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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再次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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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溝通南北的兩千里運河,李佑已經兩次來往,沿途沒有太多的新鮮之意。他這輩子只要繼續做官,必定還得不知多少次在這條水路上飄來飄去。     八月初到了京東通州,此時正值漕運最高峰期,通州至京城的通惠河只許漕船通行。李佑的特權還不足以讓自己的船駛到京城,於是照舊例在通州下船換車。     家裡人口眾多,為此足足雇了十幾輛大車,這又是一大筆開銷。李佑忍不住再次感慨,若自己沒有常例錢這些灰色收入,沒有喜歡做生意的關姨娘,也沒有金百萬贊助,像海瑞那樣活著,就算俸祿可以足額發放,還是開銷不起離任上京選官費用。     話說李大人在揚州接到詔書之日,便打發了張三早早上路,提前前往京師購置房產,並且指定了要皇城西面小時雍坊的住宅,即便買不到小時雍坊的住宅,也不可太遠。     無它,俗語云西貴東富,達官貴人、京曹官員多居住於西邊。尤其是小時雍坊,緊靠皇城西南,無論向東從承天門入宮,還是向北從西安門進大內西苑都很近,所以是京官聚集的黃金地段。這個位置,大約相當於後世的西單一帶。     西貴的源頭大約起於國朝初年,因為這邊有什剎海,風景比其他處好,而且天子喜歡在西苑活動,從西安門覲見方便,所以高官顯貴將住宅位置選在皇城西邊。時間長了,皇城西面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貴人區(注意不是富人區)。     住在這裡,不但是身份象徵,而且便於與同住附近的朝官們交往。不然的話,跑到京城東邊去住,會顯得有點另類,等於是遠離了朝臣主流。     說實話,住在皇城之東,除了去找歸德長公主偷情和去教坊司衚衕狂歡比較有地利外,沒多大好處。至於偏遠的北城和屬於外城的南城,那更不是考慮對象。     李佑這次進京不像上次,可以胡亂找地方租住,要將架子正經八百地擺起來。在通州驛,見到了從京城前來迎接的張三。     「老爺,合適的宅子不好找,盧尚書家幫了忙,才覓到兩處候選,都是離任京官留下的。一處就在那小時雍坊里,但只有三間三層,住進去有些擁擠,還好後院是樓房。另一處三間五層,寬大一些,但位置不如前面這個。」張三對李佑稟報道。     李佑考慮了一下,吩咐道:「那就要前面這個,地方難得,小點就小點,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擴建。」     一夜無話,次日坐大車出發,李佑與劉娘子和梅枝同乘一車。午後抵達京城,從東便門入外城,又從崇文門沿著崇文內里街進了內城。     梅枝好奇地從小窗向外亂看,某種意義上也充當了劉娘子的耳目,嘴裡評價給劉娘子道:「小姐,京城街道又寬又直,就是有些臟,地面塵土真大。」     李佑笑道:「你這一看就是沒來過京師的外地人。如今已經快要到京師最好的時節了,秋高氣爽還是很不錯的。等到來年春季風起塵揚,你就知道什麼叫塵土大了。再說京師街道就這些大街寬,各處衚衕里一樣狹窄。」     梅枝不理睬老爺的揶揄,眼朝外望,又繼續對劉娘子說道:「這房子紅磚綠瓦的,花花綠綠挺好看,和老家那裡不一樣。」     馬車又搖搖晃晃半個時辰,停了下來,一直在前領路的張三立在外面,恭敬地稟報道:「老爺,夫人,這便到了。」     李佑下了車,這宅子朱漆紅門已經打開了,內有照壁,站在門外看不清裡面。張三拿出幾張圖,對李佑開始講解如何安置。     李老爺不耐煩聽這些俗務,揮揮手道:「你與李四勤快些,將夫人們和家什安置好,以及給兩位西席找個清靜屋舍。回頭與我簡要說說即可,老爺我就不細問了。」     李佑站在衚衕里,東西南北的看了看,左鄰右舍果然家家朱門,不愧是官員雲集的地段,得閑了要拜訪拜訪才是。而且還得讓張三多打聽點,旁邊不知誰家要是離任或者被抄了,趕緊買下來擴大自家的面積。     第二日是八月初四,李佑將家人繼續留在新宅中安置收拾,而心急的他則帶著揭帖,向位於宮城正南方的吏部而去。     李佑這次被召入京,是來接受任滿考察並敘用的,負責考察的衙門是吏部和都察院,所以進了京後,須得主動向吏部和都察院報道。叫崔師爺幫忙寫的揭帖,便等於是上輩子的述職報告,主要內容是自陳功績以待勘察。     他新宅距離承天門外的六部不過二里多地,而且還是很好走的大路,比起上次留京住的寓所,真是便利了許多。     吏部大門那裡,還是那副終年不變的門庭若市樣子。如果說朝堂如市場,吏部就是這個市場中最大的商戶。     在地方上具備真正告身的官員難得一見,一個大縣裡可能也就七八個。但在這裡卻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一片葉子打著旋兒落下來,就可能碰到三五個官員。任你是地方青天還是民之父母,到了這裡就是個普通貨物。     但不得不說,即便站在貨物堆里,李大人依舊醒目亮眼。與三四十歲為主的老傢伙們比起來,如此年輕的正五品不是鳳毛也是麟角了。     吏部大堂上的老吏對李佑印象極其深刻,見到英氣逼人的李大人踏步進來,愣了一愣,主動招呼道:「許久不見了,李大人!」     在各式各樣的側目中,李佑插了隊將揭帖放在案上,問道:「天官和左部郎可在?」     「在的在的。」那老吏收下揭帖,熱情地答覆道。     李佑點點頭致謝,轉身向吏部後衙行去。     在去年三月的朝廷大洗牌後,原吏部尚書許道宏進位建極殿大學士,成了次輔。而原左都御史趙良仁遷吏部尚書,便是如今的天官大人。     這位趙良仁老大人與李佑乃是同鄉,李佑在蘇州又與趙家交好,所以論起關係,應當比許道宏更親近。     不過趙天官大約是在都察院做風憲官久了,那種不苟言笑的嚴厲的派頭一時糾正不過來,對著李佑這個勉強算通家之好的同鄉後輩也是如此。     所以面對趙天官,李佑覺得親近程度反而不如與許次輔之間相處時,不過他也知道這純屬是個人感覺,而做官萬萬不能靠流於表面的感官知覺。     見了天官大人,禮畢寒暄幾句,李佑腦子轉了轉,決定說幾句不那麼突兀的私人事情,以增加親近程度。「貴府義老爺如今在家將近三年,當初的風頭早已過去,按說應該起複了,老大人要舉賢不避親哪。」     這義老爺便指的是趙家三兄弟中的老二趙良義,當初他為避嫌辭官隱退在家。沒想到遭遇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幸虧李佑幫他找回了流失在外的孫輩,才聊以為慰,這一晃也快三年了。     趙天官苦笑道:「我這二弟如今一心在家調教孫輩,不想入仕了。」     哦,李佑陪著欷歔幾句,又說了說家鄉閑話,便起身告辭。     出來又尋到文選司郎中左大人的屋子,對左郎中拱手道:「左兄別來無恙!」     左郎中端坐公案後,不還禮不起身,很無禮地看著李佑嘆氣苦笑,半晌才道:「景和七年二月底,你選官江都縣,至今方才一年零五個月二十天,你又回來了。」     李佑做出激動樣子道:「左兄如此惦念在下,感激涕零!」     左郎中傲然道:「本官不僅僅記得你。在其位謀其政,天下七品以上官員,履歷都在我心中!」     李佑暗暗吃驚,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這些身居要職的人物,果然人人有幾把刷子,恭維道:「左兄記性超群,在下簡直五體投地。」     左郎中揮揮手:「不要打岔子,正在說你。我當初怎麼也沒想到,你被黜落到地方,不過一年半工夫,竟然又回來了,還能不升反降地與我平起平坐……」     李佑之前是六品內廷京官,到外地任六品本身就是降了一等,升為五品地方官算是補了回來。但再遷轉五品京官,那又是升了一等,與五品郎中一樣了。     明明是貶到地方去,結果轉了一圈升回來與自己平起平坐了,所以見多了升遷流轉的左大人才會明目張胆的嫉妒。不只是說笑,李佑這種殊遇確實足以讓任何一個官員感到人比人氣死人。     李佑賠笑道:「左兄說的哪裡話,你這文選司郎中號稱天下第一五品,別處誰能與你比?你只不過不屑於升遷別處而已,熬上六年九年任期,超擢直升為三品侍郎不在話下,何必計較一時長短。」     又趕緊問道:「在下前來,是聽說朝廷要設立五品都御使提督五城兵馬司,想問問底細。」     左郎中皺眉道:「我就知道你為此而來,最初的名單是由我擬定的,再之後,就是廟堂諸公和聖母的事情了,我沒法做主。現在還剩五人待選,已經廷推三次並奏與聖母,但聖母次次留中不發,至今仍是懸疑。」     李佑疑道:「那聖母意欲何為?」     「這官職相當於主管京城大半事務,不但文臣爭端極其激烈,勛戚對此也是蠢蠢欲動,故而聖母遲遲難以決斷。不過我聽說,聖母有意叫五個待選之人當朝廷辯,以定人選。」     李佑無語,看不出太后老人家還是很時髦啊,居然能超越時代地發明競選演講。     左郎中似笑非笑道:「賣弄嘴皮子是你的長處,我倒覺得,廷辯大大有利於你。老實說,你花了多少心思在太后左右,才博得這麼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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