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喜歡你
溫柔這人吧,別的都好,就是不喜歡看人哭,更何況雲點胭一張臉嬌嬌弱弱梨花帶雨的,看著當真讓人心疼。
於是她就試探性地問:「要不我替你推了,就說你身子不舒服,讓二少爺先別過來了?」
「來總是要來的。」雲點胭搖頭:「不必推辭。」
可這心都是別人的,身體給蕭驚堂,也實在不像個話啊?溫柔皺眉,卻也不好再勸,只能讓疏芳給她送了點好吃的點心,再給一支玉簪撫慰撫慰。
不過瞧點胭這模樣,也只是傷心,卻不曾有即將失身給別人的悲痛欲絕。
一臉納悶地回去西院,剛跨進院門,溫柔就聽見了裡頭的麻將聲。
「二少奶奶回來了?」外頭坐著的丫鬟們紛紛起身,阮妙夢身邊的桃嫣走在最前頭,笑眯眯地道:「主子們最近天天來打牌,怕叨擾了您,所以讓奴婢們都備了點禮,勞煩疏芳姐姐拿著一起進去。」
大大小小的盒子,看得溫柔分外欣慰:「連包間費都知道給了,孺子可教。」
說罷,親自抱了禮物扔去自己的寢屋,然後出來去花廳看她們。
「呀,二少奶奶這是什麼衣裳?」慕容音是對著門口坐的,一抬頭就瞧見了溫柔,當即便扔了牌跑上來道:「好生華麗!」
其他幾個姨娘也不打牌了,轉頭將溫柔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紛紛點頭:「好看!」
「二少爺總算是願意給二少奶奶買東西了。」
這話說得,一點也沒有姨娘該有的嫉妒,倒像很欣慰似的。溫柔失笑,忍不住就道:「這院子可真是奇怪,少奶奶不像少奶奶,姨娘也不像姨娘。」
「咱們怎麼不像姨娘了?」凌挽眉掩唇笑道:「見著您都起來乖乖行禮了,可別怪咱們不懂規矩。」
「你們若是像姨娘,怎麼會天天這麼清閑地打麻將?」找了椅子坐下,溫柔笑道:「都不關心關心今晚上二少爺在哪個院子歇么?」
「還能有哪個院子?」阮妙夢輕笑:「新來的姨娘還沒圓房呢,猜都不用猜。」
「也是。」溫柔道:「不過我方才從雲姨娘的院子里過來,她哭得正傷心呢。」
幾個姨娘相視一笑,跟有什麼默契似的,齊齊朝她道:「過了今晚就好了。」
都是過來人啊?溫柔皺眉,心想蕭驚堂也真是可憐了,這麼一大屋子的女人,沒一個真的喜歡他。
「牌也打得差不多了,東西也送了,咱們幾個就告退吧。」阮妙夢道:「二少奶奶累了一天了,也該好生休息休息。」
「是啊。」凌挽眉點頭:「那妾身就告退了。」
「告退。」
溫柔頷首,看著這群人一溜煙地沒了蹤影,忍不住捶了捶自個兒的腰,疲憊地趴回房間里去。
「主子。」清點了禮物,凌挽眉道:「一共五件東西,擺件都暫時收進庫房,首飾放在妝台上,還有一盒安眠香,您用還是不用?」
「隨便。」溫柔對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揮手之後便問:「疏芳,院子里有姨娘懷過身子嗎?」
疏芳一頓,搖頭:「沒有,四個姨娘這麼久了一直無所出,倒是二少爺身邊的通房丫鬟懷過一次,可惜不知道為何,流掉了。」
也算是有人懷過,可以排除蕭驚堂有問題的嫌疑。
那問題還是在這些姨娘的身上。
「對了主子。」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疏芳道:「裴府那邊來了裴公子的口信,說是東西賣了大價錢,有了可靠的買家,您可以繼續做,也可以好生過日子。」
裴方物還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然而想起陶瓷會上發生的事情,溫柔笑不出來,只認真地看著疏芳道:「明日找個機會,讓我跟那裴公子見一面。」
「是。」
溫柔其實是個男二控,看書看電視都喜歡啥事都為女主奮不顧身的男二。可是也不知道是因為身子不屬於她,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對裴方物沒什麼感覺,想來段轟轟烈烈的出牆之戀都不行。
既然不行,那還是別耽誤人家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清楚自己的想法,然後該合作合作,該散夥散夥。
打定主意,溫柔也沒心思想別的,卸了頭上的東西,換了衣裳就睡覺。
第二天一早,蕭驚堂出門了。溫柔跟疏芳再三確定了他會晚上才回來之後,立馬偷偷溜出了門。
不過剛出後門,卻看見門口不止一輛馬車。溫柔有點心虛,連忙上車讓車夫快走,以免碰上什麼人來府上拜訪。這個時候她沒想過人家拜訪為什麼不走正門。
跟裴方物約的是一間不起眼的小茶館,茶館有後院,後院有小房間,最適合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然而溫柔當真沒想做什麼,看見裴方物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有話想跟你說。」
看了看她嚴肅的表情,裴方物心裡沉得厲害,臉上卻還是微笑著,伸手把桌上的小甜點推過去:「吃完再說。」
正好沒吃早膳,溫柔也不客氣,啊嗚啊嗚地吃完之後,抹了抹嘴看著他道:「這裡的點心跟你家的差不多好吃。」
因為就是他從家裡帶過來的。
裴方物抿唇,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面前這女子對他真是沒有半點多餘的感情,若是有,她早該發現他家的點心永遠是對著她的胃口做的,也該知道他每次都喜歡看著她吃東西,眼睛都不會轉一下。
「裴公子。」吃了人家的東西,溫柔的態度還是緩和了些:「有些話,我想說在前頭。」
「若是因為陶瓷大會上的事情,夫人就不必多說了。」強迫自己扯著嘴角,扯久了倒是自然了些,裴方物低聲道:「在下在大會上所說之言,只是為了激怒蕭驚堂,讓他與我爭吵,就好名正言順地與蕭家對立了。」
啥?溫柔眨眨眼:「你的意思是,跟我沒啥關係,還是因為利益?」
「怎麼會與夫人有什麼關係?」裴方物輕笑:「在下又不是禽獸,夫人已有夫君,在下又怎麼會有什麼非分之想?」
那還是她自作多情了?尷尬地笑了兩聲,溫柔又覺得有點不確定,看了這人兩眼,重複地問了一聲:「你當真不喜歡我?」
「嗯。」裴方物閉眼,笑著回答:「當真一點也不喜歡。」
「那就好,咱們的生意還能順利地進行下去。」鬆了口氣,溫柔道:「不是我非往自己臉上貼金啊,主要是公子的言行實在容易讓人誤會。」
「我對所有人都這樣。」裴方物道:「夫人不必介懷。」
中央空調?溫柔咋舌,看他的表情挺誠懇的,半信不信地也還是信了,點頭道:「好吧,你我之間也不用尷尬了,來說說那玻璃瓶的事情——你賣給誰了?」
緩緩睜開眼,裴方物壓低聲音道:「蕭家有三皇子撐腰,一般的買家根本拼不過他。不過正好,我大哥與上頭的人有些交情,領著我將這瓶子獻了上去。那位主子大方,開價三萬八千兩,我沒全拿,只拿了八千回來,算給你的辛苦錢。」
上頭?能與三皇子抗衡的?溫柔乾笑:「該不會也是皇子吧?」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裴方物沒說話,默認。
溫柔笑不出來了:「裴公子,你是選邊站了嗎?」
「我沒有別的選擇。」裴方物無奈地道:「以我裴家一家之力,沒有辦法與蕭家抗衡。」
「不是,問題是你為什麼非跟蕭家抗衡啊?」溫柔弄不明白:「你好好做自己的生意,不是比走這條路好得多嗎?」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面前的人平靜地道:「只要裴家有蕭家手裡沒有的東西,蕭家早晚會對我們下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另闢蹊徑,找一條險路,卻是能走得更快的路。」
這是說給溫柔聽的,真正的原因,無非是他不想永遠呆在蕭驚堂的陰影之下。蕭家有皇家的勢力庇護,他若不站隊,始終不會有壓過他的那一天。
溫柔選擇了沉默。
自古以來最恐怖的事情是什麼呢?戰爭,更加恐怖的戰爭是什麼呢?奪嫡之戰。
一旦選邊站,這裡頭多少明爭暗鬥,得死多少人,最後能成功等到自己主子登頂,還不會因為功高震主被宰了的,又能有多少人?這是一條不歸路,蕭驚堂踏上去了就算了,裴方物也跟著踏?
「你在害怕嗎?」察覺到她的不安,裴方物笑了笑:「不用擔心,無論如何,你都會是最安全的。」
「哪裡安全了?」聲音都有點哆嗦,溫柔道:「你跟蕭驚堂一人站一邊,我在中間,隨時可能會摔死。」
搖搖頭,裴方物道:「二少奶奶不如換個角度想,我與二少爺一人在一邊,而二少爺不知您是站在我這邊的,這樣一來,不管哪邊贏,您都會安然無恙。」
這是他為她考慮的後路。
皺眉看了他一眼,溫柔內心鬥爭了良久,終於嘆了口氣:「我不管,這些話我就當沒聽過,我是來給你看新的商品圖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