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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考生們如釋重負,走在校園裡就開始約時間去唱K郊遊打撞球。     陳念快走到大門口時,突然看見街對面那穿著白襯衫的高高瘦瘦的男孩。     她飛快衝下去,慌慌張張撥開相聚的家長學生,晃過擁擠的車流人群跑去對面,拉住他的衣袖扯了扯。     少年回頭,並不是他。     陌生的少年看一眼她的身後,陳念鬆開手,回頭,     鄭易和警車,還有更多的幾位便衣。     她過去坐進車裡,從一個牢籠走進另一個。     「他是誰?」老楊問。     「認錯了。」她變了面孔,冷而靜。     「你原本認識的是誰?」     「班上,一個同學。」     「像北野嗎?」     「所有人都相似。」她臉色冷白。窗外,身著校服的人密密麻麻分不清楚。     「不是。」     「你是否喜歡陳念?」     「不喜歡。」     「你跟我們談條件為她爭取考試時間,你怎麼解釋這種行為?」     「無聊,想做就做了。」     「無聊,想做就做?」     「我天生就是這樣的人,活著不追求什麼意義,也就沒有束縛。想做什麼做什麼,強.奸,殺人,都是因為這樣,沒有原因,就是突然想這麼做。」     「突然為她好,也是想做就做了。」     「啊。」     「魏萊是你殺的?」     「是。」     「為什麼殺她?」     這問題問了無數遍,殺人動機殺人動機,北野看他們一眼,眼含冷笑,一字一句,說:「因。為。她。看。見。我。的。臉。了。」     「你知道陳念受欺.凌的事嗎?」     「不知道。」     「你殺魏萊不是為了給陳念報仇。」     「不是。」     「你的確是雨衣人?」     「是。」     「新發現的那具屍體,死者叫什麼?」     「賴子。」     「全名。」     「賴青。」     「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朋友。」     「為什麼你知道他的屍體所在地?」     「因為我殺的他。」     「為什麼殺他?」     「他發現了我的身份。」     「什麼身份?」     「他發現我是雨衣人。」     「所以你殺了他。」     「不然留著告密么?」北野冷笑。     「他和你一起長大?」     「是。」     「你仍然決定殺了他,為什麼?」     「只有死人的嘴不會透露秘密。」少年說。     天衣無縫,嚴絲合密。     老楊等一行人出了審訊室商量對策。     兩個少年,隔著一堵牆,冷靜而沉默地坐著;他們甚至不知道離對方咫尺之近。     兩個少年,一個個滴水不漏,毫無破綻,如果不是心理素質過硬,那就只剩說的是真話。     但人往往有一種直覺,尤其是刑警。說不清的怪異籠罩在鄭易的心頭。     然而也有人偏向於相信現在所得就是事實,小姚說:「他知道我們都不知道的沒有報警的受害者;他甚至為了隱瞞罪行而殺了他的朋友。」     「如果呢?」鄭易盯著兩面玻璃後各自獨坐的少年,突然用力指了一下北野,問,「如果,他為了證明他是雨衣人而殺人呢?」     這種思維太聳人聽聞。     「你說什麼?!」     「如果,那件襯衫沒有完全銷毀,是為了證明他是殺人犯;那件雨衣沒有銷毀完全,是為了證明他是雨衣人。」     「他不是雨衣人,所以想方設法證明他自己是?」老楊一臉聽了天書的荒謬,質問,「為什麼?」     「隱瞞殺害魏萊的動機。」鄭易語速飛快,「因為如果他不是雨衣人,就沒有對魏萊的殺人動機。不是雨衣人,他就無法隱瞞對魏萊真正的殺人動機:陳念。     因為陳念,他想保護她!」     鄭易低喊:「這根本就不是一起連環案!」     老楊駁斥:「這只是你的猜想,雖然有那段視頻,可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你所謂真正的殺人動機。更何況,他為什麼要隱瞞殺害魏萊的動機?因為陳念?!保不保護誰有什麼關係,反正是他殺的。都已經殺了人,還在乎動機?」     鄭易被問倒,額冒冷汗,眉凝成川,腦子裡千萬種念頭糅雜在一起,突然,他猛地扭頭看著玻璃另一面的陳念,背脊發涼,道:「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陳念是共犯!」鄭易臉色慘白,語速更快,「扒去魏萊的衣服,不是害怕多少個月後被發現時暴露季節。而是因為她的衣服上留了關鍵的證據,比如另一名共犯的血手印!」     脫口而出的一刻,鄭易腦子一懵,突然間無名地後悔起來。     老楊等人瞠目結舌。     小姚急聲反駁:「鄭易,你的猜想違背了目前的證據鏈!你要講證據,而不是感覺用事,你這種做法不公平!」     天黑了,燈亮了,案子要結了。     走廊上的掛鐘滴答敲打,鄭易眼神空了,腦海里飛速閃回,陳念北野,每一聲回答,每一個表情。     玻璃窗的那一頭,北野很平靜,陳念也很平靜,     為什麼?     「為什麼殺魏萊?」     「因為她看到了我的臉。」     「你恨魏萊嗎?」     「不知道。」     「放學了我去接你?」     「不用。沒事了。」     「你是個敏感的人嗎?」     「不。他和我不小心撞到了。」     「不怕陳念拒絕嗎?」     「我聽見她說票很難買。」     「陳念說,有人保護她。」     「我見過這女的,小北說欠她錢,很多錢。」     這一切究竟是無稽虛幻還是致命線索,只有一個證明方法。鄭易突然拔腳,沖向第一間審訊室。     陳念正在簽字,準備要離開了。鄭易衝進去,掀開紙張圓珠筆,捉住她的手,拎小雞一樣把她從座位上提起來,一路扯,     他猛地踹開第二間審訊室的門,把陳念推進去;陳念摔在牆壁上,頭髮散亂;與此同時,北野豁然抬頭,     四目相對,怔然結舌,     鄭易瞬間把陳念拖出去,唰地關上審訊間的門,一切阻隔,     只有一眼,但足夠了,     因為,     愛,是藏不住的;閉上嘴巴,眼睛也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