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者
得到他親口允諾,雁初總算放了心,兩人再沒有多說一句話,西聆君令使者送她回定王府。走進外大門,雁初就察覺氣氛比平日不同,分外沉悶凄慘,侍者們小心翼翼地進出,連應答聲音都比平日低。
難道是……雁初心情好起來,嘴角忍不住微微彎起,這麼快啊……
廳上,琉羽果然伏在蕭齊懷裡,哭得兩眼通紅。
「我不信!會不會弄錯了,蕭齊?」
「羽兒,你先冷靜……」
「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是大哥,我不信!不信!」
……
雁初特意路過門外,不解地朝裡面張望。
「是她!」琉羽見到她便分外激動,瘋了般撲過來,「我知道了,這都是你設的計,是你害死我大哥!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雁初皺眉避開,毫不掩飾目中厭惡之色。
蕭齊立即拉住琉羽:「羽兒,你胡說什麼!」
琉羽搖頭哭道:「要不是她透露出使冰國的消息,我怎會讓大哥去?她故意讓我聽見的,一定是她!」
蕭齊看了雁初一眼,道:「你不是說是蕭炎嗎?」
「不是,是她說的,」琉羽衝口而出,「她故意那麼說,就是想要丫鬟來告訴我!」
雁初暗笑。
真是被氣昏頭了呢,連在楓園安排眼線的事也不隱瞞了,弄權後院,蕭齊,好好看看你這個「溫柔善良」的心上人吧。
果然,蕭齊臉色不好了,欲言又止。
此時此刻,琉羽哪裡還顧得失言不失言,狠狠瞪著雁初道:「我大哥只是副手,他們不沖使者去,為何獨獨針對我大哥,是你!是你派的人!」
蕭齊吩咐丫鬟將她強送回後園,然後才轉向雁初,微露愧色:「我不知她在楓園安排了人。」
安排人的又不只她,雁初沒有揭穿:「出什麼事了?」
蕭齊道:「前往冰國的使隊途中遇刺,秦川將軍為保護使者,遇害了。」
雁初「哦」了聲,面不改色地道:「定王多勸慰她吧,我先回楓園了。」
「果真是你?」
「我一定要跟著難過,你才不會懷疑?」
「我沒有那意思。」
雁初看著他半晌,莞爾:「氣話而已,我只是……想起了我大哥。」
蕭齊愣了下,費力移開視線:「我……」終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雁初慢步走了。
遠遠的,蕭炎半坐在曲橋欄杆上,一條腿伸在地下,腳底踩了個人。
「姑娘,姑娘救我!」紅葉本是面如土色,見到雁初頓時重現光彩。
雁初無動於衷,走過去。
紅葉抓住她的裙擺:「王妃,我是晚楓啊,王妃救我!」
雁初冷眼看她:「晚楓?」
紅葉面露羞慚之色,含淚道:「是王上之命,他說姑娘可能是失憶的王妃,讓我來試探,我家中尚有父母兄弟,不敢不從,他又親口保證不會傷害你,我才答應的,我從沒想害你啊!」
雁初俯身問:「那我是王妃嗎?」
紅葉沉默。
「罷了,眼下不是鬧事的時候,殺了她不好跟蕭齊解釋。」雁初朝蕭炎示意。
紅葉站起身,低聲道:「多謝……姑娘,只是王上那邊怎麼辦才好?」
「該說的就說,你是個丫鬟,豈能打聽到所有的事,」雁初道,「沒有下次機會,你好自為之吧。」
「晚楓明白。」紅葉作禮退走。
等到她離去,蕭炎道:「聽到好消息,心情怎樣?」
雁初倚在欄杆上,半晌輕聲道:「蕭炎,我們是一類人呢,都壞透了。」
「我現在迫切地想知道一個答案,」蕭炎湊近她,邪惡的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還信任西聆鳳歧嗎?我可愛的師父。」
雁初不答。
正是那輕易的信任,令她失去該有的警惕,對永恆之間毫無防備,以至於被引到景山,害了秋影。作為旁觀者,這個惡魔總能看得那麼清楚。
蕭炎道:「紫芝可是長在風火澤,危險的地方。」
雁初道:「用它真能治血僵症?你沒記錯?」
「想要相信,卻又懷疑,師父你在自尋煩惱,」蕭炎眨眼,「除了我和西聆鳳歧,世上還有誰知道紫芝的下落?」
他越認真,就越難看出真假,雁初雖沒那麼防備他,但要說完全信他那也是扯蛋,她警惕地盯著他的眼睛:「依你推算,那株紫芝的成熟時間是……」
「下個月,」蕭炎道,「你要如何脫身?」
「我自有辦法,」雁初沉吟道,「風火澤是焰脈泄處,終年惡火燃燒,我只是尋常焰國體質,恐怕難以深入。」
蕭炎道:「身負邪火靈的我最適合去,你的目的太明顯,師父。」
雁初道:「我只求你這次。」
蕭炎不解:「又沒人患血僵症,你要它做什麼?」
「總之我必須拿到它,你若不願意……」雁初沉默片刻,苦笑,「罷了,就算你不肯幫忙,我也不會怪你。」
蕭炎道:「真的嗎?」
雁初「嗯」了聲,倚到他懷裡。
蕭炎低頭看心口處那隻手:「引寒針,還是這麼拙劣的手段。」
雁初挑眉,將針推近兩分:「你仍然受制了。」
蕭炎道:「可是你忘了,生與死對我來說都無太大的區別,你的威脅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雁初放開他:「你真的不肯幫我?」
「當自由就在面前的時候,我不會去冒險,被人控制的感覺令我厭惡,」蕭炎嘆了口氣,道,「你也厭惡這裡,不如跟著我走吧。」
雁初微笑了:「去哪裡?」
蕭炎道:「你已經活不了多久,何必執著?不如陪我幾年,我利用這片刻的自由帶你走遍五靈界,送你此世快活,然後我們各自轉世,豈不好?」
雁初道:「你知道這不可能。」
話音剛落,就有丫鬟遠遠地喚她:「姑娘,永恆之間有使者到了。」
來的人是嵐使者,白袍清閑,正獨自坐在廳上用茶,他見了兩人就連忙站起身作禮。雁初才與西聆君別過,對於他的到來也很意外,重新請他坐,蕭炎倒是乖乖地站到雁初身旁。
「勞動使者了,」雁初先客氣幾句,接著便問道,「不知西聆君有何吩咐?」
嵐使者沒有回答,而是看著蕭炎。
蕭炎不識趣地問:「你看我做什麼?」
嵐使者頗為尷尬,無奈之下只得朝他作禮:「弈主吩咐,要在下單獨與雁初姑娘說幾句話,還請元君暫且迴避。」
蕭炎想了想,又問:「我不迴避,你能強迫我嗎?」
嵐使者愣了下道:「在下豈敢強迫元君。」
「既然不敢,那還是讓我聽吧。」
……
雁初忍笑道:「蕭炎你先出去下。」
蕭炎索性倚在她的椅子扶手上,道:「你應該相信我。」
嵐使者不著痕迹地皺了下眉,含笑道:「也罷,弈主命我給姑娘送草華丹來。」
潔白玉瓶,啟塞已有芳香撲鼻,草華丹,取千草精華而煉就,傳說中的續命靈藥,垂死之人得一粒便能續命十年,此丹極為稀罕,估計只永恆之間才有了。
蕭炎眨眼,彎腰在她耳畔道:「此非禮物,而是企圖啊。」
雁初沒有接葯:「西聆君好意,雁初心領,然無功不受祿,有勞嵐使者帶回去,代我說聲多謝吧。」她倒不是氣憤他包庇扶簾婉玉,他可以當著焰皇袒護她,自然也可以袒護別人,她要為秋影報仇,而扶簾婉玉是永恆之間的人,彼此都沒有理由讓步,她僅僅是不想再多欠他而已,畢竟欠了情都是要還的。
嵐使者看看狀似親密的兩人,委婉地提醒:「姑娘還是收下吧,或許用得著……」
「送使者。」雁初朝蕭炎吩咐了句,出門走了。
蕭炎興緻極好:「她不要,那給我?」
嵐使者不敢與他多糾纏,推脫:「草華丹乃是弈主用了無數靈草費許多功夫親手提煉而成,我實難作主,元君果真想要,待我回去問過弈主……」
「狡猾啊,」蕭炎湊近他,「我要,你能阻止嗎?」
「你……」
「我逗你呢。」
下人送嵐使者離開,雁初站在廊上等蕭炎,面色不太好:「你想做什麼?」
蕭炎道:「他給了我一盆不能結果的花,太狡詐了。」
「是你自己願意的,他又沒有強迫你,」雁初沉默片刻,垂眸道,「你不該激怒他,你明知道我是他的人,還故意……」
「你是你自己,師父,」蕭炎道,「還是不肯跟我走?」
雁初搖頭:「沒報仇我是絕不可能走的,就算我肯,他也不會放過我們,你不怕他報復?」
蕭炎笑道:「我很有興趣看看他發怒的模樣。」
雁初道:「你這是自求毀滅。」
「毀滅嗎,」蕭炎道,「你忘記了,對我來說沒有生死,更沒有毀滅,如果有,那真是件值得慶賀之事。」
雁初低罵了句「不可理喻」,獨自進園去了。
花已謝,草盡凋,蕭蕭風聲里滿是秋意,西聆君安坐席上與地師對弈,十步開外立有兩名使者,偶爾會上來換熱茶。
嵐使者本是匆匆至弈崖復命,見此情景不便打擾,悄然退至一旁。
知道他有事要回稟,地師識趣地起身告辭:「擾了弈主兩日,老朽也該回五色地鄉了。」
西聆君沒有挽留,吩咐那兩名使者:「送地師。」
待地師離去,嵐使者見四周無人,這才上前將事情經過照實說了遍,又轉述了雁初的原話,見他沒有表示,便取出那枚玉瓶放到棋盤上。
西聆君看著棋盤,忽然問:「焰邪元君也在?」
嵐使者遲疑了下,答道:「是。」
西聆君抬眸看他。
嵐使者道:「屬下見他與雁初姑娘似乎……頗為親近,雖說弈主與他曾有約定,但那元君性情反覆無常,未必會遵守。」
廣袖拂過,盤中黑白棋子盡數落入棋缽。
嵐使者忙垂首,不敢言語。
許久,才又聽他開口:「你先下去吧。」
雁初也為白天的事擔憂,回到房間靜坐尋思對策,沒多時外面就傳來喧鬧聲,琉羽手執長劍一路闖進楓園,丫鬟們跟在後面,既不敢上去攔阻,又怕將來受蕭齊責罰,都十分驚慌。
「越夕落,我殺了你!」琉羽臉上淚痕未乾,紅著眼拿劍亂砍,「敢攔我敢去報信的,我便殺了她,都滾,滾開!」
才想要脫身,機會這麼快就來了,雁初看了不遠處的紅葉一眼,含笑吩咐眾人:「都退下吧。」
紅葉會意,快步朝園外走。
聲音從容而顯身分,丫鬟們面面相覷,也知道蕭齊雖寵琉羽,實際上卻更縱容楓園這位,眼下若留在這裡,出了事罪責反而更大,既然左右都脫不了干係,不如依她,將來蕭齊怪罪時也有個說話的人,於是眾人果真作禮退去。
琉羽以劍指雁初,厲聲道:「越夕落,我知道你恨我,是你害了我大哥!」
「才死一個大哥,急什麼,」雁初漫不經心道,「我大哥,我父親,越軍為焰國立功無數,他們的性命可比一個掛名將軍重要多了,何況妹妹與人偷情,敗壞門風,也是秦川將軍齊家無能,還不如死了的好。」
言語辱及平生最敬愛的兄長,琉羽氣得連執劍的手都發抖:「你這個惡女人,我殺了你!」
「這樣的惡女人是不是很眼熟?」語氣忽變,雁初站起身道,「秦川琉羽,我這是在做你當年做的事呢,忘了么?」
秘密被揭穿,琉羽變色:「你……你說什麼!」
雁初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信。」
琉羽躲閃視線:「什麼信,我不懂你說什麼!」
「你可真會裝傻啊,」雁初一步步朝她逼過去,鳳眸里是刻骨的恨意,連帶聲音都冒著寒氣,「是誰換了信,是誰派人截了急報,害我父兄孤軍深入而無援?秦川琉羽,你的忘性總是這麼大,我不得不用今日之事來提醒你。」
琉羽聞言面露得意之色:「你父兄死了與我何干,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蕭齊不會相信的。」
「蕭齊?」雁初竟笑了起來,真的停止了這個話題,慢慢地打量她一圈,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紅唇輕啟,說出的卻是最惡毒的話,「都跟他偷情百年了,肚子里還沒貨,娶了只不下蛋的雞,身為主婦,我真替雲澤家擔憂。」
「之前未進門,他是怕壞我名聲,」琉羽漲紅臉,挑眉道,「越夕落,他從沒碰過你,因為他喜歡的一直是我,你還不識趣!」
「是嗎,」雁初掩口,「原來偷情就讓你這麼得意,怪不得只能做小。」
「你!」
「你們成婚也幾個月了,是蕭齊有問題?還是你呢?」
琉羽低哼了聲,情不自禁咬住唇,明知道對方是故意說這些話,仍然會動搖,這件事也是她的心病。
「原來你是真傻,」雁初悠悠道,「你還想不到是誰的問題?蕭齊他根本就不想令你有孕,因為他還想要我原諒,我才是他真正的妻子,將來的定王只會是我們的兒子,只要我站在他身旁,越軍就會對他死心塌地,雲澤一族就榮耀不衰,他既然能為了顧全大局而娶我,自然也會因為顧全大局而負你。」
「你不用挑撥,我不會相信的,」琉羽握緊劍柄,「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種無情的人。」
雁初道:「他是有情啊,他一直都在乎我呢。」
琉羽「呸」了聲:「他只不過是對你內疚,你別做夢了,你得不到他的!」
「不就是個男人,」雁初也沒了興緻,隨意揮手,「你要就拿去,誰還跟你搶不成。」
琉羽愣住。
她平生最恨越夕落,就是因為越夕落光明正大地霸佔著定王妃的位置,而蕭齊當年在言語中不時也流露出對妻子的縱容,甚至與他親熱時都能察覺到顧慮,這讓她更加憤怒,她一直以為越夕落回來是想奪走蕭齊報復自己,哪料到對方會說這種話。
「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他?秦川琉羽,我們的帳沒完呢,想殺我?」雁初用手指撥開她的劍尖,「你根本打不過我,我現在殺了你,秦川一族也沒人替你作主,至於蕭齊……他能拿我怎樣?殺了我報仇?他不會,他欠我,越家為他落得那樣下場,就為著你說的這份內疚,我做什麼他都會容忍,他會因為你放棄我,卻不會對我下手,頂多也為你內疚百年,哦不,或許要久點,他是個有情人啊。」
「你胡說!」琉羽後退兩步,顫聲道,「你敢動我,他一定會殺了你的!你……敢!」
雁初神情愜意:「我與他相處的時間是短,但他對我多少有情分,他想護你,也想護我,可惜世上哪有兩全之事。」
「你到底想做什麼?」
「放心,我現在不會殺你,我要做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
琉羽盯著她片刻,唇邊泛起一絲冷笑:「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是你重要還是我重要,你以為你比得過我?」
話音方落,她忽然驚叫了聲,回劍便往手腕削下。
雁初迅速制住她。
就在這瞬間,寒光自袖底閃現!
察覺異樣,雁初似是匆忙收手去擋,琉羽不是習武之人,力道原本有限,但此時兩人距離太近,縱然經過這麼一攔,那匕首仍是直直刺入她腹中,血頓時從指縫湧出,滴落。
雁初微微彎腰,笑聲低得恰好讓兩個人聽見:「如你所願。」
眼底怨毒之色更濃,琉羽拔出匕首要再刺,這次沒等她得手,手腕就被人狠狠地扣住了。
「你要做什麼!」蕭齊顯然怒極,順勢將她丟到地上,隨即扶住雁初查看傷勢,冷聲吩咐跟來的丫鬟,「快去請太醫!」
琉羽回神:「蕭齊?」
蕭齊也知出手過重,但眼下她鬧到這地步,三人之間再無迴轉餘地,他又急又怒,加上擔憂雁初的傷勢,語氣越發嚴厲:「愣在這兒做什麼,還不給我滾回去!」
「雲澤蕭齊!」琉羽自地上爬起來,眼淚簌簌滾落,「你在做什麼?叫我滾?你為了她竟這般對我!」
蕭齊忍耐:「秦川將軍是被牧風國刺客所害,我知道你悲痛,你冷靜些!」
「什麼刺客,是她!她回來報復我們,我大哥被她害了!」琉羽心痛兄長之死,又因雁初的話而恐懼,上來死命拉他的手臂,「她要害我們,你不能救她,我要為大哥報仇!」
「秦川琉羽!」蕭齊氣得揮手將她掀開。
「秦川琉羽?」琉羽陡然鬆開手,面白如紙,「好個秦川琉羽,蕭齊,你根本就從未將我當成雲澤家的人對不對,今日你再要碰她,我立刻就走!」
蕭齊也知失言,無奈道:「別鬧了!」
「你要她還是要我?」琉羽後退至池邊,慘笑,「你還看不出來,她明明有武功,怎麼會受傷,她根本是故意的!」
「你不來尋事,她如何故意!」蕭齊終於大怒,將雁初交到丫鬟手中,過去扣住她的手臂丟給丫鬟們,「送夫人回去。」
琉羽掙扎:「我要為大哥報仇!殺了這個賤女人!放開我!她是來害你的,蕭齊,你會後悔!」
她的聲音本已哭得嘶啞,此刻竭力大吼,更難聽如鬼,瘋態愈顯,蕭齊鐵青著臉站在原地,半晌嘆了口氣,沉聲警告丫鬟仔細守著,回頭見雁初臉色雪白似要昏厥,他連忙又重新扶住她,寒聲喝道:「楓園伺候的人呢,都滾出來!」
雁初輕輕推他的手:「你不用遷怒她們,是我讓她們下去的,這種時候還不忘記罰人。」
當年他每次責罰下人,她都會這樣攔阻,蕭齊垂眸抱起她,低聲道:「何必如此?」
「是她假意要自傷,」雁初無力地笑,「我救她只是免你誤會,想不到一時大意,以我的身手的確不該受傷。」
蕭齊沒再說話,抱著她快步往房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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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非墨、Aquarius 兩位同學的長評:)
雁初受傷當然是故意的,更不是為了氣琉羽,大家表急,反正她有火療之術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