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西藏墨脫:最後的秘境
【古格歷史之謎】
又過了三周,在哥倫比亞傷愈出院的巴桑與呂競男取得了聯繫,很快通過外交部回到國內,大家又驚又喜,雖然這次原始叢林的穿越可以說是大大的失敗,可是特訓隊竟然沒有一個人員殉職。通過叢林洪荒的事情,巴桑與卓木強巴小組成員的關係也開始融洽起來,只有卓木強巴,顯得有一些為難。呂競男的話,就像一根刺插在他的胸口,「我們懷疑,你們當中有通風報信的人。」當卓木強巴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中默默的將所有成員的信任度做了個排位,他本以為,自己會將敏敏排在第一位,可是真正排位的時候才發現,怎麼排,第一位都一定是自己的導師,方新教授,敏敏只能排第二,岳陽和張立都是部隊上的,自己對他們也非常的信任,只有這個巴桑,可疑度很大。一旦卓木強巴懷疑某人,他就不可能露出偽善的笑容,他和巴桑的手握在一起的時候,便會露出懷疑的目光。他勉強對巴桑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犧牲的。」
巴桑也道:「沒想到你們到底跑在了我的前面。」
據巴桑的說法,他在洪流中被沖向了北方,因為被巨樹砸傷而失去了知覺,在醫院休養了一個多月,他的病歷和一系列報告單也通過外交部轉到了呂競男手中。可是卓木強巴發現,巴桑的皮膚更加黝黑了,身上似乎還帶著咸濕的海風氣息,好像還有某種高級香水的味道,與其說是在醫院休養了一個多月,更像是在某處旅遊了一個多月,如果說自己的猜測成立,那麼巴桑的經費從何而來?
看著張岳二人喋喋不休的告訴巴桑一些後續經歷,卓木強巴不想過分靠近,站在一棵樹下面,方新教授看出了卓木強巴的憂慮,問道:「你懷疑他?」
卓木強巴道:「我不知道,如果我們之中真的有人值得懷疑的話,也只能是他了。可是,我又很矛盾,我是不是因該無端的去懷疑別人呢?」
方新教授勸解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何必刻意的去懷疑誰,真的是作了虧心事,他遲早會暴露出來。而且,為什麼就只能是我們被懷疑,他們,就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嗎?」卓木強巴知道,方新教授說的他們,是指後來的那三個人,包括呂競男,艾力克和亞拉法師。誰都不能夠全信嗎?他搖了搖頭,只是因為一種對人的態度,竟然讓一個團隊變成了這個樣子,到底是對是錯?
【機關學】
恢復體力一個月後,呂競男將所有人寫的心得體會詳細的做了一個總結,並開始進行針對性訓練,又過了一個月,呂競男站在講台上,手裡拿了個類似魔方的木頭結構,對特訓的成員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將學習最後的,也是最危險的一項科目——機關學!」
學員們都露出的欣喜的神色,卓木強巴是迫切的需要知道有關機關學的知識,而最興奮的要數張立,他早就對機關學嚮往已久,並且對機械裝配和簡單陷阱製作有了一些了解。
「先告訴我,你們對機關的理解。」呂競男平靜問道。
「陷阱。」「陷阱」「殺人武器」「可以自動殺人的武器」台下頓時給出了不少答案。
呂競男道:「所謂機關,並不是你們狹義上的殺人陷阱,自動攻擊武器。而是指,一切機簧構造學說,大致建築卯榫結構,橋樑架設,小至一把鐵鎖,鐵鏈環扣;都與機關有關係。在你們當中,除了亞拉法師和毛拉大叔,其餘人對這門所說恐怕都很陌生。如果想將機關學學透學精,窮其一生恐怕也難以完成,所以,我們所要學的,僅僅是發現機括關鍵,揣摩機關構造者心思,也就是你們常說的躲避殺人陷阱,發現開門的隱秘構造,就這些,也夠你們學上大半年了。」說著,她揚揚手,道:「這就是一個機關,你們每人一個,自己上台來拿。」
每人拿了一個那木質的正方體,由回到自己座位上,卓木強巴拿在手裡,發現這個正方體全是由一根根寬窄都是一厘米,長十厘米的小木條組成,橫豎交叉,表面光滑,好像是一個整塊,牢不可分,擺弄了半天,也沒能發現有什麼機簧在裡面,心中暗想:「這算是機關?唬弄人的吧?」
呂競男道:「現在,你們手裡拿著的,就是最原始,也是最簡單機關,叫做木鎖,在成人玩具市場或是智益玩具市場都有賣,兩塊錢一個。」
卓木強巴暗道:「果然是糊弄人的。」
呂競男道:「你們別看這個東西不起眼,其實裡面包含了古人的智慧結晶,表面上看所有的小木條都一樣,其實只有你們看得到的地方才是一樣的,而內部錯綜複雜,有的帶鉤,有的帶圈,有的中間凸起,有的凹陷。這些小木條一共八八六十四根,可以把它們完全分拆開來,現在你們就動手分拆吧,看看你們對機關的天賦有多少。」
所有的學員開始動手分拆木鎖,卓木強巴摸索了一會兒,扭頭一看方新教授,從正方體正中將一根小木條抵出來一截,大受啟發,趕緊用力抵正方體中間,但是將六面的中間都抵了一遍,也不見木條有絲毫鬆動。十分鐘過去了,卓木強巴滿頭大汗,岳陽和張立交頭接耳,巴桑暗中皺眉,唐敏愁眉不展,只有兩位年歲大的老者輕鬆自如,亞拉法師甚至已經將一根木條完全抽了出來,接著就如庖丁解牛,越拆越快。
呂競男看著暗自好笑,提示道:「不用交流經驗,你們每個拿的木鎖內部結構都是不一樣的,拆開這個木鎖的關鍵,就是順著它的內部結構走向,慢慢的一步步拆,而它的難點在於,它內部的構造你們是看不見的,只能摸索著前進。」
聽了呂競男的提示,張立似乎摸索出一些竅門,將這根木條拉出來一點,將那根木條抵進去些,將左面的向上提,右邊的往下拉,當移動不了的時候,又按原來的軌跡退回去,試著另外的移動方法。卓木強巴也終於找到第一根可以移動的木頭了,竟然是在正方體其中一面的右上角,按出來之後,別的木條又動不了了,他只能一根根的去試。而亞拉法師,已經將木鎖完全拆分,六十四根結構不同的木條,整齊的擺滿一桌。
接下來,張立,方新教授,巴桑,唐敏,岳陽也都拆開了木鎖,只有卓木強巴,額頭青筋綻出,兩眼發紅,肌肉高高墳起,咬牙切齒。只聽「咔」的一聲,一根眼看就快抽出來的木條,最後一點卡在整個正方體裡面,卓木強巴拉了兩次沒拉出來,一用力,把木條掰斷了。
所有的隊員都看著他呢,張立和岳陽立刻發出了惋惜之聲,卓木強巴將木鎖一推,大喘牛氣。唐敏道:「你太著急了。」「是啊,強巴少爺,這個東西急是急不來的。」岳陽也提供經驗。
卓木強巴望著呂競男道:「我的天賦不夠,讓我再試一次。」
呂競男豎起一根手指道:「不著急,早有準備。」說著,竟然拿出一個純鐵的正方體,外形和木鎖一模一樣……
半夜三點,岳陽翻來覆去睡不著,爬起來,惺忪問道:「強巴少爺,你明天再弄行不行,我聽著那聲音,總覺得像有老鼠一樣。」
卓木強巴全神貫注的擺弄著手指的鐵鎖,道:「老鼠怕什麼,閉上眼睛想著自己是貓就睡著了。」張立在另一旁瞪著一雙大眼睛道:「強巴少爺,要不,我們幫你弄吧。」
卓木強巴道:「那怎麼行,你們別管我,我一定會弄開它的。」
折騰到四點之後,張岳兩人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第二天,當二人爬起來時,只見卓木強巴望著初生的太陽,那張剛毅的臉稜角分明,在明亮的陽光下顯得無比自信,桌子上,整齊的碼放著六十四根鐵鎖原件。
呂競男看著卓木強巴交上來的成果,對卓木強巴的認識又多了幾分,這是一個會害怕的男人,聽亞拉法師說,強巴少爺在莽林和地宮中,在那粗獷的外形下,露出過膽怯;可是他害怕,卻並不退縮,他有一種橡皮一樣的韌勁,不管遭受到多大的打擊,總是能慢慢的恢復原形,不達到他自己的要求,他就永不放棄。這種性格很是奇怪,如果是常人,害怕便會逃避,當確信自己不是別人的對手時就會避讓;可是強巴少爺恰恰相反,他害怕卻要迎上去,明知道自己打不過人家還要衝過去,看上去有些死腦筋,這是種什麼性格啊!呂競男回憶著認識卓木強巴以來,他的每一個舉動,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覺。「哼,大智若愚,這也是大智若愚么?」想起亞拉法師的話,她輕輕的笑著。
接下來的幾個月,隊員們接受了關於機關學的特訓,從在地上挖個坑,放張報紙埋上土這樣最簡單的兒童式陷阱學起,一直學到諸葛亮的木牛車馬陣,鬼谷子的九鎏盤龍宸,越學越感覺機關一學,深不可測。
經過南美叢林的考驗,讓隊員們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每個人,都近乎瘋狂的接受著訓練,白天經過重重機關的考驗,晚上常常攻書至深夜。每個人都以密修的意志要求鍛煉著自己,力求突破體能的極限。
其間,呂競男又讓隊員們進行單人拓展,學習極限運動,研習進化論等學術著作,還讓隊員學會了使用幾種新工具,比如他們的原子錶鏈上裝置了飛索,就貼在手腕的內側,火柴盒大小的一個匣子,裡面有二十五公尺長的合金鋼絲,採用電磁炮的原理髮射,前方是金剛石的細轉頭,可以植入鋼板十公分,然後會自動膨脹抓牢目標,屬救急逃生工具,在叢林里使用這種工具遠比吊藤蔓植物要好得多;還有可以貼在光滑牆壁表面的吸力鞋,採用壁虎腳掌的原理,鞋底布滿虹吸剛毛,使摩擦力可以承受人體重量,加了弓形鋼板的鞋底使彈跳力可以接近一個人的體長,而下墜的緩衝力完全可以去做城市極限運動,加上模擬飛鼠肉翼的蝙蝠衫,就能避免再次出現十層樓高度難倒英雄漢的場面;超強化鋼瓶雖然體積不足墨水瓶大,但是裡面的固體氧氣持續供氧時間從原來的三小時延長至一百零八小時。
在這段時間,卓木強巴也不再催促組團出發。「你們拿什麼去找帕巴拉神廟,憑運氣么?」「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學,多想……」「我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收集信息」「如果那一天真的來了,我們可以自己去啊……」呂競男和方新教授的話反覆迴響在耳邊,時時提醒著卓木強巴。休息的時候,他常常的唐敏呆在一起,但他也時常能感覺到,有一個窈窕身影在遠處注視著自己。張立,岳陽和巴桑三人走得更近了,時常聽到張岳二人的開懷大笑,巴桑也偶爾露出冷酷的笑容。而方新教授則一直在研究他從阿赫地宮拍攝下來的畫面,據教授所說,既然認為阿赫地宮和光照下的城堡有關聯的話,那麼阿赫地宮裡的壁畫,雕像,構造等等,一切都有可能提示出和關照下的城堡有關的信息。研究會方面為教授提供了許多線索,通過網路,他們共同研究。教授不知疲倦的研究和嚴謹的作風,連亞拉法師和呂競男都對他肅然起敬。
數月後的一天,卓木強巴找到了亞拉法師。
雖然已經掌握了機關的基本特徵,但是卓木強巴對在阿赫地宮裡看到的血池始終無法忘記。他記得亞拉法師說過,那才是真正的機關,可是如今已學了這樣多理論知識,還有不少實踐經驗,依然摸不透血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血池裡血腥,殘忍的景象實在讓人觸目驚心。所以,今天他打算找法師問個明白。
訓練場上,張立和岳陽正在布置一個剛學會的連環捕殺陷阱,巴桑在一旁指正。卓木強巴和亞拉法師坐在石墩上遠遠看著。卓木強巴道:「法師,還記得阿赫地宮第五層那個血池嗎?」
亞拉法師看著張立撐起支架,應了一聲,道:「你想問什麼?」
卓木強巴道:「我想知道血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亞拉法師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詫異道:「為什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卓木強巴道:「我們已經學習了很久的機關學,可是至今為止,我還是對血池一點概念都沒有,記得法師說過,血池才算真正的機關,那麼它的原理到底是什麼?究竟是做什麼用的呢?」
亞拉法師道:「以你目前所掌握的,你覺得我們學習的那些狹義機關的主要作用是什麼?」
卓木強巴想了想道:「好像還是以殺人,不,是以困住或傷害觸發機關的獵物為主。」
亞拉法師搖頭道:「不完全,我們現在所掌握的狹義的機關主要有兩個作用,第一,就是你說的那個,給觸碰到機關的人製造麻煩,而第二,是保護一些東西不被別人拿走或毀壞,好比一把鎖的作用。而血池,就是起這種作用的機關,我可以這樣告訴你,血池的鎖定系統,不比現在的指紋識別系統差,它甚至達到了基因識別系統的精密要求。」
「啊。」卓木強巴輕呼:「有這麼厲害!」
亞拉法師點頭道:「你還記得那扇門是怎麼打開的么?那些原本是白色的石頭最後全部變為了紅色,然後門就打開了,對不對?」卓木強巴點頭。
亞拉法師接著道:「其實那到石門的表面,還附著一層東西,至於那個東西是什麼,我暫時無法告訴你,你姑且把它認作一種可以收縮的纖維吧。那種纖維的收縮力非常強大,就和人的肌肉一樣,當它們完全收縮的時候,有麵條粗細的一根纖維,就可以提起幾十公斤重的石頭,而且那扇巨大的骨門,也是這樣被打開的。」
卓木強巴點頭不語,那道巨大的骨門堅厚異常,恐怕就是卡車也未必能一次撞開,竟然能被這些纖維生生的拉開,其收縮力果然驚人。
亞拉法師道:「然而,要想讓那些纖維收縮,用普通的液體是辦不到的,必須用……」
卓木強巴道:「血?難怪它叫血池。」
亞拉法師更正道:「人血。而且,不是全部。你知道人體血液里包含多少物質么?」
卓木強巴道:「紅細胞,還有,還有……還有什麼?」
亞拉法師微微一笑,道:「太多了,我可以這樣告訴你,人體血液里包含的物質多不勝數,僅現在醫學常用的就有好幾十種物質,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凝血因子十幾種,抗凝血因子又是十幾種,還不包括微量元素,抗原抗體,那些就更多了。而血池是利用人體自身器官,將人體的血液進行一遍過濾,通過不同器官的不同構造,最後得到一種紅色液體,因為具體沒有分析過,我只能估計裡面包括了紅細胞和一些抗凝血因子,而只有這種紅色液體,才能使那種纖維全力收縮。而每個器官的擺放位置,不能出現任何差錯,有的血池還需要加入一些草料木灰,甚至還需要某些動物器官,才能達到特定的效果。所以,我們看到的血池裡,通常擺滿了人體器官,就像醫院的陳列館,常人是無法接受這些東西的。」
卓木強巴聽著也發憷,問道:「法師怎麼如此的清楚血池?」
亞拉法師淡淡一笑,道:「你知道第一塊成形的血池在哪裡出土的么?西藏墨脫巴日村。」
卓木強巴大驚道:「血池是……血池是我們西藏的東西!」
亞拉法師道:「現在你明白了吧,為什麼我可以肯定阿赫地宮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必然聯繫。根據目前的考證,血池這種東西,因該是西藏一個消亡很久的古老教派所使用的祭祀用具,不敢肯定是古苯教,但是和它有一定聯繫。我在藏寺密修這麼多年,所以對它有一些了解。」
亞拉法師長身而起,看著訓練場道:「我對血池的了解也僅限於表面,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不過說到這裡,學習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你認為機關的厲害之處在哪裡呢?強巴少爺?」
卓木強巴凝望訓練場,張立等人已經布置好陷阱,只見訓練場一片草坪,中間有一株灌木,絲毫沒有危險的跡象。
岳陽打開籠子,放出了試驗野兔。野兔一出籠,便飛快的朝隱蔽的地方躲去,不料那處人工設計的樹陰下正是機關樞紐,頓時觸動機關,整個灌木倒塌下來。狡兔身手敏捷,頓時左折,前方細網「藤」的彈出,野兔頓住腳,就地一滾,反折向右。右側草地突然彈起,一塊直立的木板擋在野兔面前,野兔剎不住步子,一頭撞了上去。這一撞,撞得野兔頭暈眼花,晃了晃腦袋,見那木板撲下,才趕緊撤走,地底的木樁一根接一根的高出地面,擋住了野兔的去路,野兔憑藉矯捷的身手,左躲右閃,才算突破的木樁,見前方有個洞,想也不想就鑽了進去。
鐵門關上,野兔又回到了籠子里,岳陽和張立以及巴桑笑著談論起來,看來這次簡易的組合機關又設計成功。
卓木強巴回味著整個過程,突然道:「啊,我明白了,機關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的隱蔽性!」
亞拉法師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強巴少爺已經掌握了機關的要訣。機關的可怕,就在於你看不見,當你發現這是一個機關的時候,危險也就隨之降臨。破解機關的過程,實際上是一個和機關設計者鬥智鬥力的過程,雙方在看不見對方的情況下,要考慮到對方可能想到些什麼,又有什麼可能是他想不到的,像在阿赫地宮第六層,我們潛入水中確實很冒險,但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那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只能賭一賭,好了,今天就談到這裡,你的隊員在召喚你呢。」遠遠的張立在打手勢讓卓木強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