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1月底，李雲階迎來了她的期末考。往年這種時候，她總盼著期末考，考完了就是寒假，接著是春節。 不管怎麼說，過年實在是件開心的事呀。 李雲階過的上一個春節就很是讓她的同學們羨慕，因為，正月里，她跟著家人出國旅行了。家裡所有人都去了，除了老爸、老媽、外公、外婆，還有小姨一家。她還記得熊熊在飛機上哭鬧，差點沒把人煩死。但這次旅行還是很美好的，尤其是那個碧海藍天下的異國小島，連外婆都被老媽和小姨哄著穿上了泳裝。 也就是在那個小島上，小姨和小姨夫宣布，他們打算再要一個小孩。於是，熊熊又哭了。大人們忙著慶祝，李雲階陪哭唧唧的熊熊用沙子堆了一下午的城堡。城堡很美，她拍了好些照片。最後，幾個浪頭打來，將它沖了個一乾二淨。 「我們還會回來的！」李雲階曾對著海浪吶喊。 「我再也不會來了！」熊熊也大聲說著，他天生是個扛精。 也許，他們真的不會再去那個小海島了吧。最起碼，今年春節是不會去了。 今年，好多事都變了。 外公生病、老媽懷孕、小姨生女、小姨夫破產…… 老媽說，這世上的事從來就沒有不變的。所以，才會有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才會有福禍相依，才會有可測和不可測疊加起來的生活。就像打開一盒口味未知的糖果。 「哎，春晚的名單確定了，Y-POWER會參加哦。」何璐很高興。 今天下午，他們考完了最後一門物理，算是個小解放。 「噢。」 「噢？你是不是沒聽到我在說什麼啊，Y-POWER，易天的那個男團！」 是啊，易天……前幾個月，他們幾個為了去上海參加易天的握手會，還掀起過軒然大波。不知怎麼，從上海回來後，李雲階對易天的喜歡就變得不再那麼狂熱了。 「我聽到了。」 「你這是怎麼了嘛？」 「我在想事呢。」 「有什麼可想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知道啊，那你在想什麼？」 「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算了算了，我告訴你件事啊，今年我要回老家過年。」 「為什麼？」 「我奶奶嘍，非要回去。老家可沒勁了，總共就只有一條街，街上連KFC都沒有。你呢，你們家去哪兒旅行過年？」 李雲階搖搖頭：「怕是哪兒都不會去了。」 「那也比我強。快看，你媽來接你了。」 果然，老媽挺著個大肚子跟一堆家長站在門口，她已經很久沒來接李雲階了。 「媽，你怎麼來了？」李雲階走向老媽。 她發現好幾個同學都在看老媽，竊竊私語的。是嘍，挺著大肚子的老媽確實有些惹眼。 「今天我特地提前下班來接你，走，帶你去吃飯。你華華哥來了！」老媽微笑著，絲毫不在意那些略帶異樣的眼光。 華華是姑姑的兒子，他已經是個大學生。這位哥哥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什麼都好，長得好，學習也好。李雲階對他，又是佩服，又是討厭。 佩服是因為人家確實很優秀，討厭是因為姑姑和老媽總是把他掛在嘴邊。什麼你華華哥加入學生會了、你華華哥演講比賽得第一名了、你華華哥籃球也打得好呢…… 不過，華華哥對李雲階還是挺好的。每次李雲階回老家時，他總帶著表妹出去玩，城內各種好吃的好玩的，一樣都不會落下。 李靜知道兒子華華會來，但沒想到丈夫歐陽也來了。瞧那意思，父子倆是來接她回家過年的。當著兒子的面，李靜不好說什麼，只道弟弟、弟媳這邊暫時離不開她。兒子還不知道她和歐陽分居的事，兩個大人仍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時不時給對方夾個菜什麼的。 「雲階，中考其實就是考心態，你放輕鬆就可以了。」餐桌上，華華正跟表妹說著話。 「哦……」提什麼不好，非提學習，李雲階顯然不太感興趣。 「你回頭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一下華華啊。」老媽還要繼續這個話題。 李雲階訕訕：「寒假我還得上補習班呢，天天上補習班還不夠嗎？」 華華笑問：「補習班上到什麼時候呢？」 「臘八嘍。」 「那正好，等你上完補習班，你們一家回老家過年吧。」 華華說完這話，幾個大人面面相覷。 華華轉對李臨和許夢安：「舅舅、舅媽，你們去年就沒回老家，爺爺沒少念叨呢。」 「還是華華懂事。」歐陽笑道，「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安排？華華媽，你覺得怎麼樣？」 「哦……看他們倆的意思唄。」李靜把問題拋給了李臨和許夢安。 許夢安微笑著：「我們也想回老家的，但我娘家這邊的情況……有些一言難盡。姐知道的。」 「夢安確實走不開。」李靜道。 歐陽點點頭：「那就過完春節再回來。」 大人們紛紛附和著，華華看著李靜：「所以，媽，你是真的不想回家過年了？」 「我……」李靜被問住了。 「還有你，爸，」華華又看向了歐陽，「媽說不回家過年，你就這樣，什麼都不說了？咱們來之前是怎麼說的，你忘了？我們是來接媽媽回家的。」 歐陽和李靜都有些尷尬，許夢安忙道：「先吃飯吧，吃完飯慢慢商量。」 「舅媽，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明白人。他們演戲，你就別跟著演了。」 「華華……」許夢安夾菜的筷子懸在了那盤清蒸鱸魚上，桌上自動圓盤仍在慢慢轉著。 「我這次放假回家就發現問題了，我爸總說忙，老是不在家，還有，家裡連他的換洗衣服都沒幾套了。你們這是離婚了？」華華放下了手裡的筷子，盯著他的爸爸和媽媽。 李雲階正喝果汁，一口果汁還沒咽下去，差點嗆到。 「怎麼可能，你瞎說什麼呢！吃飯！」歐陽板著臉。 華華不依不饒：「媽，那你告訴我，你跟我說句實話？」 「沒有，沒有離婚。」李靜的聲音很輕。 「哦，那我勸你們倆還是早點離了吧。」華華面無表情，「早離早輕鬆，演戲多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