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師學藝
不過還好,初入靈犀宮裡的菜雞徒弟不止薛冉冉一個。
西山靈犀宮雖然許久沒有開山收徒了,但憑藉仙醫蘇易水的名號,收起徒弟來一呼百應。
收徒的場面雖然人聲鼎沸,可是最後收來的也不過三個徒弟而已。
其中兩個少年都比冉冉大,大師兄名喚高倉,據說習武的出身,長得高挑英挺,是個濃眉大眼的少年郎。
而二師兄則姓白,叫白柏山,雖然長得細瘦了些,卻透著斯文儒雅之氣。
除了兩位師兄之外,冉冉還添了位三師姐,叫丘喜兒,跟冉冉一樣都是別人治不好的病秧子,家裡支付不起『葯』錢,原本是想叫她等死,被師父垂憐收入山門救治。
聽說丘喜兒是胸口痛的『毛』病,不過長得倒是白胖可愛。
薛冉冉原先還疑心著蘇先生收自己這麼個病秧子來做什麼。現在一看,原來師父有收集病秧子的癖好,大概是用來提高醫術一類的作用吧?
三人以年齡來分認輩分,並沒有按著入山門的順序排資論輩。不過他們該喚羽臣和羽童為何,便有些犯難了。
蘇易水說:「他們二人也算與我一同修真,算是同門師兄妹,就是你們的師叔。」
羽氏兄妹表示萬萬不可,就算有天他們真的升天做了神仙,還是要在蘇易水面前端茶奉水,怎麼可『亂』了綱常,稱呼主人為師兄弟呢?
爭執了一番後,蘇易水有些懶談這些俗務,揮一揮袖子上山頂打坐去了。
而剩下的大大小小商量一番後決定:各論各的。小字輩們管羽臣羽童叫大師叔、二師叔;羽氏兄妹依舊管蘇易水叫主人。
選了個日子,四個小徒弟一起下跪奉茶,給靈犀宮的開山門主的畫像行了拜師禮便算成禮了。
雖然靈犀宮已經易主,但是昔日師尊的畫像並沒有撤下。
薛冉冉在磕頭的時候,偷偷抬頭看了看那高懸在明堂上的入魔師尊畫像,竟然是個美艷里透著輕靈之氣的女子。
只見她一身火紅的衣裳,騎在一隻白虎之上,玉足高翹,半掛著只繡鞋,還拎著個大酒葫蘆,怎麼看都舉止輕浮浪『盪』。
這樣的女酒鬼為何會教出像蘇易水那樣一板一眼的徒弟來呢?
薛冉冉私心覺得師父蘇易水清心寡欲得倒像清修的和尚,與靈犀宮的舊日條規門風格格不入。
教出這麼一個不合心意的徒弟,開山師尊又入魔早早不在了,也難怪靈犀宮門庭凋落,一年不如一年。
三位師兄師姐都是初入山門。薛冉冉雖然最小,但是入門時間比他們早幾日,所以她輕車熟路地帶著他們熟悉靈犀宮的角角落落,還著重介紹了滿牆的狗屁門規,讓師兄師姐們引以為戒,萬萬不可奉行。
三師姐丘喜兒一臉惋惜地看著那一條條舊規,嘟囔著:「咳,沒趕上好時候……」
二師兄白柏山頗為博學,他有家人曾修真入道,熟知西山的往事傳說,此時倒是繪聲繪『色』地給師兄妹們講講本門前塵。
據說那女魔頭本事甚大,卻慾壑難填,妄想稱霸三界,私開魔界大門引來魔子滅世。
此舉因為正道株伐,當時西山一戰震動四野,三大名門聯合諸多正道,費盡天荒之力才讓女魔伏誅。
如今靈犀宮只不過頂了個昔日名頭,內里的早就換樣子,重歸正道了。
丘喜兒聽了嘆口氣道:「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沐清歌好歹也算是我們師祖,就算她曾經做錯過事情,我們的言語不可不敬。」
不善言辭的大師兄高倉也點了點頭:「我娘說,不可妄議長輩,我們是來學本事的,什麼正道魔道,師父是什麼道,我們就是什麼道!」
薛冉冉也緊跟著點頭,雖然她跟丘喜兒一樣,覺得還是舊門規好些。
但是冉冉前些日子陪著二師叔羽童下山採買時,看見二師叔為了三文錢的差價,跟菜販磨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由此可知門風已定,如今的靈犀宮第一條門規就是:當省則省。
為此,她在飯桌上都不甚敢多吃,生怕自己太浪費而被趕下山去。同時為了自己敏感的舌頭,她還『毛』遂自薦,接下了一日三頓飯的差事。
羽童原本就不耐這些廚房差事,以前她都吃些粗餅就著野果子,糊弄著充饑。
畢竟要脫離凡胎肉身,又豈可縱容自己的口腹之慾?
既然冉冉喜歡做飯,便讓她做些自己愛吃的算了。再過幾年,大約孩子們也得開始練習辟穀,修身養『性』了。
吃食一類,趁著能吃時,便做些自己愛吃的吧!
新徒入門之後,自然要選擇修習的路子方向。
一般來說,修真無論仙魔兩道,入門時並無二致,端看修習的路子。
大部分人修習的是築基結丹、元嬰歷劫飛升的內修路數,可是這個講究先天體質機緣。
若是天生奇才體質,比如蘇易水,那是一日千里,飛升之路不算遙遠。
可若是羽臣這類凡夫體質,一味強修,雖然可以勉強延年益壽,但是往往最後也逃脫不了生老病死。
於是,一小部分人另闢蹊徑,走修習煉器服丹的路數,煉製仙丹幫助自己提升成仙。
這類往往不挑剔體質,不過失敗的幾率甚大,往往熬得鬍鬚蒼白,才堪堪入門。還有像始皇帝那樣,一直練到死也不見章法。
最後就是類似邪魔一類的歪道了。譬如以神形補神形,靠吸取他人的築基結丹來填補自己的修為,民間所謂采陰補陽的路數多是此類。
不過也有正道之人修習這第三種法子,抓捕為禍人間的魔修,吸取他們的靈力提升自己的修為,也不失為正義之法。
蘇易水對四個新收的弟子採取放羊之策,端看他們自己想學什麼就是了。
其中兩個男徒弟很快明確了練氣築基的路數,他們的天資尚好,走這條路也容易些。
三師姐丘喜兒的體質略差些,但也算可塑之才。
只有薛冉冉跟仙道無緣,內虛空『盪』得能聽到迴音。就連羽童都詫異道,原來還有比她哥哥更加不適合仙修的廢物體質。
羽童為此,很是失望——好歹冉冉是靈果里降生的靈童,沒想到體質比前世的沐冉舞更廢,大約今世也要一路平庸下去。想到她早早被擠落下樹,這虛也算是落地生根,改不掉的了。
研究了一番後,冉冉和喜兒兩個小姑娘決定走煉器服丹的路子。
最起碼薛冉冉覺得守在熱烘烘的爐子邊搖扇煉丹,邊打打瞌睡也很愜意。比打坐辟穀,或者打打殺殺強上很多。
既然決定走煉丹一路,那麼就要認爐。丘喜兒領到的是頂新銅爐子。三爪金蓋,蓋頂是只銅龜,氣派得很。
而到了薛冉冉這裡,師父的家底似乎被掏空了,只給她分了一頂年頭久遠的烏黑鐵丹爐。
冉冉疑心這丹爐曾經被燒壞過,因為爐底很明顯有被修補的痕迹。
對於師父的偏心,丘喜兒很不好意思,提出要跟冉冉交換。不過冉冉覺得新舊無所謂,反正她是被斷定過的廢物,也不好霸佔新丹爐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到了試爐的時候,兩人煉製的是入門的清心丹。
這類丹『葯』對祛除打坐時產生的燥氣很有效用,而且配方簡單,只需按方配『葯』,看住爐火便足夠了。
三日三夜後,丘喜兒煉出了兩顆閃光發亮的丹丸。
薛冉冉也很用心,大眼睛緊緊盯了爐火三夜,熬得雙眼通紅。到了天明時分,終於可以開爐取丹了。
不過開爐的時候,一旁的丘喜頂著熱氣提鼻子問了一下,詫異道:「好香啊,怎麼跟我的味道不一樣?」
薛冉冉滿心愛憐地看著自己第一次煉製出的倆顆丹丸,有些迫不及待道:「我們倆的丹丸正好給兩位師兄服用,幫助他們消除打坐的疲勞。」
練氣築基修鍊的路數很辛苦,兩位師兄跟隨大師叔羽臣在草堂打坐了三日,正好需要丹丸裨益。
丘喜兒仗著腿比冉冉長,先跑到了斯文二師兄的面前,將自己的丹丸殷勤遞給了二師兄。
白柏山謝過三師妹後,便接過了丹丸用水服下。
而後到的冉冉將自己『葯』盒子里的一顆丹丸遞給了大師兄高倉。
跟一口吞下『葯』的二師兄不同,高倉大口嚼著丹丸,似乎久久捨不得下咽。薛冉冉有些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高倉終於依依不捨地吞咽下去道:「帶著一股子鮮味……有些點像湯汁肉包子……」
薛冉冉的小臉微微松垮——清心丸服用下去,原本該是平心靜氣,助益辟穀的啊!怎麼大師兄還吃得開胃了呢?
難不成……因為她搖扇的時候肚餓,心裡想著滿汁的肉包子,才讓丹丸的味道起了偏差?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剛剛從草堂打坐回來的二師兄只不過喝了一碗稀粥平復腸胃。
可大師兄卻好似餓虎下山,竟然將滿桌子的菜全吃光了後,還大喊肚餓,最後半夜竟然偷偷爬起,站在存放食物的廊下啃食起了風乾的生火腿。
要不是師父發現及時,摁下了昏睡『穴』,大師兄很有可能因為不知飽足,吃得腸脹而亡。
而高倉如此貪婪,顯然是跟肉包子味的清心丸有關。
打坐三日成果算是被肉包子毀的徹底,高倉不但沒有平復凡塵俗欲,反而被勾起了吃念,無法自控。
當蘇易水讓羽臣將高倉抬走時,薛冉冉耷拉著腦袋主動走過來,跟師父承認錯誤。
蘇易水問她要剩下的那顆丹丸,捻下一小塊,稍微嗅聞了一下,便放入了口中。那碎塊入口即化,蘇易水突然身子微微一僵,將剩下的丹丸扔甩得老遠。
就算看不清他的五官,也隱約覺得額頭凸起老高,應該是在……皺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