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邪惡死了
夜,樹梢上的烏雲在空中舞蹈,那按耐不住的將要釋放的心情隨著不溫不涼的雨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幽幽古道泥濘,留下了過往商隊深深地車馬壓痕。趕了一天路的景開在古道旁的一戶農戶家落腳避雨。除去一個武師在屋外馬車上守車外,其餘的人團坐在屋內炕上一張低矮的桌子旁,桌上的煤油燈忽亮忽暗的發著微弱的光。一絲青煙直上屋頂。
這家農戶,當家的是個婦人,小小的個子,加上肥碩的身體做起事來顯的異常笨拙。雖說穿了裙子,可未裹過的大腳還是時不時的露出了裙子。這家農戶平日里靠古道過往的商人借宿掙幾個小錢。三間正屋中還專門騰出了一間做為「客房」。不一會那婦人端著精心準備的菜肴進了屋子。
笑著一面往桌上端著菜肴一面說道。「這小小農家,沒有什麼山珍海味。勞煩各位將就的墊一墊了。」
原本是自己花錢買來的吃食,被她這麼一說倒像是白吃了她家的。幾人倒搞的有些不好意思。
「大嫂客氣了,大嫂客氣了。」
「這有什麼客氣的。」說著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蛋放到了景開的碗里。「各位這是去做買賣?」
兩位武師不知到該怎麼回答,乾脆不去回答,只管低頭喝著酒。景開夾起雞蛋,輕輕的咬了一看,又放回了碗內。
這婦人倒也知趣,見眾人不答,想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便不在追問。笑了笑,奉承的說了兩句「吃好,喝好」後走出了屋子。
滿桌色澤鮮艷的菜肴在景開眼裡顯的有些淡淡無味。手中酒杯不離手,獨自喝著悶酒。
屋外雨小了很多,一隻胖胖大白貓在門沿前來回度著腳步。碧眼不時的警惕的看著屋外。
守車的武師身披斗笠,靠坐在馬車上。雙眼懶散的睜著。神情迷離的倒像是喝醉了一樣。滿臉的大鬍子蓋不住嘴角尖微微露出的淡淡笑意。想必是「夢」到了什麼值得暗自高興的事。
包頭西城
城門緊鎖。厚厚門上整齊的釘滿了帶銹的大頭鐵釘。陣陣涼風拂過,帶起了他那發皺的黑色長褂裙邊。過了十字街口,王四寶走進一條深不見底的黑巷。穿牆風不放過任何穿過的角落。巷內時不時的發出陣陣風聲,凄涼的聲音猶如哭聲。聽的人不免心跳加快。王四寶腳底發涼。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大大的冷顫。大呼了口氣,便快步朝目的方向走去。
穿街過巷後,王四寶便到了那天帶茂才走過的窄巷。臨進巷子前謹慎的回頭大量了一下,見沒人跟著方才走了進去。巷子依舊交錯了很多轉角。雖說王四寶走過很多次。但在這巷子內,卻分不清東西南北,人像是撞進了蛇洞的老鼠,只知道盲目的朝前走著,卻不知道在哪個轉角處會是盡頭。
開門的依舊是那聲音低沉的如同老頭的年輕人。這次他見四寶倒沒像上次那樣驚訝。心中知道他這次來的目的。原樣將門鎖好後便帶著王四寶跨門進院。
「消息打探到了?」
王四寶停住了腳步,不肖的看了他一眼,咳了下嗓子異樣的說道。「告訴你做什麼?」平日里這奴才仗著主子總是小看自己,這下自己也清高一把。
那男子見四寶這麼說,也不在找不痛快去問些什麼。跟在四寶身後朝院子走去。
雖說夜深人靜,可院內景象卻和這詞恰恰相反,正屋房檐前站了好幾位中年男子。定睛一看,除了曹喜仁還有這院內的各掌柜,他們可全都是曹喜仁的心腹。比起別家商鋪的掌柜們,這些人看起來卻要凶煞的很多,其中兩位臉上掛滿了刀傷。走在街上誰會想到這是記一記賬、敲一敲算盤的掌柜?
曹喜仁見王四寶便笑著迎了上去。「怎麼樣?」
王四寶點著頭。「我辦事,你放心。」
兩人一面說笑一面相擁著走進了屋子,那些掌柜也跟著進了屋子。
「後天。」話未全脫出口。王四寶端起桌上被人喝過的茶杯。大口將剩餘的茶水連著茶葉一起喝了下去。順勢用餘光掃了屋內一便,眾人表情詭異。
曹喜仁皮笑的說道。「後天什麼時辰?」
王四寶咽了一口唾沫,緊張的說道。「後、天,後天未時。」(中午1點左右。)聲音有力卻明顯有些顫音。說罷王四寶便朝屋內看了看,見眾人表情依舊,想必未起疑心方才鬆了口氣。這耐人尋味的微妙感,只有王四寶心中清楚。
曹喜仁似乎也看出了什麼問題,一頓簡單交代後,便叫眾人散了去。而王四寶起身剛要走時,卻被曹喜仁一把拉了住。
曹喜仁邊拍著王四寶的肩膀邊用疑問的口氣說道。「好兄弟。呵呵!」
這舉動著實嚇了王四寶一跳,大顆的汗珠由額頭落了下來。不容王四寶尋味,曹喜仁繼續說到。「過去,做哥哥的有對不起弟弟的地方,你可要多擔待著我些。」
王四寶心裡有些琢磨不透。一面檫著額頭一面慌張的說道。「大哥,這、這是說的什麼話?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說起了兩家話。」
「弟弟擔待就好。你去吧,後天完了事。咱們酒桌上,一醉方休!」
「好,好。」王四寶強顏的答道。
說著曹喜仁揭開竹條門聯將王四寶送處了門外。
別了曹喜仁,王四寶隨帶他進來的男子去接了他「寄放」在這的弟兄劉茂才。這若不是那人提醒,王四寶當真的忘了有這麼一人。
一陣穿堂過室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和別的院子無異處的小院。院內里外漆黑。想必屋內的人已睡去。男子將手朝右邊的屋子指了指。示意王四寶人在那屋。
四寶徑直推門走進了屋裡。劉茂才睡的倒也實沉,碩大的推門聲硬是沒將其驚醒。王四寶走到炕前不耐煩的推著茂才的身子。嘴裡還不停的喊著。「嗨。嗨。」
想必是忘了這「兄弟」的名字,只能用「嗨」來代替。
劉茂才倒也「警惕」見有人叫自己,眼未睜開便坐了起來。神情慌張的在黑暗裡四處張望。黑暗中一雙眼睛盯著茂才,這雙略帶血絲的小眼睛,著實嚇了茂才一跳,人竟從炕上掉了下來,摔了個臉朝天。定神一看,這才認出是王四寶。
「你,你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茂才一面扶著炕頭起身一面拍著身上的灰塵。「問我哪一出?我還想問你呢!無聲無息的,害人嚇了一跳。」
「快收拾東西。」王四寶不願再次多留。
睡意未盡的茂才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
「跟我走。」茂才聽了吩咐,懶散的走到炕前,不慌不慢的收拾起了東西。
王四寶走到門前看了看屋外,帶他來的男子面無表情的立在那裡。
「你到是快點啊。」
茂才簡單將包袱打了個結。「好了,好了。」說著提起走到門前,兩人相擁著走處了屋子。出門時王四寶故意做作的咳了下嗓子。
「走了,走了。」說著一掀袍子,跨門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