪人背著手氣宇軒昂地走到人群面前，用手指隨手點了幾下，「你，你，你，還有你出來！」 這四人算是這些災民裡面，塊頭稍微大一點的，其中就包括牛三。 「聽好了，我李師兄宅心仁厚！是個大善人！看不得人吃苦！所以才會舍你們粥。」 「可你們一百多號人這麼亂糟糟的，怎麼管啊，以後你們四個就是這些人的頭頭了。」 「管好你們的老鄉啊，拉屎撒尿都去林子里！也不能為非作歹，誰要是不服管，把那人挑出來，明天的粥減半！」 「哎哎哎。」 看著四個對著自己點頭哈腰，狗娃一臉的得意，這種感覺是真舒坦。 瞧見那四人走進人群，狗娃扭頭看向身旁的李火旺說道：「李師兄，雖然這是好事吧，咱們也不缺糧食，可眼看著這些人越來越多，咱們忙得過來嗎？」 李火旺看著這些災民，聲音低沉地說道：「不會越來越多的，大齊人死的不剩多少了。」 他剛剛去大齊查過了，方圓幾十里內，怕是就剩這麼點人了。 就在這時，馬蹄聲響起，李火旺看到春小滿帶著幾個鄉兵騎著馬跑了回來。 獨臂一拉韁繩，春小滿翻身下馬，對著李火旺說道：「李師兄，你猜得沒錯，不止咱們這，其他村子包括縣上也有出現了一些逃難的災民。」 「這些人中有帶白頭巾的嗎？」李火旺問道。 「有，但是不多，找了一圈，只有三五個。」 聽到這話的李火旺頓時心中一沉，這些大齊人的出現不是偶然，高志堅本來是大齊的皇帝，如今他卻連上了大梁的龍脈。 不管大齊是不是那段消失的歷史，反正如今大齊的人陸陸續續來大梁了。 諸葛淵當初的辦法起到了作用，大齊的百姓確實得救了，只是以某種特別的方式。 現在更重要的是，似乎跟著一同過來的，不止大齊的百姓，他需要儘快通知高志堅。 「嗯……」李火旺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後，緊接著從懷裡掏出一折信封，「你幫我去上京城一趟，給高志堅還有監天司帶個信。」 「好。」春小滿接過信紙，當即騎著馬就向著路上衝去。 李火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現在唯一還算好的消息就是，大齊十不存一，於兒神的信眾同樣死傷極大，要不然他們要是來了大梁，那對於大梁來說就是一場浩劫。 可哪怕人死了很多，但是大齊倖存的法教信徒，依然是個隱患。 「李師兄，你是在想著如何處理這些人嗎？」走來的白靈淼柔聲問道。 李火旺緩緩地雙手抱胸，看著遠處的那些災民說道：「是啊，這些人雖然不多，可是這些都是餓瘋的人，而且能活下來多少都有點門道。」 「要是不怎麼管的話，無論是作姦犯科，還是被大梁法教吸收了進去，剛剛太平下來的大梁怕是又要動**起來了。」 白靈淼咬著指甲蓋想了一會後說道：「李師兄，要不然這樣，白蓮教那邊我能說得上話，要不我讓人散出去的，儘可能把這些人收為白蓮教信徒吧，你看這樣行嗎？」 李火旺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白蓮教嗎？是你自己想，還是白蓮教的高層這麼想？」 「李師兄，為什麼會這麼說，如今我聖女的身份在白蓮教里，身份是最高的啊。」 看著白靈淼的面孔，李火旺覺得自己是時候，跟她聊聊關於白蓮教的事情了。 不過在這之前，確實可以讓白蓮教吸收這些災民，跟企圖召喚於兒降臨的法教相比，白蓮教頓時看起來和善多了。 「行，讓你的人動作快點，我估計法教瞧見這麼多餓瘋了的災民，已經開始動手搶人了。」 「嗯！」白靈淼輕輕地點了點頭，緊接著雙腳輕輕一點向著村外走去。 白靈淼沒過一會就回來了，見李火旺沒在村頭，便向著白家大院走去。 剛一進院子，白靈淼就看到，李火旺坐在長凳上等著自己。 「坐吧，咱們聊聊。」李火旺輕輕地拍了拍身邊。 白靈淼坐在凳子上，腦袋輕輕地靠在李火旺的肩膀上。 「你誠心告訴我，在白蓮教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