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擢升顧總監1
酒過三巡,顧翊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甚至連平穩的走路都是一種極為艱難的行為。放眼望去整個包廂,銷售部門七八個人中除了三兩個男生還算清醒之外,其餘的女孩兒形態各異,不乏有喝完酒之後垂著頭沉默不語的、酒精的刺激下異常興奮的、還有抱著夏總痛哭的、當然有平時不喝酒今天破例喝酒倒頭就睡的。
昏暗的燈光下,這種場景至此已經看不出原先清醒狀態下那種即將分別時的悲傷,音樂聲還在持續著,只不過已經沒有人再有力氣唱下去了,包括夏總和顧翊在內嗓音都因唱歌導致的有些沙啞。
「姐妹們,咱們今天就到此結束吧,來,我夏雨再敬各位一杯,山高路遠,江湖再見!希望大家都能夠越來越好,多開單、多賺錢!!」夏總從桌上起開一瓶酒,身體也有些重心不穩地對著眾人說道。
「江湖再見!」
「您多保重!」
「等你回家!」大家齊齊地端起酒杯一人一句跟夏總道別,他們所有人的心裡都清楚夏總這次離開之後可能就再也不會回到北J,再也不會回到赤霄了。可能長久的相處他們也都明白夏總的心思,都沒有明說,但是只有顧翊的一句話讓夏總瞬間破防,是啊,「等你回家!」,赤霄又何嘗不是夏總的「家」,他們在互相成就著彼此,一個給她滋養,一個又讓它變得更好。
所有人此刻再也沒有男女之別、性別之分,更像是一個有愛的家庭一般,緊緊相擁著,抱成一團,沒有人再說話,更多的只是止不住的淚水,因為一切都在各自的內心當中無需多言。
從KTV出來之後,時間已經是晚上的一點半鐘左右,幾個同事便各自打車回家,醉的沉睡不醒的幾個同事也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就近開了個酒店對付一晚,夏總也叫了個代駕駕車遠去。顧翊拖著疲憊的身軀,頂著近乎千斤重的腦袋乘車回到家中時,眼前的一幕幾乎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剛邁步進入客廳,顧翊就只覺得有些空空蕩蕩的,再也沒了以往自己打開門就會有翠花「喵喵」地叫著迎上前來讓顧翊抱它。與入戶門相對的陽台玻璃門大敞著,窗帘也在隨著涼爽的風吹地在屋內搖曳。隨後一聲悶雷響徹天空,閃電也猶如飛刃般劃破蒼穹,這聲音是如此巨大,給毫無心理準備的顧翊嚇的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剛剛還沒有這麼大的風,這會兒就要起雨了,不得不說夏日的天氣跟娃娃的臉一樣總是變得那麼的快,顧翊遂即邁步朝著陽台的方向走去,並將包順手仍在沙發上,關閉好門窗。
但是當她轉過身來時才注意到葉佳棟的房門虛掩著,裡面沒有一絲光亮。因為平時葉佳棟的房間總是緊閉著的,尤其是他總會在深夜畫圖不喜歡被別人打擾,顧翊見到這種情形也難免新生疑惑。
葉佳棟的房門被顧翊輕輕推開,他的房間內就著透進來的月光發現已經全然沒了往日的擁擠。顧翊按下電燈開關,果不其然,房間內除了沒有關閉的窗戶和隨風飄蕩的窗帘以及一張桌子和床之外,空空如也。
顧翊順著桌子望去,桌面上留有一個牛皮紙封裝的信封,顧翊緩步向前拿起信封時,「顧翊親啟」這四個字赫然映在眼前,這個字跡就是葉佳棟的,顧翊因之前他畫的圖紙上有葉佳棟寫的字,所以她認得。
「顧翊:
朋友,希望你能夠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知道你最近也在自己找房子,我想應該也是沒有心儀並且合適的吧,不過你現在可以先不用找了,暫且住在這兒也沒關係,因為我搬走了。
相信你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吧,會覺得我們近日的相處好像並不如往日般那樣自然,好像大家都在刻意地去保持著距離,總感覺會有種既熟悉有有些許陌生,因為這就是我最直觀的感受。
我也能夠理解你這樣做的原因,更理解你男朋友生氣的原因。站在你的立場上講,畢竟任誰都會站在自己的愛人這一邊,若有一個人會始終站在我身邊我想我也一定會非常高興且自豪,你做的沒錯兒。而站在你男朋友的立場上來說,任何一個男人可能也都不會希望自己心愛的女孩兒跟一個男人合租。
還有就是……如果我不表露出來我對你的那種感情的話,可能還不會讓我們的關係變得如此尷尬吧,反正各有原因吧,我也只是不想讓自己後悔,難得這次在感情上主動一次、勇敢一次。
你說的對,我們終有一天都會遇到彼此生命中最好的那個人,緣分一半是天定,另一半我想還是要靠自己爭取!祝福我早日找到我生命中的那個人吧,或許那時我將會變得坦然,也會有勇氣正視我們的這層關係,就像你說的,朋友才夠長久,我們做很久的朋友。
我也知道,我這種行為又何異於懦弱,我也承認我目前沒辦法做到,所以我只有選擇逃避。至於為什麼是我先搬走,那是因為我覺得我一個男孩子會比你輕鬆一些、方便一些,反正整日在跟項目,在哪兒睡都一樣。看你每天那麼辛苦賺錢,其實我就算以朋友的身份去考慮,還是挺心疼的,不過我想當我們的夢想都能夠實現的那一刻,這些也算不得什麼吧。
多的就不說了,我沒有刻意的去組織語言,也從沒有給誰寫過信、留過字條,可能會有一些表達上的語無倫次,但這也均是我內心所想。未來還很長,希望你照顧好自己,跟他也能夠如你所願,而且我相信我們未來也一定會再見面,屆時我希望我們都可以親切的稱呼彼此為:『親愛的朋友』!
祝好,勿念!
葉佳棟
2007年5月28日」
顧翊讀完這封信之後,她此時也說不清自己的內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就覺得好像胸口有些沉悶,那種感覺更像是一種愧疚。當然,愧疚並不是說她跟葉佳棟挑明了自己的想法,拒絕了葉佳棟而愧疚,更多的是原本這就是葉佳棟先租下的房子,如今卻因為自己的事情把人家逼走了,怎麼說都有一些「鳩佔鵲巢」之意。
窗外的雨下的是那樣大,說是比林依萍當年來找她父親借錢時都要大;比二月紅前來找佛爺為妻子求葯時還要大;更要比蕭敬騰開演唱會時更甚。
顧翊從廚房的凈水機處接了杯水緩解著口中的乾燥,她本就因為夏總離職而有些糟糕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她陷入了一個對自我的審視當中無法自拔,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誤一樣。深夜兩點多,面對著窗外的電閃雷鳴,顧翊不知該跟誰訴說心中的煩悶,她點著一盞燈抱著雙腿獨坐在床上,腦中儘是憂愁。
第二天上班,顧翊也是如此,她全然沒了往日的陽光、樂觀,倒是臉上平添了一絲愁緒。但是公司其他部門的同事,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唯有銷售部氣氛異常沉悶,只有極少數幾個人出去跑業務,剩下的則趴在工位上,一聲聲的嘆著氣。
顧翊走到自己的辦公位之前,剛剛落座就被周總喊到他的辦公室里去了,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安排給顧翊,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咚咚咚!」
「進!」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周總的辦公室里傳來。
顧翊推門而入,只見周總跟平常一樣伏案握筆,不停地簽署著手中的文件。但他在看到進來的人是顧翊後,便也遂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示意顧翊坐到自己辦公桌前。
「知道今天為什麼要找你么?」周總摘下眼鏡看著面前的顧翊賣關子問道。
「不知道。」顧翊平淡的回答著周總的話,表情似乎對周總將要說些什麼並不感興趣一樣。
「怎麼?看你今天心情好像並不是很好的樣子嘛。」周總起身接了杯水詢問道。
「沒有。」顧翊依舊語氣平常。
「還是因為夏雨離職的原因吧,我看你們整個部門現在都死氣沉沉的。」周總說道。
「可能吧,我也說不清楚。」顧翊說道。
「你們夏總走,我也捨不得,她可是我的得力幹將,說是左膀右臂都不為過。」周總嘆了口氣說道。
「那您為什麼還要同意她的離職?」顧翊反問道。
「她昨天跟我聊了許久,把情況一五一十一字一句的跟我說了,我從她的語氣中也能夠看出來她並不想離開,眼神中充滿的儘是無奈,但是我想留她卻又幫不了她,也就只好同意了。」周總說道。
「是什麼原因讓她非走不可?」顧翊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你就可以暫且理解為家庭原因,她父親去世了,家裡還唯有一個身體不好的奶奶。她沒能夠見到父親最後一面,而她父親臨終時的遺願就是希望她能夠找個好家庭嫁了,並且瞞著她給她定下了婚約。」周總有些惋惜的說道。
「不是,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包辦婚姻,而且這也是不作數的啊。」顧翊說道。
「是啊,但是她老家是偏遠山區的,老一輩人的思想還是如此,還是比較看重這一點的,俗話說『父母命,不可違』,何況還是她父親的遺願。我了解她,她能夠走出來並且混到現在也不容易,但是她又非常善良,說山裡的學校老師是走了一波又一波,孩子整日也不上學,她想做些什麼,正好也借著這個機會能夠為家鄉的教育做一些貢獻,幫助更多的孩子走出大山。她的確,有時候嘴上不饒人,但是內心卻是善良,既然她這麼說了,我想我也應該尊重她的選擇。」周總說道。
顧翊聽得這一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內心對於夏總的敬佩又更加了一層。但是同時湧上心頭的還有一層替夏總監感到悲哀的情緒,雖說人家自己都作出了選擇,自己沒有理由再干預什麼,她只是覺得好不容易從大山走了出來,並且獨自一人打拚到現在,不說成功,但也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人。
如今放棄現有的成就和一切,的確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可能換做顧翊的話,她都不一定能夠做到,更不會這麼坦然接受父親的安排。但是事情不發生在自己頭上,如何做出選擇她又怎麼能夠這麼篤定自己不會這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