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他說這話的樣子沒有半點正經,柳玉茹忍不住推了推他道:「你就知道說這些話哄我。」
顧思抬手握了她的手, 放在自己心口道:「是哄你還是真心, 你來摸摸?」
「我摸不出來。」
柳玉茹笑著回答, 顧思探過身子, 瞧著她, 放低聲道:「衣服遮著了,你探進去摸摸?」
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後, 她反應過來, 不由得道:「顧思,你真是太過孟浪了。」
「這句話你說太多遍了, 」顧思撇撇嘴,「我也沒否認過啊。」
柳玉茹推了他一把, 顧思握著她的往衣服里探,耍著無賴道:「來來來。」
「顧思!」
柳玉茹哭笑不得, 顧思和她耍鬧著,將人抱過來, 擁抱在一起之後,兩人便也不再出聲了, 過了片刻後, 顧思慢慢道:「為什麼不開心?」
「嗯?」
柳玉茹有些疑惑:「我怎麼不開心了?」
「方才我進來,覺得你不高興。」
顧思認真開口, 柳玉茹有些詫異於這個人的敏銳, 她瞧了他片刻, 慢慢笑起來,柔聲道:「沒有不開心,只是想一些事情。」
顧思見柳玉茹不說,也沒再問,等回了家裡,顧思趁著柳玉茹洗漱的時間,將印紅攔了下來,站在門口問了一遍:「今日宴席上怎麼了?」
印紅本就氣惱著,聽到顧思問,印紅忙將白日里的事兒原原本本來說了一遍。顧思皺眉聽著,末了,印紅嘆了口氣道:「夫人就是脾氣太好了。」
顧思應了一聲,隨後道:「好好跟著。」
而後他也沒多說,便轉身離開了去。
他自個兒在院子里站了片刻,也沒回去,沈明大半夜逛院子溜達著過來,看見顧思站在院子里,他不由得道:「喲,我的親哥哥,你大半夜站這兒做什麼?」
顧思抬眼看著沈明,沈明被他盯著,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想做什麼?」
顧思琢磨了片刻,拎了沈明就道:「你跟我走一趟。」
柳玉茹從浴室里回來的時候,顧思便不見了,她有些疑惑,但聽說是和沈明一起出去,她猜想應當是有什麼事兒,便也沒多問。她找了人,專門將劉夫人的名字找出來,清點了她在花容買過的東西,確認了數額。
光是劉夫人在花容購買的香膏胭脂的錢,就已經是劉春好幾年的月俸。她在家裡琢磨了片刻,便先睡下了。
顧思是半夜回來的,回來時候顯得極為高興,柳玉茹不由得道:「去做什麼了,這麼高興?」
顧思笑眯眯沒說話,只是上了床,高興道:「睡了睡了。」
柳玉茹問不出話,只能同他道:「我讓人查了賬,找到劉春她老婆在花容花過的錢,你若是有需要,我立刻可以整理給你。」
「沒事。」顧思給柳玉茹掖了掖被子,「這事兒你別管,管了以後花容的生意不好做,你就好好做生意,別搭理我。」
柳玉茹聽顧思這麼說,狐疑道:「那你打算怎麼開這個頭?」
顧思笑了笑:「你今日不是吵了架嗎?」
柳玉茹聽這話,便知道顧思是知道白日里的事兒了,連忙道:「我那算不得吵架。」
「這也無所謂了,不過你說了,有心的人自然已經上心,我們不用多費事兒。」
柳玉茹應了聲。同顧思一起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柳玉茹洗過臉,便去了她在街上盤下的店鋪。店鋪里已經開始擺放貨物,後天便開始營業。
叶韻和柳玉茹一起看著貨,叶韻如今情況好了很多,平日雖然不愛說話,但是精神頭卻是在的。她已經風風火火改造完顧府,一個破落的院子,如今被叶韻這麼一改,頓時就變得大氣敞亮了起來。甚至有人喜歡叶韻的改動,專程上門來問願不願意賣。
叶韻也給花容的店鋪做了設計,東都的鋪子比起望都的來,便更是上了一個台階。柳玉茹和叶韻看著貨物搬進店鋪里,柳玉茹同叶韻講解著這些胭脂,印紅突然就進了屋來,同柳玉茹小聲道:「夫人,喜事兒。」
柳玉茹有些疑惑回頭看了過來,印紅看了周邊,見沒有其他人,便笑眯眯道:「夫人,今天早上可發生了一件有意思極樂的事兒。」
「嗯?」
「昨個兒夜裡,劉大人逛青樓,被人從青樓拖出來,光著衣服掛在了大門口。聽說劉夫人提了藤條過去,狠狠抽了一條街。」
「竟有這種事兒?」叶韻有些錯愕,柳玉茹卻是第一時間想起昨晚上和沈明約著出去的顧思,她遲疑了片刻,慢慢道,「可知是誰人做的?」
「現在還沒找到,」印紅笑著道,「聽說劉春今個兒醒來,昨夜的事兒都是不記得的,迎面就是藤條,怕是抽蒙了。」
「可是,」叶韻有些疑惑,「劉夫人這樣半分情面都不留給劉大人的嗎?」
「昨個兒劉大人醉酒後寫了一首詩,傳到劉夫人耳朵里了。」印紅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道,「我聽說是寫了個什麼『豬蹄串暖玉,水桶罩蠶絲』,劉夫人怒了,這才這樣做的。」
「那著實過分了。」柳玉茹點點頭,隨後道:「然後呢?」
「也沒什麼然後了,」印紅搖搖頭,「也就聽說他這樣的,御史台想睜隻眼閉隻眼都不行。」
這倒也是,大夏官員禁止出入這種**,他被扒光了吊出來,百姓早就議論紛紛了。再讓御史台裝死,也著實為難御史台。
柳玉茹聽沒什麼嚴重後續,也就沒有再問,午提前回了家裡,看著顧思興緻勃勃回了家,她就站在長廊,靜靜等著顧思。
顧思一見柳玉茹的神色,便知不好,他下意識退了一步,柳玉茹淡道:「站住。」
顧思不敢動了,柳玉茹手裡拿著團扇,從顧思面前面無表情走過去,淡道:「郎君進書房聊聊吧。」
顧思聽得這話,知道這是聊不好了。
他們進了書房,柳玉茹讓所有人下去,而後關上了門。顧思就站在大廳里,柳玉茹喝了口茶,什麼都沒說話。顧思站在廳里,一時上午的得意都沒了,忙道:「你放心,事情絕對不會查到我頭上。」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柳玉茹抬眼,似笑非笑,顧思哽了哽,他小心翼翼道,「不是同我說……劉春的事兒?」
「您也是知道啊。」
柳玉茹嘆了口氣,慢慢出聲:「思,你也不小了,這種一句話不對頭就帶人去圍毆人家的事兒,以前冒失時候做做就好,現在還是要謹慎些,若是被人翻出來,那你可就說不清了。」
顧思低著頭,一副聽人訓誡的模樣。柳玉茹拿他沒有辦法,只能道:「我都是為你好。」
「我明白。」顧思忙道,「我昨天和沈明做得乾淨,主要的事兒都是沈明做的。而且現下劉春已經去刑部了,更沒什麼威脅。」
「劉春去刑部了?」柳玉茹有些詫異,顧思點頭道,「對,今天早上御史台的人就上摺子參了他。他如今應當是去刑部呆著,查一查他夫人的情況了。」
「御史台的人竟是做得這樣迅速的?」
這超出了柳玉茹的預料,顧思點了點頭:「御史台如今是在葉世安他叔父手下管著,聽說做事兒是極快的,那邊自有一套法子,只要查到劉春貪污,他作為倉部侍郎,盤點庫房就成了必要,到時候就得找人對前朝的財務和如今的情況,自然要想起我舅舅。」
「你這一圈,繞得遠得很了。」
柳玉茹有些感慨,顧思笑了笑:「若繞得不遠,事情是因為我起來,到時候怕陛下會是多心。梁王畢竟是他一塊心病。」
柳玉茹點了點頭,顧思抬眼打量她,小心翼翼道:「我這一關,算是過了吧?」
「以後別這麼魯莽,」柳玉茹嘆了口氣,「下次就別動手了。劉春早晚要送進去的,你又去惹這個麻煩做什麼?」
顧思笑眯眯沒說話,目光落在柳玉茹身上,一動不動。柳玉茹整理著書桌上的東西,察覺到他的目光,愣了片刻,隨後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行了,你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吧。」
顧思應了聲,轉身出去,到了門口,他頓了頓腳步,背對著柳玉茹,小聲道:「玉茹,我不讓人欺負你的。」
柳玉茹手上動作頓了頓,小聲應了一聲:「知道了。」
顧思出了門,便去了葉府,專程找到了葉世安。
葉世安搬回了葉府好幾日了,找他還得專門下拜帖。顧思同他喝了杯茶,便將自己對劉春和陸永的懷疑說了出來,同葉世安道:「四千萬兩白銀,他們清點一個下午就清點完了,這怎麼可能?這其必然有貓膩。」
葉世安聽著這話,喝了口茶,慢慢道:「前朝的賬目是你清的?」
「是啊。」顧思看葉世安皺眉的表情,有些奇怪,「是我清的。」
「四千萬?」
「四千萬。」
葉世安深吸了一口氣:「你可知陸永同陛下報的是多少?」
顧思愣了愣,片刻後,他驟然明白過來,震驚道:「國庫存銀的數量他都敢報假?!」
葉世安搖搖頭:「倒也不知道他怎麼說,但陛下就是信了,如今一直以為前朝就剩下三千萬白銀。三千萬也不少了。不過我就是擔心,查賬這件事,最後知道四千萬這個數額的人,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顧思想了想,這件事幾乎是他一手經過的,最後這個四千萬,也就是他知道了。
他左思右想一番,突然就明白了陸永的報假數字的底氣。除了他知道是四千萬,其他知道的人,或許都站在陸永這邊了。盤點時候搬走一千萬庫銀,便和賬目對得上了。
「不管如何,」顧思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道,「還望您同葉御史說一聲,此事務必徹查。」
「我明白。」葉世安點頭,平和道,「放心吧。」
葉世安和顧思商量著劉春的案子時,一輛馬車停在了陸府後門,一張燙金拜帖從馬車裡送出來,裡面傳來男子帶笑的聲:「去告訴陸大人,救他命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