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生敬意
「你!」
那年輕公子伸手指著唐寧,臉色漲的通紅。
他剛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稱為公子」,此人轉身一句「公子何出此言」,便讓他自己罵了自己……
周圍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就連他身後的幾名同伴,也有人臉上忍不住抽動。
年輕公子最終沒有再說出什麼,陰著臉走了進去。
鐘意臉色有些發紅,不是因為唐寧,而是因為毫不在意形象的唐夭夭,吸引了場內大部分的視線,急忙拉著她走了進去。
「噗……公子何出此言……」三人進去之後,大門口處,一名女子掩嘴笑了笑,說道:「那是誰啊,真是太壞了,用白意舟自己的話來攻擊他,姓白的剛才臉都白了……」
他身旁的男子想了想,詫異道:「他身邊的好像是鐘意鍾姑娘……」
「鐘意?」那女子一愣,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難道他就是接了鐘意繡球的,她的那位相公,傳言他不是書獃子嗎?」
那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書獃子哪有這樣的急智,看來,傳言有誤啊……」
男子身側另一名女子開口道:「我倒是聽說他機敏過人,巧破奇案……我們說的,是同一人嗎?」
男子再次搖頭,說道:「時間不早,不說他們了,還是快快進去吧。」
……
走進了園子,唐夭夭還在笑。
唐寧看了她一眼,問道:「有那麼好笑嗎?」
「當然好笑!」唐夭夭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公子何出此言……哈哈,你沒看到那個白意舟剛才的臉色,白意舟白意舟,臉色白成一鍋粥啊……」
唐寧有點可憐唐夭夭,看來這姑娘沒有聽過笑話。
如果把他和唐夭夭關在房間里一晚上,講一夜笑話,他能讓她笑的第二天起不來床。
沒招誰沒惹誰,平白無故被人罵,任誰心裡也會不舒服,唐寧看著她,問道:「白意舟,他是什麼人?」
「以前是小意的傾慕者。」唐夭夭捂著肚子,好不容易忍住笑,說道:「現在跟著刺史公子。」
「夭夭……」鐘意扯了扯她的衣袖。
唐寧明白了,剛才那傢伙,是他曾經的情敵,現在情敵的狗腿子。
不對,什麼情敵,不僅這白意舟不算,那姓董的也不算。
鐘意叫過白意舟相公嗎,叫過姓董的相公嗎?
鐘意教過白意舟下棋嗎,教過姓董的下棋嗎?
鐘意晚上為白意舟下過廚嗎,為姓董的下過廚嗎?
什麼叫情敵,因情而起,勢均力敵。
白意舟啊,刺史公子啊,根本算不上他的情敵,都是渣渣。
不過,好像他和鐘意,也只是表面夫妻,沒有什麼情的……
所以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唐寧心裡更加鬱悶。
唐夭夭看著他,提醒道:「你娶了小意,這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對你不滿,你一會兒最好小心一點兒……」
「不滿又怎麼樣?」唐寧一臉不以為然:「他們還能動手不成?」
唐夭夭想了想,點頭道:「可能真會。」
呵,動手就動手,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不合就是干,誰怕誰啊……
片刻之後,唐夭夭回頭看著唐寧,問道:「你跟著我們幹什麼?」
唐寧疑惑道:「不跟著你們我去哪?」
不跟著她們,要是真有人動手,唐夭夭的腿再長也夠不到。
唐夭夭笑著指了指另一邊,說道:「女眷和你們是分開的,你應該去那一邊,我們先去後堂,一會兒老夫人出來了,我們再來找你。」
唐寧看了看她指著的方向,那名叫做白意舟的男子對他怒目而視,有不少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不合就是干,誰怕誰……
唐寧看了鐘意和唐夭夭一眼,轉身向對面走去。
「夭夭……」鐘意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唐夭夭挽著她的手,說道:「放心吧,他壞主意多著呢,不用為他擔心,誰要是招惹了他,就自求多福吧,而且這裡是方家,他們不敢太過分的……」
唐寧享受了一場目光浴,走到最裡面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旁,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
這裡十分偏僻,整張桌子就只有他一人,周圍的桌旁,人群都是三三兩兩的,隨意閑聊著。
這倒是正好,桌上擺著的瓜果糕點,全歸他一個人了。
距離他稍遠一些的地方,有刻意壓低了的竊竊私語的聲音。
「他便是鍾家那位姑爺?」
「看起來很是面生,以前好像沒見過。」
「據說是個書獃子,看起來獃頭獃腦的,和傳言倒是差不多。」
……
某處桌旁,白意舟冷哼一聲,說道:「不過就是一個走了運的書獃子而已,鐘意何等才華,心高氣傲,豈會看上一個獃子?」
他旁邊有人笑了笑,說道:「你又怎麼知道,鍾姑娘選夫婿看中的是才華,董刺史強行逼婚鍾姑娘的時候,怎麼沒看到白兄像那個書獃子一樣,拼了自己的命不要,死也要維護鍾姑娘?」
另一人輕笑一聲,插嘴道:「哦,那天我可是親眼看到了,白兄也在現場,只不過是站在刺史公子身後,為他吶喊助威……」
「為了意中人,甘願捨棄性命,我若是鍾姑娘,怕是也會選那個書獃子的……」
周圍不乏青衫仕子,隨意的說了幾句,望著白意舟的目光,也帶有淡淡的不屑和鄙夷。
白意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陰沉著臉,甩袖離去。
有不少人的視線望向角落,目光中略有讚揚和欽佩。
鍾姑娘當日被逼無奈,只能選擇拋繡球招親的時候,他們大多在場。
然而,他們雖然也看不慣董刺史的作為,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幫她。
那個書獃子拚死護住繡球的那一幕,到現在,也還深深的鐫刻在他們的腦海中。
那一天,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拳腳,他連頭都被打破了,有傳言說,他甚至被打的失去了記憶,然而,直到他昏迷的前一刻,還是沒有放開懷裡的繡球。
據鍾家內部消息,他醒來的第一時刻,連自己的傷勢也不管,問的居然是繡球在哪裡……
甚至於,他連鍾姑娘都忘了,也沒有忘記懷裡的繡球……
對一個女子來說,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他如此的維護她,愛護她,不惜性命……和這些相比,有沒有才華,又有什麼關係呢?
鍾家姑爺的故事,在靈州城,不知令多少人為之動容,也不知令多少閨閣女子,感動的淚濕枕巾。
他是一個書獃子,但也是一個讓人尊敬的書獃子。
唐寧抿了一口茶水,居然看到周圍有人對他舉起酒杯,隔桌相敬,臉上的表情很是和善。
他也只能舉起酒杯,遙遙的示意一下。
他有些疑惑,不是說會有狂蜂浪蝶來找他的麻煩嗎,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不愧是才女,鐘意的追求者,素質都很高啊……
他的心情好了一些,食慾也好了一些,方家不愧是大家族,擺上來待客的糕點很好吃,唐寧伸出手,搶在一隻肉乎乎的手之前,將最後一塊糕點拿起來。
唐寧將那塊糕點扔進嘴裡。
一個胖乎乎的小姑娘對他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