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探照燈的威力(二更)
晚上九點,三大隊、四大隊,四十架加滿油彈的飛機,全部在廣陽壩機場起飛線上待命。白市驛機場的五大隊二十架飛機也已經在起飛線上待命。
飛行員們全部整裝待發。廣陽壩機場內,張正龍對藍風笑嘻嘻道:「藍妹妹,今天咱的任務可是爬光柱,你有力氣嗎?爬得動嗎?」
藍風瞥了一眼張正龍,笑了笑道:「自古以來,爬樹都是瘦小的厲害。你那麼大個子,肯定最先沒了力氣。」說罷,藍風便進了戰勤室的門。旁邊的趙興國和其他兄弟們全部笑得合不攏嘴了。
趙興國笑了笑,故意大聲道:「哎,你可真是不長眼。她是隨便能調戲的嗎?楊文海都得怕她三分,你倒好。我是該說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話音剛落,便從戰勤室傳來藍風的聲音。「趙興國,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就給我閉嘴。」話音剛落,張正龍及其他飛行員便嘲笑起趙興國來。
基本上,在每次大戰之前,這些飛行員們,總能想些辦法讓自己輕鬆一下。因為,他們不知道,戰前的笑容,會不會是自己最後的笑容。
九點三十分,毛邦初乾脆搬了張椅子,就坐在趙均婷跟前。只有這樣,才能第一時間得到監聽設備里傳來的最新消息。
漢口機場指揮室內,山本五十六看了看手錶,手錶顯示九點四十分。他再看了看站得筆直的,整裝待發的日本機組人員。他莊重的說道:「帝國的飛行勇士們,你們有的人,我沒有見過,有的我見過,甚至有的還是我的學生,譬如藤田大佐。今夜,你們,就是支那人的死神,用你們的炸彈,去執行你們死神的權利吧!」
所有機組人員聽後,都鞠躬道:「嗨!」山本滿意地點了點頭,大聲的下令道:「全部登機。」話音剛落,日本轟炸機的機組人員,全部以最快的速度衝上自己的座機。
隨著山本五十六的歸來,日本飛行員的戰意、鬥志、殺意以及法西斯狂熱,全部升級。要知道山本五十六的氣質,遠遠超過山口多聞。在海軍航空兵的眼裡,可以說除了天皇就是他了。作為指揮官,或許,他在飛行員們心中的地位還超過了天皇,儘管,他只有一隻手臂。
十點整,山本五十六看了看手錶。他緩緩拿起喊話器道:「全部起飛。」隨著無線電信號的傳輸,這四個字形成的頻段也被趙均婷她們截獲。
重慶航前指內,趙均婷那經過強化的監聽設備上,指針跳動,趙均婷的耳機里傳來了同樣的聲音。
趙均婷立刻取下耳機道:「有聲音了,不過,不過。」毛邦初見趙均婷那充滿疑惑的臉,他隱約感受到一些不好的氣息。他著急道:「快說啊!怎麼了?」
趙均婷接著道:「只有四個字,「全部起飛」。而且,我敢肯定聲音不是山口多聞的。」毛邦初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是起飛命令不錯。十點起飛,我們大概能知道到達的時間。不是他的聲音,會是誰的啊?」說罷,他對趙均婷嚴肅道:「立刻打開擴音器,重新播放聲音。」
擴音器內,傳來那雄渾而帶有殺氣的聲音。「全部起飛」「全部起飛」重複了一遍又一遍。隨著每次聲音的重播,毛邦初愈發覺得熟悉。
突然,毛邦初的眼睛一亮道:「是他,沒錯。山本五十六回來了,這是他的聲音,我敢肯定。」
說罷,毛邦初重新戴上了他的將軍帽。他嚴肅的下令道:「通知沿途各防空哨,不管是聽到引擎聲還是看到飛機,直接報告航前指。通知各飛行大隊大隊長,時刻守候在電話旁,不得離崗。」
趙均婷和孫玥玥快速的打電話轉達命令。毛邦初看著夜空中的星星,輕言道:「他回來了,看來我又要掉頭髮了。」說罷,他輕輕自嘲道:「呵呵,我本來就沒有頭髮。」
晚上十一點二十分,7000米的高空。藤田幾乎可以看到月亮與自己擦肩而過,他看了看機翼下方那漆黑一片的夜空。他滿意的笑了笑,心道「山本將軍的計劃,果然高明,不愧是夜襲高手。沒有了空中通訊,沒有了例行聯絡,中國人就不知道我們在哪裡。而這個高度,下面的防空哨也是聽不見引擎聲的,等同於隱形。」
十一點三十分,毛邦初看了看手錶。他皺著眉頭,問道:「有沒有動靜?」趙均婷取下耳機道:「沒有,什麼也沒有。連例行空中通訊也沒有。」毛邦初皺著眉頭道:「奇怪了,飛了這麼久,既沒有空域詢問,也沒有例行通訊,這山本五十六」山本五十六的名字剛剛一說出,他就明白了過來。他立刻大聲道:「命令,我三四五飛行大隊,全部起飛,盤旋待擊。」
趙均婷、孫玥玥覺得有些奇怪,為何突然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命令起飛。儘管感到奇怪,然,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只得服從命令。
趙均婷和孫玥玥自然覺得奇怪,她們倆是新人。沒有與山本五十六打過交道,等她們調來重慶的時候,山本早就回日本住院去了。
毛邦初將軍還是空軍副司令的時候,從三七年開始,便一直和山本五十六作戰。多次空戰下來,也就相互熟悉了。他自然知道,這就是山本善於玩的招數,儘管不知道現在日機的具體位置,然,也知道快到了。
十一點四十五分,三個大隊所有驅逐機全部升空了,他們在800米的高度低空盤旋待擊。楊文海道:「各位,時刻注意。只要有一根光柱,就足以證明他們來了。我們飛過去,正好他們全部降下來。那樣我們就剛好順著光柱上去打瞎子。」
十一點五十分,飛行員出身的山本五十六,經過航速與航程的推算。他明確的知道,此刻,轟炸機群已經抵達巴縣、南岸空域。他立刻拿起喊話器道:「全部向前,斜向降低高度,進入轟炸航路。」
藤田耳機里的話音剛落,他立刻向下猛推操縱桿,偌大的九六一型開始快速下沉。它們並非垂直而下,而是向目標傾斜而下。剛剛好,一切都剛剛好,當降低到轟炸高度的時候,基本上就已經到達轟炸目標上空了。
五十架飛機,全部快速下沉。與此同時,趙均婷取下耳機道:「山本五十六,下令了。他讓他們下降高度,進入轟炸航路。」
毛邦初擦了擦額頭的汗道:「還好,我空軍早起飛了十五分鐘。呵呵!山本啊山本,還好我對你了解幾分。不然就上了你這神龍只見首尾,不見中間的大當了。」
趙均婷詫異道:「司令官,我還是第一次見您,這麼緊張一個日本海軍軍官呢!」毛邦初看著趙軍婷道:「以後,你就明白了。」
說罷,他看向天空,點燃煙斗里的煙絲,一口煙霧長長吐出道:「文海,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十二點整,南岸區以東的一根光柱直射而上。氙氣高能探照燈的白色強光照上天空,點光源隨著高度的增加,逐漸擴散。最終一架日轟炸機被光柱牢牢鎖住。
楊文海看後,哈哈一笑道:「哈哈,他們來了,全部低空快速飛過去。」說罷,我中國空軍六十架驅逐機,全部向光源飛去。
在楊文海他們飛行的同時,一盞燈打開、兩盞燈打開、三盞燈打開整整六百盞燈全部打開了。操控氙氣探照燈的全是高射炮的一炮手,他們乾的就是瞄準飛機的行當,自然準確無比。
深夜的重慶主城區,只有點點昏暗的黃色燈火。六百盞氙氣高能探照燈全部打開,六百根白色的光柱,平均五根鎖定一架飛機,它們跟著飛機的移動而移動。我們不妨把鏡頭拉遠一點,就能看見,整座城市都被不斷移動的白色光陣所籠罩,那景象甚宏大、甚壯觀、甚雄偉。
不少重慶人,也從睡夢中醒來。酒吧里的外國武官們也紛紛拿出相機,拍攝這一罕見的奇觀。
日本轟炸機始終無法逃脫,成田大佐驚慌道:「藤田大佐,我們上當了。我眼睛都睜不開了,什麼也看不見,根本沒有辦法向下看。」
藤田座機的機槍手和投彈手也說道:「大佐,根本不敢看瞄準具,全是白色強光,眼睛受不了。」一時間,日本人害怕的聲音四起。「大佐,怎麼辦?」「大佐,這樣無法轟炸。」
藤田大聲道:「安靜,全速向前,擺脫光柱。」說罷,他立刻向山本報道道:「將軍,無數白色光柱,照射我機隊,無法執行轟炸任務。」山本以為是陳納德在指揮,他大罵道:「八嘎!無恥的美國佬。全速掙脫,無需瞄準直接投彈,炸掉那些可惡的探照燈。」
此刻,楊文海所帶領的中國空軍已經抵達光陣。他下令道:「立刻垂直拉高,以最大航速順光柱而上,打下他們。」
只見,我六十架由中國飛行員駕駛的蘇制驅逐機,順著光柱,全部往上而飛。飛機上四挺高速機槍,全部拚命的吐著火舌。機槍彈打在轟炸機身上,響起咚咚的聲音,那聲音美妙極了。那聲音就像一首特殊的交響曲,中國空軍攻擊交響曲。
特殊的交響曲刺激著,中國的飛行士們皮下最深處的熱血。他們瘋狂的按下操縱桿上的紅色按鈕,機槍彈快速飛出。
日本轟炸機快速的冒煙下墜。一架、兩架、三架,僅僅二十分鐘,五十架只有十八架成功逃離,三十二架全部墜毀。逃回去的十八架,三架重傷,最終也沒能飛回漢口機場。
可以說,此次空戰,中國空軍打下了敵機三十五架,敵140名機組人員全部喪生。木更津航空隊成田大佐也被中國空軍射殺了,還是被藍風射殺的。
這也是楊文海他們自昆明轉戰重慶而來,唯一一次主城區未被轟炸的重大勝利。這樣的戰績是中國空軍,祝賀山本五十六傷愈歸來的最好禮物。
不幸的是,我空軍損失三架飛機,三名飛行員犧牲。日轟炸機匆忙投下的炸彈,其中有十顆在廣陽壩爆炸了,機場被炸毀了三架飛機,和兩輛加油車。
最為不幸的是,負責廣陽壩探照燈指揮的高炮連長被炸彈炸中犧牲了。他就是那位接受了宋美齡護理的高炮連長。正因為他拒絕麻藥,才能以最佳反應力,出色的指揮探照燈照射小組。
同樣也因為他帶傷上崗,炸彈落下時,奔跑速度不快,未能逃脫,最終被炸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