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是爺們就別裝慫
那海濤坐在自己辦公桌前悶悶地抽煙,煙蒂已經將煙缸擠滿。他今天再次從邱懷理那裡無功而返,在公司利益前,邱懷理選擇了對事實的沉默,任憑那海濤如何苦口婆心,都無濟於事。
那海濤心裡計算著那個案件的偵辦時限,覺得心頭沉重的石頭似乎又增加的重量,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低頭看去,是父親的電話。
「爸……」那海濤接通電話。
那局還在辦公室里,他拿出抽屜里一張那海濤的照片,拿著電話。「海濤,那邊的工作怎麼樣了?」那局關切問,語氣溫和。
「有了一些進展,但還是缺少一個關鍵證人的證言,我現在正在努力。」那海濤回答。
「恩……」那局點頭。「那個案子情況比較複雜,邢科長也多次向我彙報了,海灘,乾的不錯。」那局說。
那海濤還是第一次聽父親這麼誇獎自己,心裡一陣溫暖。「沒事,爸,我會努力工作的,您就別操心了。」那海濤說。
「那什麼……」那局的語氣似乎有些猶豫。「今天晚上,能回來吃飯嗎?」那局問。
「今天晚上不行。」那海濤回答:「今天晚上還要加班提審犯罪嫌疑人,爸,我抽空會回去看您的。」那海濤聽出了父親語氣里的軟弱。
「恩,好吧,自己多注意身體。」那局說著掛斷了電話。兒子長大了,是該單飛的時候了,那局默默地想。自己在公安系統馳騁多年,辦過的大案不計其數,自己是一直不服老的,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哪怕是在酒桌上,那局也一直拿自己當個小夥子用,但近幾年,他真的有些累了,無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在心靈上,都有一陣沉沉的疲憊之感,確實是老了吧,該是日落西山、卸甲歸田的時候了吧,那局想。以後的世界,以後的中國警界,是該由那海濤這批孩子去擔當去創造了,在這段時間父子的短暫分離中,那局看到了那海濤身上的閃光點,他仗義、誠懇、認真、正直,不愧是自己的兒子,但那局卻一直在被那海濤的那句話困擾著,他不明白,為什麼那海濤會為了他是局長的兒子而難過?但今天,他似乎明白了這一切,明白了那海濤的心中所想。
那局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任命狀」,上面清晰地寫著那海濤的名字。那局知道,這個任命,依靠的是那海濤自己的本事,完全與自己無關。他欣慰地笑了。
其實那海濤和蔣曉峰的那個所謂的競爭,根本就沒有影響到這次競聘的工作,那海濤的任命早就下來了,只不過在那局手裡一直壓著。
章鵬晃晃悠悠地走進了來寶健身俱樂部,一進來就發現這場面不對,剛子此時已換好了一身的裝備,他赤裸著上身,正在拳台上做著準備活動,邱阡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在靜靜看著。章鵬隨便一瞄剛子那架勢,就覺得不妙。
章鵬在警校時是出了名能打架的,為了女生、為了名譽、為了作弊,甚至為了一根煙捲,章鵬都能跟人大打出手,那惡名也自然是名聲在外,全校就沒有不知道這孫子的。而了解章鵬的人卻知道,他其實為人仗義,許多次出手打架,也都是不得已。那次為了女生打架,教訓的是一個高年級的師兄,那個師兄明知道女生不喜歡他,還整天騷擾人家,章鵬不含糊,一個大嘴巴就給辦了,後來還差點引發了一場高年級同他和林楠、那海濤幾個的大混戰,幸虧當時在學校教治安的許老師出手,才制止了事態的發生;為了名譽就顯得有點小氣了,章鵬長的黑,學校里除了廣播體操這個善意的名字外,還有一個惡意的名字叫曼德拉,給他起這個名字自然是嚴重有損人家黑人領袖的光輝形象,章鵬應該舉得佔了莫大的便宜才對,而章鵬卻偏偏不領這個情,還一個大背跨把那個別的隊的班幹部摔的人仰馬翻,這直接導致了他警校第二年的記過處分;而那個作弊的事情就更有意思了,章鵬那次和麻雀黎勇,對,就是剛開頭結婚的那個孫子,為了應付法理考試,就把考試難背的大題提前抄在課桌上了,以便考試時使用,結果同學馬鵬卻惡作劇地在臨考之前,助人為樂地把他倆的桌子擦了個一乾二淨,直接導致了章鵬、黎勇的雙雙掛科,之後的解決方法自然是老傳統,在操場上拳腳相加,但這次混戰後,馬鵬和章鵬卻不打不相識成了鐵哥們。但自從這兩位惡人惺惺相惜後,其他同學們遭遇欺負的危險係數進一步增加了,俗話說得好:一個好漢三個幫,兩個惡人壞一鍋湯;最後一次為了一
根煙,這說起來就沒意思了,各位如果想這道,就該好好問問上次在黎勇婚禮上,章鵬膩歪那個女孩的老公陳北,在此就不多做敘述,畢竟陳北仍是作者同事。
章鵬打架啊,下黑手是出了名的,一般人上來沒幾下就能讓他放倒,在別人都認為痛苦和恐懼的警體課上,章鵬可是活躍分子。每當有機會到拳台上廝殺的時候,章鵬都激動地倆眼放光,滿場亂蹦,這從氣勢上就先贏了對方几分。綜合平均算下來,章鵬這幾年打架唯一輸的一回就是跟同學胡錚的那次對抗。胡錚是平谷大漢,生來力大無窮,在一次章鵬試圖使詐的拳擊賽中,一拳就被胡錚悶暈,至今一提起胡錚,章鵬還舉得忌憚幾分。
而今天從剛子在拳台上的動作和姿勢上看,這傢伙就一定是練了不少年的行家。章鵬搖晃著胳膊,擺著廣播體操專業的姿勢,走了過去。
「哎,怎麼著?不玩散打,玩拳擊啊?」章鵬走過去問。
剛子一聽這聲音,就停止了準備活動,他擺了擺手讓陪練下去,走到了拳台邊。「怎麼?沒練過拳擊?害怕了?」剛子挑釁。
「嘿,你什麼意思啊。」章鵬一臉不屑。「我是覺得這拳擊啊,太簡單了,根本發揮不出來動作,就光是拿拳頭,這膝肘啊,都用不上。怎麼著?敢跟我玩散打嗎?」章鵬問。
「散打?行啊。」剛子似乎對章鵬這臨場變戲都習慣了。「你說散打,我就陪你散打,但你記住一點,今天要是上場了,你就別怪我手重。」剛子狠狠地說。
「呵呵,行,你多厲害啊,我得好好領教領教。」章鵬仍是不屑。
「邱阡。」章鵬走到邱阡面前。「今天是最後一次比試,我遵守諾言了,要是我贏了,你要給我改過的機會。」章鵬認真地說。
「滾開……」邱阡連眼都不抬。「我是不會原諒你的。」邱阡冷冷地說。
「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你得離開他。」章鵬用手指著剛子說:「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要重新開始生活。」章鵬一連正氣。
「我怎樣生活你管不著。」邱阡轉過了頭。
「你……」章鵬語塞。「邱阡,你真的不明白我在說什麼?」章鵬問。
「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用這樣的語氣質問我?」邱阡站起來,沖著章鵬說:「我父母都不管我,你憑什麼管我?你是我什麼人?」邱阡問。
「我是你男人!」章鵬歪過頭湊近說:「我一定要做你男人,讓你跟著我走。」章鵬此刻的一臉邪氣毫不影響他的認真。
「你……」這回輪到邱阡無語了。
「我告訴你,我一定要當你的男朋友,一定要讓這個流氓從你的生活中滾蛋!」章鵬繼續用手指著後面的剛子,說著一轉頭就奔了更衣室。
「嘿,你丫胡說什麼呢!」剛子大喊。
「閉嘴!一會打死你!」章鵬扭過連用手指著剛子,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力量。
邱阡站在原地表情雖漠然,但心裡卻起了漣漪。這個警察,不但是個流氓,還是個土匪,邱阡感到一陣溫暖。她覺得今天的這場比賽,開始像那小說里紳士之間,為了心愛女人的決鬥了,雖然其中一個紳士是她花錢雇來的。
蔣曉峰靜靜地坐在檢察院調查組的面前,表情嚴肅謙恭。
「蔣曉峰,我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現在問你,在審理王磊的案件中,你是否進行過刑訊逼供?」檢察官問。
「沒有。」蔣曉峰迴答。
「那據你所知,在辦理王磊的案件中,其他辦案人是否使用了刑訊逼供的方法?」檢察官接著問。
「我不知道。」蔣曉峰繼續回答。
「但在王磊及其律師的控告之中,明確指出了他在接受愛民路派出所審訊的過程中,曾多次遭到派出所所長武樹的毆打,而且在他所涉及的案件中,一個關鍵購毒人員還是派出所指派的,這些情況,你知道嗎?」檢察官問。
「我不知道。」蔣曉峰搖頭。
「那在你辦理此案件的過程中,是否對派出所提供的證據感到過質疑,或者說在你審訊的過程中,是否發覺派出所有指供誘供的嫌疑?」檢察官問。
「沒有……但是……」蔣曉峰的話鋒一轉,停頓了一下說。「我想說一些我自己的想法,可以嗎?」蔣曉峰問。
檢察院點頭。「當然。」
蔣曉峰抬起頭。「這偵辦這個案件的過程中,您剛才問的這些問題,我確實不知道,而且即使知道,也沒有證據去證明,從們執法人員的角度來說,沒有證據的東西就是不成立的,所以我不能為您作證。」蔣曉峰說:「但我要承認我在辦理此案過程中存在的重大失誤,我想過,這些問題我可以不承認,也可以找許多理由進行搪塞、甚至否認,但我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一名預審員最基礎的就是'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如果這點我都沒能做到,我就不配穿這身制服。」蔣曉峰十分冷靜。「我在審訊中,沒有按照預審要求對辦案單位所提供的證據進行重新審核,也沒有按照正規的程序重新梳理案的證據鏈條,我為了能加快此案的偵辦速度,甚至沒有將犯罪嫌疑人的口供進行完整記錄,而只是將我所認為需要獲取的重點問題進行了記錄,從側面上導致了此案的取證不公……」蔣曉峰毫無隱瞞地說出事情,檢察官在對面認真地抄記。他沒有再讓自己繼續錯下去,在虛偽和真實面前,他選擇了真實,在個人利益和法律面前,他選擇了法律。
檢察官點點頭。「好,謝謝你的配合。」
而與此同時,武樹正坐在所長辦公室里,面對著一名檢察官作答。
「沒有,完全是謊言!」武樹堅定地回答。「這一切都是犯罪嫌疑人編造的,他在試圖利用控告公安機關,來減輕自己的罪行。」武樹信誓旦旦。
「你確定所說的一切?」檢察官再問。
「當然,我可以為己所說的一切負責!」武樹一點不猶豫。而那怎會知道,此時他叮囑隱藏好自己的線人梁子,也正在某地的審訊室里接受檢察官的訊問呢。武樹自認為可以運作一切,都到頭來卻都是失敗。
「說,剛才你所供述的當晚,是受誰指派約王磊購買毒品的?」檢察官問。
「是受武樹指派。」梁子低著頭回答:「武樹,是愛民路派出所的所長。他說了,我不敢不幹……」梁子搖頭,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