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斷腿流血,份不能跌
第七章 陳總大擺鴻門宴,沈公子孤身赴約
趙紅兵在近似於封閉的看守所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些什麼。直到有一天,他在見律師後,律師那不同尋常的言談,讓他感覺到了什麼。
開始時,律師只是正常地詢問案情,可後來律師的一句話,讓趙紅兵汗毛都立了起來。
律師很有經驗地、「不經意」地說:「本來是申總找的我,現在申總也跑了,我去找誰要律師費去。」
聽完這句話,趙紅兵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但他明白這利害關係,和律師的對話都有錄像監控,萬萬不能多問。
律師凝視了趙紅兵一眼,點了點頭,說:「嗯,你抽根煙吧!」
陳總笑笑,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看了看自己手機上沈公子的電話號碼。然後拿著孫大偉的手機撥了出去。
「我就琢磨著,當年咱們拜把子的兄弟,當時能落在那姓陳的手裡的,就剩下我一個了。我說啥也不能給咱們兄弟跌了份!咱們兄弟混了二十來年,我孫大偉沒幫上過你們什麼忙,可絕不能讓那姓陳的小瞧了咱們!腿可以折,命可以丟,份,絕不能跌!」
「那你是為了啥?」
陳總拉著長聲嘆息說:「那麼,好吧!」
黃老破鞋轉過頭來,看了看王宇,說:「你放心吧,你是鴨子,可以來我這持外卡參賽。至於誰跟你上床,你看咱們這爺們兒這麼多,你挑一個吧!」
一向滔滔不絕的孫大偉,居然被陳總這句話給噎住了。
有人問:「黃哥,我們出去以後真的可以去你那白玩啊!」
而在另一間監舍里,王宇過得更加煎熬。因為王宇到此時還不知,自己究竟會被判死刑還是死緩。經常安慰王宇的,不是黃老破鞋,反而是老曾。
陳總搖搖頭:「我不相信你的話,我先走了,我可煩一會兒你跟殺豬似的叫。」
正在動作中的孫大偉畢竟不是名人明星,一下見到這麼多閃光燈,確實有了短時間的局促和不安。可孫大偉是何許人也?畢竟當年是超越黃老破鞋的裝逼之王,而臨危不亂又恰恰是裝逼人士必須具備的素質。
「……甭管奧運會幾年辦一次,反正我這兒,每兩年一次,不管你們什麼時候出去,只要等上個一年半載的,肯定能等到。」
「沒接!」孫大偉斬釘截鐵。
「我真不知道!」
大家紛紛說:「哎呀,黃哥太敞亮了……」
「呵,看來你是知道啊!知道不說,好,來,再加兩本書!」
孫大偉雖然常跟趙紅兵等人在一起,可他根本沒膽子參與一些紛爭。他本不起眼,也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按理說不會引起陳總的注意。可是誰讓陳總根本找不到發泄的途徑呢?於是,孫大偉就成了陳總復仇的墊腳石。
陳總饒有興緻地問:「破鞋簍子是誰啊!」
「這人在他們這幫人里,算是的,一般不太參與他們的事兒,但是,他們關係一直非常好。這些大哥們總罩著他。他平時不算囂張,不過也挺裝。」
孫大偉從來就不是個志向遠大的人,總是小富即安。雖然他沒什麼大本事,可是趙紅兵等人一直對他很關照,有時候會給他一些賺錢的事干。可是孫大偉對於錢似乎興趣也不是特別的大,小打小鬧什麼生意都做,一年賺個幾十萬,日子過得不錯,但是也沒什麼大錢。其實孫大偉這麼小富即安也不是什麼壞事。趙紅兵入獄後,公司一直也沒什麼項目,如果孫大偉跟趙紅兵公司的關係過於緊密的話,那麼可能他現在得被拖破產了。
「操!把他給我帶走!」為首的壯漢掏出了短刀。
「我真沒跟他聯繫!」
「呦,哭了,說吧!在哪?」
「你還真像個烈士,來吧,再加兩本!」
「我覺得你也得挑我。」黃老破鞋笑吟吟地說。
後來,沈公子曾經就此事問過孫大偉。沈公子說:「大偉,我還真小看你了,二十來年,我一直認為你最慫,真沒想到老虎凳都挺過來了,你知道多少人毀在這老虎凳上嗎?當時你就告訴他們我在哪兒,又能怎麼樣?他們就一定能弄死我?」
「不出示證件,我不會跟你們走。」孫大偉面帶微笑。
「我不說。」
「現在告訴我們那姓申的在哪,我們現在就放了你。」
王宇說:「老曾,我壞事確實沒少干。前些日子我在外面跑路的時候也想明白了,判我死刑,我也算是罪有應得。反正我還有弟弟,爹媽有人養。想開了。」
「把兄弟!當年拜把子的八個人。張岳、李四、李武都死了。趙紅兵和費四在監獄裡,還有個叫小紀的跟上次火拚也有點關係,現在跑出去避風頭了。現在在外面的,就剩這一個了。」唐浚了解得還挺清楚。
只見孫大偉稍作停頓後,馬上加快了節奏,更加體現出了雄性動物的威猛,而且,孫大偉鏡頭感還頗強,微笑著面對著鏡頭。
此時,孫大偉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而且,他的兩條腿被架在了另外一把椅子上,雙腿雙腳被捆牢。
陳總示意秘書把玩香的那套東西給收了起來,站起身,叮囑了手下:「一本書一本書地墊,什麼時候他想起來了,什麼時候就放了他。要是他的確不知道,那也沒什麼,誰讓他是那姓申的朋友,活該他倒霉。」
孫大偉覺得此人的氣質有點像張岳,可此人顯然長得比張岳俊秀了許多,而且,張岳的眼神是霸道,他的眼神卻是陰邪。
孫大偉的淡定從容顯然大大出乎這幾條壯漢所料。他們本來肯定是想趁著孫大偉的慌亂一舉將其拿下,哪知,現在慌亂的,卻成了這幾位業餘攝影師。
趙紅兵很慘淡地笑了。沈公子的本事,他最清楚。可正是因為他清楚沈公子的本事,才更加覺得大事不妙。趙紅兵很想知道外面的事情,可一切卻又無從得知。不過,趙紅兵知道自己快判了,因為所有的同案都已歸案,該審的也審得差不多了,下一次集中宣判,應該就會判了。只要被判刑後,就可以會見家人和朋友了,到時候,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自己總該清楚了。
這幾條壯漢頓時蒙了,心想:我們幾個是來綁架你的!不是來給你拍AV的!
陳總對房間里多了一個胖子似乎熟視無睹,用僅有的一隻手輕輕地扇著香爐里飄出的香,閉上眼睛靜靜地聞,表情無比沉醉。
自信差的人,即使穿上西裝禮服,站在別人面前也覺得自卑。
「真的?為什麼掰啊?」
孫大偉儘管內心極度緊張,可表情卻依然淡定:「我不管你是誰,我只想告訴你,我大哥是誰。」
「你手機上真沒他電話了?」
放風室里傳出了雷鳴般的掌聲,黃老破鞋志得意滿。
趙紅兵點著了煙,他的手有些抖,他沒法不抖。首先他關心沈公子的安危,其次,他已經意識到了對手的強大。能讓沈公子跑路的人,究竟是誰?
孫大偉緩緩地停了下來,面帶微笑看著眼前這幾條壯漢,一絲不掛地坐在了床上,神態自若。雖然喘著粗氣,可那並不是緊張所致,而是剛才的興奮所致。
「啥證件?」壯漢不知道綁架人還需要證件。
「別問了,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是跑了。」
陳總盯著孫大偉看了半天,然後吩咐手下:「把他電話給我掏出來。」
斯文只是陳總的外表,兇殘才是陳總的本質。就在陳總這一肚子邪火實在無處可發時,他找到了個突破口:孫大偉。
此時,放風室里響起了一陣哄堂大笑聲,原來,又是黃老破鞋在那胡說八道。
孫大偉還真夠不爭氣的,就在陳總布置任務的第二天,他就又來到了唐浚的洗浴中心。孫大偉的體重,跟二十年前沒什麼區別,依然是個胖子。年輕的胖子在同齡人中看起來總是年齡要偏大一些,中年的胖子在同齡人中看起來年齡總是小一些。和滿頭白髮的趙紅兵、近來一臉憔悴的沈公子比,孫大偉的確還略顯年輕。不過,孫大偉身上的肉也鬆弛了不少,還鬍子拉碴的,看起來多少有點落魄。
孫大偉此時怎能亂?轉瞬間,孫大偉腦中出現了三種可能:⒈自己老婆派來私家偵探抓姦;⒉公安局檢查,捉姦在床拍照留念;⒊有人企圖用此勒索。這三種可能不論是哪種,反正已經成為既成事實,倒不如坦蕩蕩些。
「那麼,好吧!今天就給你來老虎凳。不過我這老虎凳不太正規,有些山寨,電視上的老虎凳都是墊磚,我這沒磚,只能墊書了。」
二東子驚了:「啥?他跑了,為啥啊?」
正在養傷中的陳總偶然聽到唐浚說有個趙紅兵和沈公子當年的兄弟叫孫大偉的經常去他那嫖娼,陳總頓時來了精神。
「我已經發現了,你的記性的確是不太好,可能確實容易忘事兒。據說疼痛能讓人恢復記憶,我們幫你恢復恢復。」
老曾抽口煙,緩緩地說:「我說你不會死,你就不會死。」
王宇當然明白老曾的好意,說:「借你吉言!」
「難道不是嗎?」
這幾年,孫大偉確實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就動作頻率來說,他已經很難持續高強度高頻率了。但畢竟孫大偉曾是嫖客的一代宗師,即使體力下降,還可以用技術來彌補。就好像是羅納爾多,雖然退役前體力已大不如昨,可他畢竟技術還在,依然還能突破,射……
「這小子太裝,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根本不聽我勸。」
回到號子後,趙紅兵一語不發。二東子又開始哼哼唧唧地罵沈公子了,這次,趙紅兵打斷了他。
陳總終於聞完了,抖開了白手絹,輕輕地擦了擦手,抬起頭盯著孫大偉的臉看。
「我和他過年的時候就掰了,把他電話刪了,不聯繫了。」孫大偉說。
陳總咬著牙問:「你說的這個孫大偉真是趙紅兵和那姓申的兄弟?」
五本書墊下去,孫大偉覺得小腿要斷了,疼得撕心裂肺,孫大偉強忍著痛,一聲沒吭。
自信心強的人,即使穿著短褲拖鞋,站在別人面前也充滿自信。
孫大偉已經疼得說不出話,拚命地搖頭。
陳總沒說話,示意了一下手下。兩條壯漢把孫大偉給摁在了椅子上。
又是兩本書墊在腳後跟上,孫大偉胸口一悶,險些暈了過去。兩行眼淚不由自主地滾了下來。
孫大偉笑了:「我的裸體,我老婆已經看膩了,你發給她,她也不會看。你願意發給她就發給她吧,我看你們是用數碼相機拍的,要麼,我把我老婆的信箱發給你?」
陳總翻了個一溜十三遭,根本沒發現有沈公子的電話號碼。
「你現在告訴我那姓申的現在在哪,我立馬放了你。」
陳總又笑了笑:「那就等他出來你再讓他找我算賬吧!我等著。」
為首的壯漢定了定神,呵斥了一聲:「穿上衣服,跟我們走!」
「你聽說過老虎凳嗎?」陳總笑吟吟地說。
孫大偉頓了一頓,說:「早晚他會出來。」
自信一般的人,穿上西裝禮服,才能有自信地站在別人面前。
又是兩本書墊了下去,孫大偉彷彿聽見了自己小腿骨「咯嘣」一聲折斷的聲音。旋即,暈了過去。
孫大偉倨傲地回答:「沒錯。」
王宇說:「我挑你。」
「你記性是不太好,你們倆最近聯繫了嗎。就這幾天的事,你總該記得吧!」
這些人沒把孫大偉帶到別的地方,把他帶到了會賓樓。陳總每天晚上都在這吃飯,現在才是下午,可陳總已經到了。
黃老破鞋的表情尷尬了一下,隨即流露出了淫蕩的笑容:「非在洗浴中心幹嗎,沒地方咱們就去野戰,黃哥我什麼都缺,手下就是不缺姑娘!」
「聽說過,電視上看過。」
趙紅兵想問,但是肯定又不能問,他抬起頭盯著律師的眼睛,想從律師的眼睛中找到答案。
陳總一揮手,兩條壯漢開始拿繩子在椅子上綁孫大偉了。
「那姓申的,在哪呢?」陳總根本沒理會孫大偉帶著的挑釁,直接切入正題。
「說吧,再墊下去,疼死都有可能。」
「哪個姓申的?姓申的我認識多了。」
壯漢們把孫大偉推搡進了包房,孫大偉抬眼就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他的左胳膊還用白繃帶纏著。孫大偉知道,這一定就是被沈公子打的陳總。這陳總的年齡很難說,看面相,不過20歲出頭,可看那成熟穩重的勁兒,起碼又有30歲。他皮膚極其白凈,長得極其秀氣,可是他那薄薄的嘴唇和有些邪氣的眼神,卻又讓人覺得此人極其冷酷且難以接近。
陳總設下鴻門宴,卻被沈公子砸斷了胳膊,沈公子佔了便宜消失得無影無蹤,可吃了大虧的陳總又怎肯善罷甘休?
看著陳總如此的沉醉,孫大偉也忍不住想用力地聞一聞。可是任憑孫大偉如何努力,也聞不到熏香的一絲一毫。
號碼撥出去以後,孫大偉的手機上顯示了沈公子在他手機電話本上的名字:破鞋簍子。
「你當我們是警察呢?」
趙紅兵明白了:沒錯,沈公子就是跑路了。
黃老破鞋正色說:「我什麼時候說可以白玩了?我是靠這個賺錢的,怎麼可以讓你們白玩!我是說,可以給你們機會,讓你們不花錢。是這樣,等我出去以後,我準備舉辦一個按摩技師大賽,讓這些小姐們好好比試一下,你們,就去當評委!你們這一個個的在這待著,彈藥都足,你們不當評委誰當評委!咱們這個,就辦成跟奧運會似的,每兩年一次!都是運動么,呵呵。」
陳總沒接孫大偉的話茬兒,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弄來嗎?」
陳總很好奇地問:「你笑什麼?」
二東子知道趙紅兵和沈公子的關係,他從趙紅兵的表情中,也看出了趙紅兵的焦慮。二東子輕輕地拍了拍趙紅兵的肩膀:「認識他時間不長,但我知道,他是個機靈人,沒事兒。」
陳總說:「你要是不告訴我那姓申的在哪兒,我現在就把你嫖娼這照片發給你老婆。」
儘管孫大偉的生意跟趙紅兵等人的關係不大,可畢竟受到李四、李武去世以及趙紅兵、費四入獄的打擊不小,氣勢消沉了許多。本來他有事沒事的還能跟沈公子喝喝酒聊聊天,可沈公子居然也跑了,這幾天打了幾個電話,孫大偉知道沈公子已經回到了北京,很安全。孫大偉每天實在是無聊,只能來洗浴中心消遣了。他也知道,自己跟著趙紅兵等人在這城市裡囂張跋扈了二十來年,如今算是到頭了。遇上些老江湖,或許還能給他兩分面子,要是遇上那些新冒頭的小生荒子,誰會管他孫大偉是誰。
聽到這句話,孫大偉哈哈大笑。
孫大偉隔三岔五的就去洗浴中心,本來他經常去黃老破鞋那,可近來黃老破鞋那也被砸了關門了,孫大偉只能來唐浚這兒了。有時候孫大偉看著眼前這座城市,會忽然覺得很茫然:這還是我熟悉的那城市嗎?我那些熟悉的人呢?我那些常去的地方呢?
可是,清楚了又能怎樣?自己身陷牢獄之中,又怎能幫得上忙?幾夜之間,趙紅兵的頭上,再也沒有了一根黑頭髮。
有人怯生生地插話了:「奧運會是四年一次吧!」
孫大偉微笑著說:「證件!」
當然,這都不是自信心至極強大的人。真正自信心至極強大的人,即使光腚站在別人面前,也會自信滿滿!即便是光腚!
類似這樣的話,王宇已經聽過了太多,其實他自己心裡也多少有了個小九九:如果自己是個沒案底的普通百姓,那麼倒是很符合激情殺人的條件,或許真會從輕處理。可自己的身份是逃犯,又過多地裹挾進了幫派的衝突,後來又出了轟動全市的槍案,最後又沒有自首的情節。情節如此惡劣,想活命,似乎有點難。
孫大偉說:「弄了半天,你們就是想搶我電話啊!」
孫大偉說:「操,誰在乎你這破鞋簍子的爛命。」
「你去把他找來吧,你今天晚上把他找來,我就放了你。」陳總的嘴角露出了壞笑。
又加墊了兩本書,孫大偉疼得大汗淋漓,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嚎了起來。
這天,孫大偉像以往一樣,哼著有些哀傷的小曲來到了唐浚的洗浴中心,洗了澡換了衣服,溜溜達達走到VIP包房,點了老相好的鐘,開始雲雨了起來。
為首的一條壯漢緩過了神,本來想脫口而出一句「CUT」,後來又一想的確不是在拍AV,而且眼前這胖子也未必懂英文,所以改口說:「停!停下!」
律師的動作的確給了趙紅兵答案。律師點了點頭,說:「嗯,繼續抽煙吧,抽完煙再談。」
陳總捻滅了煙頭,說:「關係好是吧!下次他再來的時候,把他給我留下!」
陳總冷笑:「趙紅兵對嗎?」
「沒聯繫!你聽聽,破鞋簍子!多麼侮辱的稱謂!我都已經把他的名字設置成破鞋簍子了,我能接他電話嗎?」
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似乎都按照劇情、情理、邏輯發生著。按照所謂的經典的情理、邏輯,王宇應該狠狠地收拾老曾一頓,而孤僻的老曾,也應該始終仇視著王宇。可自從王宇一見到老曾,就莫名其妙地不想再去傷害這個眼神和身形很像李四的人。而老曾,似乎在過去的幾十年里體會了世間無數的冷眼,從未得到過任何來自於別人的關照,如今有人對他不計前嫌地照顧,他感激涕零。
孫大偉手機上的號碼,一個來電記錄都沒有,這是孫大偉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打完電話就刪除通訊記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個習慣。
「我真沒聯繫沈公子。」孫大偉有點急了。
孫大偉自信何等強大,眼神自然不輸給陳總。不過,被陳總那陰森森的眼睛盯著,終究不舒服,孫大偉只能先說話了:「你身上沒汗腺啊,這大夏天的,外面三十五六度,你穿著西裝不熱啊!」
孫大偉想還以一個迷人的微笑,可是他卻怎麼使勁也笑不出來了,因為,已經有人開始在他腳跟下墊書了。
破鞋簍子當然沒接電話,破鞋簍子打殘了陳總後手機就關了跑了。拿誰的手機打都是忙音。
等孫大偉悠悠醒轉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救護車裡,而自己身邊,居然還坐著兩個陳總的打手。開救護車的人正是姚千里。不過此時,孫大偉還不認識姚千里,而姚千里,也不認識孫大偉。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嗎?」孫大偉說話還是很有底氣,這是他二十來年養成的習慣。
陳總越翻孫大偉的電話越覺得孫大偉有才,居然還給小姐編了號,這得多好的記性能記得哪個是哪個啊!
趙紅兵說:「別罵了,他現在也跑了。」
朋友都沒了,城市又在日新月異地建設著,孫大偉越來越找不到歸屬感。不過還好,孫大偉自己的小生意做得還算湊合,衣食無憂,只是以嫖娼來解寂寞之憂。
王宇接茬兒:「那黃哥是不是得先把被砸了的洗浴中心修一修啊!」
確實不是警察,警察沒帶短刀的。孫大偉一看這陣勢,不跟著這幾個人走麻煩就大了,只能悻悻地配合。一群壯漢三下五除二給孫大偉穿上了浴服,連拉帶拽把孫大偉給帶走了。而孫大偉十分具有嫖客的專業精神,如此之遭遇,走到門口還不忘把單買了。
正當孫大偉和那小姐激情纏綿之際,房門忽然被撞開了,門外衝進了幾個壯漢。還沒等孫大偉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咔咔的閃光燈就咔嚓了過來。
「可是我一直沒聽人提過這名字啊!」陳總問。
看守所的生活就是如此,雖然無比枯燥度日如年,但是日子卻過得飛快。而且,外面的世界究竟在發生著什麼變化,裡面的人很難得知。
「真沒了。」
孫大偉進去的時候,他正在飯桌上放了個小香爐,認認真真地在燒沉香。沉香是極其貴重的東西,隨便一燒,可能就是上萬塊。這燒的哪是香啊,簡直就是錢。這東西日本人玩得挺多的,但在中國玩這東西的還不算太多。畢竟,想玩這玩意,得有一定的經濟實力。
陳總笑了,連陳總手下那幫打手都笑了,都是發自肺腑的笑。都琢磨:這四十多歲的又高又胖的傻老爺們兒,怎麼說起話來這麼萌呢?
孫大偉現在就光腚坐在幾條壯漢面前,面不改色!這是何等的自信!此人不是裝逼之王,誰是?誰敢自稱是?比如那剛才跟孫大偉纏綿的風月場中的那位小姐,早已嚇得退到床腳,用浴巾遮羞。
「我不知道。」
陳總問:「你這手機上怎麼沒那姓申的電話?」
兩本書墊下去,孫大偉開始覺得膝蓋劇痛,不過尚能忍受。
陳總說完,出門走了,臨出門前,還給了孫大偉一個迷人且邪氣的微笑。
王宇感覺老曾總有話想對自己說,可老曾卻屢屢欲言又止。在放風時,老曾就經常說:「你這次應該屬於激情殺人,可判死刑也可判死緩,不是非死不可。」
「你們要幹嗎?」孫大偉雖然強作鎮定,可語氣中難免有慌亂。
「哦,哦,哦,對,破鞋簍子就是沈公子。你看我這記性!」孫大偉直拍自己腦門。
「真沒接?」
陳總翻開了孫大偉手機上的電話號碼本,開始一個又一個認真地看。孫大偉手機上的人名基本沒一個是全名,除了紅兵、小紀等還像人名外,其他的人名不堪入目。比如說:按摩小翠、洗腳微微、桑拿小娟、歌廳露露等。這些還算是正常的,最不正常的是連著13個號碼,分別是騷貨1、騷貨2、一直到騷貨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