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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所屬書籍: 離開的,留下的
帕斯卡萊的憂慮讓她受不了。他開著車子送莉拉回家,一路上不停地問: 「阿爾曼多怎麼說,你沒事兒吧?」 「我很好,我應該多吃一點。」 「你看到了吧,你是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莉拉很不耐煩地說: 「帕斯卡,你不是我父親,你也不是我哥哥,你誰都不是,你別管我。你搞清楚了嗎?」 「我不能關心一下你嗎?」 「不能,你要當心你說的話,你做的事,尤其是在恩佐跟前。假如你跟他說,我今天發病的事兒——這也不是發病,我只是有點兒頭暈——我們之間的友情就算完了。」 「你別急著去找索卡沃,先休息兩天吧。卡波尼也不建議你馬上去,委員會也不建議你現在去,這是一個政治時機的問題。」 「我才不管什麼政治時機不政治時機的:是你們給我惹了麻煩,現在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她甚至都沒有邀請他上樓去坐坐,他很惱怒地回家了。回到家裡,莉拉和詹納羅親昵了一會兒,然後就開始做晚飯,一邊等著恩佐回來,她一直覺得氣短。左等右等,恩佐一直沒有回來,她就先讓詹納羅吃了,她很擔心恩佐是去找女人了,所以回家晚了。這時候,她看到孩子把一杯水打翻了,她馬上就失去了所有耐心,還有柔情蜜意,她開始用方言罵孩子,就好像他是一個大人:「你能安生一會兒嗎?你是不是要我扇你幾巴掌?為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你想要毀掉我的生活?」 正好這時候恩佐回來了,她儘力想做出一副熱情的樣子,但他們一起吃飯時,莉拉覺得很難下咽,感覺食物都卡在胸口。詹納羅剛一睡著,他們就開始學習蘇黎世的函授課程,但是恩佐很快就累了,有好幾次,他都很禮貌地提出想去睡覺,但沒有用,莉拉一直堅持到了很晚。她很害怕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會出現之前的癥狀。她擔心一個人待在黑暗裡,她沒有告訴阿爾曼多的那些癥狀,會馬上浮現。所有癥狀一起出現,會要了她的命。恩佐輕聲問她: 「告訴我,你怎麼了?」 「沒什麼。」 「你和帕斯卡萊一起出去,一起回來。為什麼?你們有什麼秘密?」 「都是工會的事情,我已經加入了工會,現在我要做一些事情。」 恩佐做了一個失望的表情,她問: 「怎麼了?」 「帕斯卡萊跟我說了你在工廠里做的事情。你把這件事情跟他,還有委員會的人都說了。為什麼我是唯一不能知道的人?」 莉拉一下變得很煩躁,她站起來去了廁所。帕斯卡萊還是沒忍住,他跟恩佐到底說了什麼?他是不是只提到了工會要在索卡沃工廠里搞活動的事兒?會不會也提到了吉諾,還有她在法院路快要暈倒的事兒?他沒辦法保持沉默,男人之間的友誼有一些原則,雖然沒有寫在紙上,但很堅固,和女人之間的友誼是不一樣的。她拉了水箱的鏈子,回到了恩佐身邊,說: 「帕斯卡萊是個叛徒。」 「帕斯卡萊是一個朋友。你是什麼人呢?」 他的語氣很傷人,她忽然間淪陷了,簡直有些出乎意料,她眼裡充滿了淚水,她拚命地想咽下眼淚,但她做不到,這種突如其來的脆弱讓她感到很屈辱。 「我已經給你惹了很多麻煩,我不想再麻煩你了,」她哭著說,「我很害怕你打發我走。」她擤了一下鼻子,最後小聲說:「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恩佐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她說: 「怎麼睡?」 「你想怎樣就怎樣。」 「你真想和我一起睡嗎?」 莉拉盯著一把放在桌子中間的水壺,那是詹納羅非常喜歡的水壺,因為上面有一個母雞的腦袋: 「最要緊的是,你要讓我待在你身邊。」 恩佐很不高興地搖了搖頭。 「你不想要我。」 「我想要你,但我現在沒有感覺。」 「你對我沒有感覺嗎?」 「你在說什麼,我很愛你,我每天晚上都希望你來叫我,抱著我,但除了這個,我沒想其他的。」 恩佐的臉色變得很蒼白,那張俊朗的臉有些扭曲,就好像在承受一種難以承受的痛苦。他進一步問: 「我讓你覺得噁心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們可以做你想要做的,馬上開始都可以,我已經準備好了。」 他臉上有一絲悲傷的微笑,他沉默了一會兒。後來他不忍心讓她不安,就嘀咕了一句: 「我們去睡覺吧。」 「每個人回自己的房間?」 「不,去我房間。」 莉拉鬆了一口氣,她換上了睡衣,冷得瑟瑟發抖,到他房間時,他已經在床上了。 「我睡這邊?」 「好。」 她一下子鑽到了被窩裡,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條胳膊搭在他的胸口上。恩佐待在那兒一動不動,她馬上感覺到他散發出來一股強烈的熱度。 「我的腳很冷,」她說,「我可以挨著你的腳嗎?」 「可以。」 「我撫摸你一下?」 「不用。」 慢慢地,她不再冷了,她胸口的疼痛消失了,她也沒有了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她沉浸在暖烘烘的昏沉里。 「我可以睡了嗎?」她累得已經有些迷糊了。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