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 老朋友
為了防止阮縣尉出什麼意外,唐寧給了他一盒蠱蟲,就算是梁家真的派人夜入阮府,也不用擔心他會出什麼意外。
陳舟今天晚上就回了客棧,和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山南西道提刑官劉錚。
提刑官在陳國是一個特殊的官職,從官名上來看,他似乎只負責一道的訴訟刑獄,但其實提刑官的權力特別大,他是朝廷為了約束地方,而設置的一把懸在地方官員頭頂的利劍。
即便是一州刺史,對於提刑官也十分忌憚。
然而在萬州某座客棧的客房之內,這位山南西道的提刑官,站在唐寧面前,顯得十分恭敬,拱手道:「下官見過唐相。」
唐寧笑道:「劉大人不用客氣。」
「聽聞唐相到了萬州,下官便立刻趕了過來。」劉錚坐下之後,開口問道:「不知唐相召下官到此,有何吩咐?」
唐寧道:「黔地將亂,萬州屆時首當其衝,本官需要劉大人坐鎮萬州,穩住萬州局勢。」
一朝右相親自來萬州,便足以說明黔地的形勢嚴峻到了何等程度,劉錚面色肅然,立刻道:「下官遵命。」
有提刑官劉錚在萬州,萬州守軍也被他暫時接手,即便是萬州刺史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唐寧回到自己的房中,心中暗罵一句不靠譜的老乞丐,和衣上床。
此時,萬州城內的街道之上,也是一片寂靜,偶有更夫路過而已。
萬州雖然是陳國邊境,但梁國已亡,黔地的山中部族,也不會到萬州搗亂,因此萬州的城防向來都不是多麼緊張。
城內的宵禁,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名存實亡,然而萬州不比京師,百姓的夜生活並沒有那麼豐富,天色暗下來沒多久,街道上便鮮見行人了。
三更天的梆子響了沒多久,忽有一道道黑影出現在街上,飛快的向著街邊的某處客棧奔行而來。
為首一人輕輕推了推客棧的門,似乎是知道此門並未關,客棧大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近十人從外面涌了進來。
為首的一道年輕聲音道:「趙芸兒在這裡?」
身後一人道:「二少爺,我親眼看到,那趙芸兒白天進了這裡,就沒有出去過。」
梁濤扯下臉上的黑布,說道:「先去那小子的房間,把他綁了,一會兒我要讓他親眼看著……」
他身後之人指了指樓上,說道:「他的房間在左邊第三個。」
幾人輕手輕腳的走上樓梯,摸到左側第三道房門前,用一把極薄的刀片,從門外撬開門閂。
梁濤踏進房門,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剛剛走了兩步,腳步卻忽然一頓。
他只覺得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爬到了他的腳上,很快便鑽進了他的褲腿,隨後,他的腿上就傳來了鑽心的刺痛,讓他忍不住痛呼起來。
床上的人似乎是被他的聲音吵醒,從床上坐起來,問道:「什麼人?」
「快走!」
發現了他們已經暴露,兩人架起梁濤,瞬間便躍出了房門,其餘的人想要離開,卻被從黑暗中陡然出現的鞭影封住了去路。
陳舟將這幾人拿下,綁了個結實,然後才看向唐寧,問道:「大人,還有三個人跑了,屬下去追……」
唐寧揮了揮手,說道:「不用了,他們明天會找過來的。」
那為首之人被蠱蟲咬了,十二個時辰之內,蠱毒不解,他的那條腿就會廢掉。
唐寧這次使用的蠱蟲,是根據萬蠱毒經重新培育的,尋常的解蠱方法,根本解不了這種蠱,除非是像白錦和公孫影那種十大長老級別的,才有解蠱的可能。
顯然,梁家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存在的,萬州刺史的家族若是藏有萬蠱教十大長老之一,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是洗不掉的。
劉錚穿好衣服,匆匆的從隔壁房間過來,看著被陳舟綁著的數人,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陳舟已經從一人的嘴裡問出來他們的身份,走過來,說道:「是梁家。」
「梁家好大的膽子!」劉錚沉著臉,怒道:「明日一早,本官就去刺史府問罪!」
……
梁家。
夜已深,梁家的大堂之內,卻還是燈火通明。
梁濤躺在地上,一條腿已經腫成了兩條腿粗,整個人還在哀嚎不止,梁宇看著他,大驚道:「這是什麼!」
梁家家主面色陰沉,說道:「是蠱毒。」
梁濤嚎啕道:「大伯,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梁家家主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等一等。」
他走出大堂,來到梁府深處一處隱蔽的院落,敲了三下院門,說道:「吳先生,梁某有事相求。」
過了不久,院門便從裡面打開,一名老者看了看他,問道:「何事?」
「見過管家。」梁家家主恭敬的對老者拱了拱手,才道:「梁濤好像是被人下了蠱,梁某想請管家幫忙看看……」
「蠱?」老者看了他一眼,關上院門,說道:「走吧,看看去。」
片刻後,梁府大堂,那老者看了梁濤一眼,用匕首在他的腿上划出一道傷口,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將瓶中的粉末灑上去。
「疼,疼……」那粉末粘上傷口之後,梁濤口中發生凄厲的嘶吼,額頭青筋暴起,竟是直接疼暈了過去。
那老者見此,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
梁家家主看著昏死過去的梁濤,看向那老者,急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別慌。」那老者仔細端詳著梁濤的傷口,臉上浮現出一絲異色,某一刻,從懷中取出另一個瓷瓶,將兩個瓷瓶中的藥粉混合在一起,灑在梁濤的傷口上。
只見藥粉混入血液之後,梁濤腫起來的大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腫,最終恢復如常。
梁家家主終於鬆了口氣,拱手道:「謝謝管家大人……」
「有意思。」那老者捋了捋呼吸,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喃喃道:「不知道是哪位老朋友到了……」
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眼神深處,卻浮現出一絲深深的忌憚。
片刻後,小院之中,老者關上院門,來到某處房中,坐在桌前的中年人看向他,問道:「怎麼了,莫非是梁家出了什麼大事?」
老者面露忌憚之色,說道:「有人來萬州了。」
中年人眉頭蹙起,老者口中的「有人」,指的是特定的某些人,是他們目前不願意見到的人。
「十大長老怎麼會來這裡?」中年人問道:「難道是我們的行跡暴露了?」
「還不知道。」老者想了想,說道:「明天我先去探查探查,看看到底是哪位老朋友,居然會在這種時候離開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