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月考成績公布了，李雲階仍舊沒有什麼進步，從名次上來看，還後退了好幾名，都快跌進班級中後段了。 如果這段時間，李雲階沒有付出努力也就算了，可她實在不懂，為什麼努力得那麼辛苦，成績還是沒有進步。 她環顧著四周，同桌何璐的英語成績居然比她足足高出十幾分。至於王哲，依然是班級第一。而朱可馨，在沒有作弊的情況下，名次也擠進了前五。更可氣的是，劉思明居然每門功課都及格了，尤其是他的數學，遠超及格線，很是被老師表揚了一通。 「雲階，你彆氣餒，調整一下心態，放輕鬆就好了。」薛老師安撫李雲階。 李雲階只是悶不吭聲，她覺得自己特別丟人。不但覺得丟人，還感到特別可氣。何璐火上澆油，一臉不屑地說著，說她自己的英語成績有了提高，純屬運氣好。 等放了學，何璐邀請李雲階坐她爸爸的車回家。 何璐爸爸早就等到門口了，滿臉都堆著笑，一面說著「我家璐璐真厲害」、「考得不錯」，一面跟李雲階打著招呼。 其實，何璐對自己的成績還是很在意的，不然也不會名次一出來就急著跟家裡人彙報。 「我要去外婆家，自己坐公交車就好。」李雲階道。 「幹嗎呀，讓我爸送你去外婆家嘛。」 「不用了！」 看著李雲階的背影，何璐也有些生氣了：「什麼人嘛，自己考不好就拿我撒氣。」 「喲，李雲階這次沒考好？」何璐爸爸問道。 「比起沒上補習班那會兒，她反而還退步了。所以我說，補習班是全世界最可惡的存在。」 「話不能這麼說，這補習班一上，你的英語成績不是上去了嗎？這英語好了，才方便給你辦出國。」 「要這樣的話，我還寧可不好呢。我不出國。」 「你這孩子……」 「給我開車門啊，還回不回家啦？」 何璐爸爸只得憋著火氣，笑嘻嘻地給女兒開了車門。 李雲階倒不是因為生氣才不坐何璐爸爸的車，應該說，不全是。她是真的要去外婆家，何況，她也不願意麻煩何璐爸爸繞路。 擠上了公交車，李雲階只是緊緊抱住自己的書包，這裡面有熊熊之前存在她這兒的錢呢。為了書包里的這筆錢，她已經提心弔膽了一整天。 到了外婆家，熊熊很快就迎了上來，把李雲階帶進了儲藏間。 「帶來了嗎？」熊熊壓低聲音。 李雲階覺著特別可樂，便笑：「幹嗎呢，咱倆又不是特務接頭。」 「哎呀，姐，你急死我了，到底帶來沒有嘛。」 「帶了帶了，」李雲階打開書包，拿出仔仔細細用報紙包著鈔票，「全都在這了，三千塊，一分都不少。」 熊熊接過來，像模像樣點著錢。 「氣死我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信不過啊，我還能拿你的錢嗎？」李雲階看著熊熊。 「沒有，沒有，我就是……」熊熊仍低頭數著錢，「這筆錢很快就要上交了，我以後就是想數錢，也沒機會了。」 「嗯？被你媽發現了？」 「不是的，是我主動上交的。」 「什麼情況……」 「姐，你別裝不知道了。」 「到底什麼情況？」 熊熊把錢包好，捂在懷裡：「我爸的公司破產了。往後，我爸就跟你爸一樣了，不對，是連你爸都不如了。」 「你……」李雲階欲發火，卻又只好忍著。要是小姨夫真的破產了，這件事還蠻嚴重的，她不忍心再跟表弟抬扛。 「你媽有工作，我媽沒有。而且，她還比你媽愛花錢……」熊熊叨叨著，小表情看起來很是可憐。 李雲階本想說，就算你上交了這點錢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夠你媽做幾次指甲的，但這樣的話實在是太傷人了。 「怎麼會這樣……」李雲階也跟著叨叨，「不可能，你爸那麼有錢，那些錢總不至於說沒就沒了吧？」 「你要是不懂什麼是破產，可以自己去百度。」 「熊熊，你也別太難過。你爸那麼有本事，沒錢了還可以再賺。」 熊熊沒再說話，抱著懷裡的錢走了出去。 「熊熊，你幹嗎呢，鬼鬼祟祟的，懷裡拿著什麼呀？」是外婆的聲音。 「沒什麼……」 「沒什麼？來，我看看……」 「外婆，我……」 李雲階忙跑出去：「外婆，這是我給熊熊買的書。」 熊熊感激地看了李雲階一眼，兩個孩子似乎都極有默契地認為，熊熊家破產的事不能被外婆和外公知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沒聽你媽說你要來啊？」外婆疑惑地看著李雲階。 「那個，熊熊，你先回屋看書。看不懂的，我等會兒再來教你。」李雲階先把熊熊給支走，繼而對外婆道，「外婆，我想來就來了，是不是沒做我的飯？」 「你能吃多少飯，跟喂貓似的，還能少你這一口嗎？這樣，我讓蘭香再給你蒸個蛋。」 「蘭香表姑回來啦？」 前幾天，聽姑姑說，蘭香表姑去找大萍了。 「回來了……」外婆附到李雲階耳邊，「你可不敢在她面前亂說話，不許提大萍。」 「嗯。」 許夢心正抱著小西瓜看電視，眼神里有些恍惚，熊熊叫了她半天，她才聽到。 「媽媽,」熊熊坐到許夢心身邊，「我跟你說話呢。」 小西瓜伸手來抓熊熊，熊熊有些不耐煩，只好遞過去一隻手指讓妹妹拽著。 「是熊熊啊。」許夢心笑了笑。 熊熊把錢塞到小西瓜懷裡：「這個給你們。」 「這是什麼？」 「我存的錢。你們女人花錢的地方多，給你們。」 「你這個孩子……你……」 「媽媽別生氣，我當時是想，我要有妹妹了，得給自己存點錢。不過，你不開心的話，我存著它也沒用。」 「你把錢給我，就是為了讓我開心？」 「這幾天你總不開心……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我還小，我還不能賺錢。」 「媽媽不需要你的錢，傻熊熊。」 「爸爸說，我要哄你和妹妹嘛。」 許夢心騰出一隻手，攬住了兒子：「媽媽是很難過，難過得像脫了水的魚。可是，媽媽不會讓自己難過太久的……」 「明天會更好。歌里唱的。」 「這首歌媽媽會唱，唱給你聽好了。」 「好！」熊熊鼓著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