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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千等萬等,全國人民翹首期盼的八王爺終於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幾乎十五年沒見面的老皇帝和八王爺,一見面就父慈愛的水乳交融,沒有半點隔閡,老抖著手臂,慰問兒在蜀邊就藩風霜辛苦,兒熱淚盈眶,連聲道父親日理萬機積勞成疾才是真的辛苦,旁邊站著一個手足無措徐娘很老完全沒有進入狀態的李皇后,真是吉祥的一家口。     下頭一群武臣工也很配合氣氛,各個拿袖抹著眼淚,感動天朝皇家父情深,難怪我朝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諸事都宜,原來是榜樣功勞!父相認完畢,老皇帝拉著兒的手,顫顫巍巍的介紹群臣,來來來,這位是死裡逃生的內閣首輔,那位是勞苦功高的淵閣大士,那邊幾個是五大閣僚,後頭幾位是……人名多,明蘭完全沒有記住。     「父親,八王爺長的什麼樣?」如蘭心直口快,其實她問的也是在座女眷想知道的。     盛紘一臉忠君愛國,昂首道:「殿下自然是龍睛鳳瞳,修武德,器宇不凡。」     眾女眷深信不疑,下一代國家領導人總是帥一些的好,長柏則偷瞄了老爹一眼,面無表情的保持沉默。其實八王爺長的方頭大耳,頂多算端正,據說一代亂世豪傑祖高皇帝也是一代曠世醜男,其醜陋基因之堅韌,經過幾代美女改良至今還未見成效,不過話說回來,一國之君就是要這種長相安全的。     老皇帝估計是真撐不住了,於是善解人意的欽天監監正立刻算出最近的吉日,著即行冊立儲君大禮,群臣遂上賀表,早有準備的禮部和常寺眾官員大顯身手的時刻到來了,吉日當天清晨,天還沒亮,盛家父就摸著黑出了門,到奉天殿參禮,跪了又跪,站起伏倒足足一整天,最後接過寶冊,到中宮謝過皇后,再拜謁宗廟,祭告祖宗,才算禮成;饒是如此,盛紘還說是因為年前大亂,老皇帝心力交瘁,冊儀已是簡化許多了。     京城姓覺悟很高,知道喜皇家之所喜,當晚就大燃煙花,有財之家性放焰口,廣布施捨於窮困姓,以示普天同慶。小長棟也很高興,因為冊立大典,他們堂放了幾天假,放假當日回來時,他偷偷告訴明蘭,他聽見那些去領米接粥的乞丐們在說『這幾個月都兩回了,要是天天都冊立就好了』云云,明蘭不禁莞爾。     長棟十一歲了,孩童的模樣漸漸抽長了身,平日里在父兄面前是畢恭畢敬,見了明蘭卻依舊淘氣,明蘭便鼓勵長棟把先生誇獎的章拿去給盛紘看,盛紘倒也誇了幾次,長棟愈發刻苦勤奮讀書,起早摸黑的用功,跟人說話時也目光獃滯。     明蘭怕他讀傻了,常開解他不要執念:「得武藝,貨與帝王家,十個讀書的,倒有九個半是為了做官;可讀書好的就一定能做官好嗎?你個功課已然很好,混不上顯眼的名次,便討個上榜總是有的;要緊的是多些道理世情,將來與恩師同僚相處,定能和睦,若為官,也能為福一方姓,不要把腦袋讀醬掉了。」說到底,長棟並不如長柏資質好,他靠的不過是一股執拗的鑽勁兒。     長棟小小少年的臉上浮起苦笑:「我不過是想叫姨娘過的好些罷了。」     明蘭看了他會兒,然後摸著他的腦袋輕輕嘆氣。     冊立大典後,老皇帝本想把政事交接給,自己好好養病,誰知純孝,一概不理會朝臣求見和各處拜會的瑣事,只一心撲在老皇帝身上,白日伺候湯藥,每口必先嘗,夜裡便在老皇帝的寢殿里的卧榻上淺寐,日日不綴,朝朝不歇,不過十天功夫,新上任的爺已瘦去了一圈,寬大的袍服晃晃悠悠的。     老皇帝嘆息道:「我兒至孝,朕甚感欣慰,汝乃當朝,當以國事為重。」     垂淚道:「吾眾兄弟皆可為,然兒父只有一人。」     老皇帝老淚感泣,遂父抱頭痛哭;內外朝臣聞得,皆嗟贊。     五軍都督府右大都督薄天胄年事已高,自年前便在家養病,也道,豈不聞欲養而親不待,果乃賢孝之人,後夤夜奉旨進宮,解兵符與。     明蘭聽著長棟打聽來的消息,嘴角微微翹起。     過得半個月,一日深夜京城喪鐘大作,雲板扣響,明蘭細細數著,四下;然後外頭腳步驚亂紛雜,一忽兒後,丹橘進來稟道:「皇上駕崩了。」     明蘭不夠覺悟,並不覺得多麼悲傷,老皇帝的死便如樓頂上的第二隻靴,大家都咬著牙等待著,卻一直遲遲不來,反倒心焦,為此還填了許多炮灰。     一切準備早已就緒,新皇次日便登了基,遂大赦天下。     先帝喪儀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宮中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和六以上官宦人家一年不得宴飲作樂,一年不得婚嫁,姓半年停綴,凡誥命等皆隨朝按班守制;群臣也沒閑著,除了定時去哭靈,還擬定了先皇謚號為『仁』。     隨即新皇封典,冊封李皇后為聖安皇后,皇貴妃為聖德皇后,其餘一應後宮嬪妃按級封賞,同時冊封妃沈氏為後,母儀天下,然後全國姓沉浸在一片悲痛中。     期間發生了一件小插曲,仆寺左寺丞見新皇后宮寥落,佳麗無幾,便揣摩著聖意,上奏本請新皇廣選才淑,充裕後宮,以備皇室孫延綿;結果被新皇帝一頓痛罵,順便摘了他的頂戴,新皇義正詞嚴的宣布:朕已有,當為先帝守孝年!     這諭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愁,京中有些權宦家族早等著要把自家閨女送進後宮,如此要等年,許多千金小姐便要過了花期;不過也有不少放心的,明蘭就大大鬆了口氣,年後她總該嫁了吧。     先帝喪儀足足辦了大半個月,總算將棺槨送入陵寢,這辭舊迎新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如蘭火急火燎的脫掉穿了好些日的素服,趕緊翻出她喜歡的艷色衣裳來打扮;墨蘭仍舊做她的『怨歌體』的詩歌,時不時抹兩滴眼淚出來,王氏房裡的婆暗中諷刺墨蘭這副樣『不知道還以為她死了男人呢』;明蘭則繼續她的『背背山』系列綉創作,說實話,她並不是腐女,但來到這個拘束的世界後,不這樣無以排遣日益變態的心情。     此時的齊國公府也在去孝飾,家僕們安靜而利的拿下白燈籠白綾帶等物件,二房屋內卻一片狼藉,門外守著平寧郡主得力的管事婆和丫鬟,只讓這對母說話。     「孽障!你說什麼?!」平寧郡主氣的渾身發抖。     齊衡冷漠而諷刺的輕笑:「我說,這會兒我已入了翰林院,若將來有更好的婚事,母親是否又要改弦易張,何必這麼早定下呢?」     『啪』一聲,齊衡的臉斜了開去,白皙秀美的面龐紅起幾個指印,郡主厲聲道:「你這忤逆不孝的東西,放肆!」     齊衡目近隱有水光,笑聲含悲:「母親明明知道兒心意,不過一步之,卻這般狠心!」     平寧郡主看著自己的手掌,心裡隱隱作痛,顫顫後退幾步,又拚命立住,低聲道:「那日做筵,我們個坐在一塊兒,我本想試探著問問王夫人看看,才說了兩句,永昌侯夫人便半道插進來,開口就是相中了明蘭。人家連日人選都說清楚了,你叫為娘如何言說?!去與人相爭么?」     齊衡知道自己母親生性高傲,若換了往常早服了軟,可今日他只一股火氣上沖,又冷笑道:「……母親素來思辨敏捷,那時立刻就想到與永昌侯府也可結個轉折親了吧;況且您的兒媳是嫡出的,又高了人一等!」     郡主被生生噎住,她從未想過素來依順的溫柔兒會這副模樣,自從知道這事後,便始終一副冷麵孔不搭理自己,郡主透出一口氣,艱難道:「我不過與王家姐姐說說,並未訂下;你若真不喜歡,便算了;只是……你以後再也別想見到她了。」     這句話讓齊衡怔住了,心頭起伏如潮,一陣難過,忍不住淚水盈眶。     郡主見兒這般,不由得也泣淚道:「你莫要怪為娘貪圖權勢,你自小到大都是眾人捧著捂著的,從不曾嘗那落魄滋味,可自從『申辰之亂』後,那些勢利的嘴臉你也瞧見了,還有人背地裡偷偷笑話咱們……」     齊衡想起年前那光景,臉色蒼白,秀致的眉峰蹙起。     郡主心疼的拉過兒,軟言道:「如今種種,不都因了那『權勢』二字么?若你有親舅舅,若你爹是世,若咱們夠力量夠能耐,你愛娶誰就娶誰,娘何嘗不想遂了你心愿,便是叫盛府送庶女過門與你為側室,也未嘗不成?可是……衡兒呀,咱們如今只是瞧著風光,你外公年之後,襄陽侯府就得給了旁人,你大伯母又與我們一房素有齟齬,咱們是兩邊靠不著呀!新皇登基,有道是一朝天一朝臣,你爹爹如何還未可知,他這些年在鹽務上,不知多少人紅著眼睛盯著,只等著揪著錯好踩下你爹,娘如何能不為家裡多想著些?!」     說著,凄凄切切的哭起來。     齊衡視線模糊,恍惚中,忽然想起明蘭小時候的一件事,小小的她,蹲在地上用花枝在泥土上划了兩道平平的溝,說是平行線,兩條線雖看著挨得很近,卻永遠不會碰上。     他故意逗她,便抓了條毛蟲在她裙上,小姑娘嚇的尖叫,連連跺腳甩掉毛蟲,他卻哈哈大笑,指著地上被腳印踩在一塊兒的兩條線,笑道:「這不是碰上了么。」     小姑娘瓷娃娃一般精緻漂亮,顯是氣了,細白的皮膚上熏染出菡萏掐出汁的明媚,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觸碰,他連忙作揖賠罪,小女孩不肯輕饒,拾起一塊泥巴丟向自己,然後轉身就跑了。     他想追過去,卻被聞聲而來的隨身小廝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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