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主辦者
封不覺從階梯走下,來到主廳當中後,仍在不斷地觀察四周的環境和人。?? ??BiQuKu? 雖然先前廣播中用到了「晚宴」這個詞,但宴會的組織者顯然沒有請大家圍坐在桌邊吃中餐的打算。 當然了,主廳之中,食物和飲料還是有在提供的。各種酒水、香檳樹,以及許多即食的點心和新鮮海鮮……都可以由客人自取。 或者說……也只能自取。 因為這裡只有負責維護秩序的西裝墨鏡男,而沒有服務員。 考慮到很多客人都選擇了那種「不脫下來就無法進食」的面具,其實這裡的餐飲需求量是挺有限的,這樣的安排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片刻後,在主廳里快步遊盪了一整圈的覺哥,抑制住脫下面具蹭飯的衝動……找了個靠牆的角落站定,繼續靜觀其變。 「意料之中的展開呢……」看著眼前形形色色的客人,封不覺心中念道,「即使大家都戴著面具、素不相識,但已經有不少人結成了『小團體』。」 他的目光疾動,在那些三五成群的人身上逐一掃過。 「就算臉被遮住,擅長交際的人依然擅長交際。 「身材、談吐、氣質;還有對於酒水、服裝、甚至是面具的品位……這些都是顯性的、可以迅體現自我價值的資本。」 想到這兒,他又看向了另一些人。 「而不擅長那些的人,就只能暫且充當附庸,或是和我一樣各自為戰。」 接著,他輕輕哼了一聲。 「哼……然而,從長遠來看,二者也並沒有什麼區別。 「眼下在談笑風生的那些人,他們心裡也都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建立的『關係』,無非就是逢場作戲、互相利用罷了。 「一旦到了涉及自己利益的時候,誰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背叛對方……」 封不覺抬頭望了眼主廳的二樓;那裡……有一個由眾多黑西裝把守著的、無人可以靠近的門口。 「說到底……在推動著這場好戲的那名『主辦者』眼中。此刻站在這個主廳里的人,全都是供其取樂的玩物…… 「華麗的衣裝也好、優秀的社交能力也罷…… 「賣弄學識也好、搔弄姿也罷…… 「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掩蓋一個最基本的事實——來到這裡的人,都已走投無路。 「若不是走投無路。就不會來到這艘船上。 「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賭上自己的人生。 「而且,這些人……與從未觸及過社會上層資源的底層民眾不同;他們都是『成功人士』、『社會精英』、『人生贏家』……他們的能力、膽識、眼界等等,都和前者不一樣。 「但是,他們又都因為某種錯誤。使自己的人生來到了萬劫不復的邊緣。 「他們……比一般人更懼怕貧窮和失勢。 「對凡人來說,當一個凡人,是生活,但對天神來說,當一個凡人……就是最可怕的刑罰。 「在這群人心中,對於清貧生活的『懼怕』,甚至越了對死亡的恐懼——至少,在他們真正地直面死亡之前,肯定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們孤注一擲…… 「所以。他們來到了這裡…… 「為了逃離眼前的深淵,他們興沖沖地奔向了一座獨木橋,卻自欺欺人般地忽略了……能過橋的只有極少數的人;而剩下的人,全都會從橋上墜落,落入另一個更加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念及此處,封不覺竟是笑了。 「呵……看著這些人在絕境之中掙扎著、互相撕扯著……逐漸剝離掉身上那層層的偽裝,露出光鮮外表下的骯髒本質,或者說……本性,想必是一件極有快感的事吧。」 他的笑,有自嘲的成分。也有些難以言明的情緒…… 恐怕覺哥自己也已意識到了……他之所以能想到這些,正是因為他內心的陰暗面,也在渴求著這場「秀」。 ………… 晚,七點十分。 或許是為了擺架子。或許是為了給客人們留出事先交流的時間,又或許……單純是隨性而為。 總之,今晚的主角,到這時才姍姍來遲、粉墨登場。 那是一個身著燕尾服,身高一米八左右,留著黑色中的黃種人男子。 和客人們一樣。這位「主辦者」也戴著面具。 所以,人們看不到他的臉;能夠從其身上確認的,就只有色、膚色、身高、體型這些信息。 當這個男人來到二樓的護欄邊站定時,主廳中的人群自然而然地安靜了下來。 【存在感】 這是此刻人們腦海中閃過的辭彙。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什麼會吸引別人注意力的舉動。他單純只是「出現」,並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不多時,整個會場就已鴉雀無聲,數百道灼灼的目光皆停留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人們在等待著……等著他來說些什麼。 而這種反應,令這位主辦者相當滿意。 「和以往一樣,這些偽裝成精英的、平凡的、庸俗的螻蟻們……迅就注意到了我的與眾不同。」 他在心中排遣了一句,正準備開口說話呢,沒想到…… 呼嚕嚕嚕嚕嚕—— 忽然,一陣非常明顯的吸溜聲響了起來。 由於這時的主廳內非常安靜,這聲音便顯得異常扎耳。 於是……人們原本停留在主辦者身上的注意力,瞬間都被那吸溜聲吸引了過去。 但見,聲音的源頭……一個戴著烏鴉面具的男人,正拿著一杯飲料,並將飲料的吸管插在面具上「眼睛」的部分,呼嚕呼嚕、滋遛滋遛地吸著…… 面對眾人的圍觀,這貨也絲毫沒有停止這種奇葩行為的意思。 他只是若無其事地、慢慢地把那杯飲料吸完,然後放下杯子,不緊不慢地合上了面具上的「眼鏡」(烏鴉面具那兩個眼睛的部分是兩個像小舷窗一樣的圓形玻璃設計;覺哥買的這個面具上,這兩塊眼鏡都是可以單獨打開的)。 「我說~這位大哥。」吸完飲料後。封不覺還順勢轉身邁了兩步,跟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西裝墨鏡男打了聲招呼。 那西裝男也是一愣,過了兩秒後,才吞吞吐吐地回道:「什……什麼事?」 「你們這兒就沒有那種可以彎折的吸管么?這種直的多不方便啊。」封不覺用一種在便利店櫃檯前抱怨的語氣。跟對方說了件在所有人聽來都無關緊要的事。 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他提出這個意見,的確是有理有據。 因為封不覺那個面具的嘴部無法打開,所以他剛才吸飲料時,只能把吸管折成近六十度角、並把飲料舉到和自己的臉差不多高。讓吸管通過眼睛處的窟窿伸進面具,然後再擱進嘴裡…… 在這種情況下,直的吸管被強行折彎,就會導致吸東西時十分困難,然後就會出那種非常難聽、也非常明顯的吸溜聲。 當然了……正常來講,一般人在面具的嘴部無法打開時,直接放棄喝水進食就是了。而假如面具的嘴部是可以打開的,那直的吸管也沒什麼影響。 「這……這個……」那西裝男被問得有點兒懵,作為一個小人物,在那麼多人的焦點下。他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呵……呵呵呵……」好在,兩秒後,站在二樓的主辦者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又將人們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哦?比預估得還要年輕啊。」封不覺聽到對方的聲音後,當即心道,「剛才從他走路時的步態、露在外面的皮膚、以及站立時的身姿推斷,他應該不過四十歲。可現在聽這笑聲……他很可能是三十以下呢。」 「喂!那個誰。」笑意未消之際,主辦者便用他那略顯囂狂的嗓音,高聲喊了那個西裝男一聲。 「啊……啊!是!先生!」西裝男遲疑了半秒,便立即站得筆直。大聲應道。 「你現在立刻去找後勤部門,替你身邊的那位先生確認一下,船上有沒有他要的吸管。」下一秒,主辦者淡定地下令道。「如果沒有,你就乘直升機回市裡幫他買一些回來。」 「呃……是!」西裝男回應時,露出了一種「得救了」的表情,隨後,他還用得意的眼神看了覺哥一眼,方才離去…… 這短短一分鐘內生的事情。當屬覺哥和那位主辦者的輪「交鋒」…… 封不覺看準了主辦者預備話的時機,用一番無厘頭的行為打亂了對方的節奏。 而主辦者則用一種極為簡單直接,但常人又未必能想到的辦法,解決了對方的訴求。 如此一來,覺哥這會兒的處境,就顯得有些尷尬了……不過,他畢竟臉皮厚,今天還有面具加成,所以對群眾的圍觀也並不怎麼在意。 無論如何,這初次的「過招」……儼然是主辦者勝了一籌。 「嗯哼……」在一段略顯尷尬的沉默後,主辦者清了清嗓子,重新開口道,「女士們,先生們……」 他的話讓那些仍在鄙視覺哥的人將目光收了回來。 「歡迎來到雅歌號。」主辦者說這話時,沒有任何殷切之意,其語氣中透出的,是隱隱的寒意,「我是這次宴會的主辦者,你們直接稱呼我『主辦者』就行。」 他停頓了兩秒,看了看下方人群的反應,隨即再道:「各位都是聰明人,那些虛情假意、拐彎抹角的話,我就省了……」 他本來也不是會說那種話的人……因為「虛情假意」、「拐彎抹角」,是人在有求於別人時才會使用的修辭手段。而這位主辦者,幾乎是沒什麼機會說這種話的。 「我就直接說說,各位感興趣的部分吧……」 主辦者言至此處,八名西裝男默默地出現在了他的兩側,左右各四、並排而立。 每一個西裝男的手上,都捧著一個被白布遮蔽著的物體。看輪廓……白布下應該是某種矩形的物件,邊長在三十厘米左右。 「呵……」等了幾秒後,主辦者冷笑道,「容我為各位介紹,今晚這場『遊戲』的獎品。」 他話音未落,西裝男們便各自將自己所捧物體上的白布揭開了。 白布之下……無一例外的,都是小型的玻璃櫃。 那些柜子的底部是金屬製作的,底座上罩著矩形的玻璃罩,而柜子內部存放的是…… 「我就從自己的左手邊開始……逐一向各位介紹一下吧。」主辦者只是分別朝左右掃了一眼,確認了一下那些東西的位置和順序,便不再轉頭,而是保持著俯視下方人群的姿態,娓娓道來…… 「其一,『赤之淚』,世界上最著名的天然紅鑽之一,於2o4o年被人從一位收藏家的家中盜走,從此下落不明。最後一次估價時的市值……約為6oo萬美元。」 「其二,『螢』,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一塊非常完美的貓眼石,市值約5oo萬美元。」 「其三,『飄香』,從歐洲某國的王室珠寶中掘出的陪葬品,傳說它會給佩戴它的女性帶來厄運,使其在數年內香消玉殞,而且每一名死者,都會死在一個有異香的場所。『飄香』最後一次出現在拍賣市場時,以12oo萬美元的價格被售出。」 「其四,『情人』,緬甸出產,現存於世的最大鑽石之一,最初被現於十九世紀,其原石因過於巨大而被切割成了兩塊,經兩位手藝精湛的義大利工匠之手誕生。」 「其五,『愛人』,這是剛才那塊的姐妹石,這兩塊鑽石的單獨市值都在5oo萬美元左右。」 「其六,『達什米爾粉紅鑽石』,原本屬於二十世紀某位知名的女星,1968年,她被殺害於自己家的客廳中,而那天其豪宅中唯一一件被盜走的東西,正是這塊鑽石。在她遇害的前一年,她以18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了這塊鑽石,我想各位都是知道通貨膨脹的,當時的18萬美元相當於現在的多少錢,你們應該很快能算出來。」 「其七,『王冠』,1982年美國某遊戲公司所舉行的系列比賽獎品,由純金製作,鑽石、紅寶石、藍寶石及海藍寶石點綴而成。由於1983年美國遊戲行業的大崩盤,與該獎品相關的那款競賽遊戲只進行了限量行,且最終未能進行決賽,『王冠』遂於同年下落不明。此物在當年的估價是兩萬五千美元,同樣的,算上通貨膨脹,再加上其背景故事,現在市值至少不低於4oo萬美元。」 「最後……」說到這最後一樣東西時,主辦者停頓了一下,並朝那個柜子看了一眼,方才說道,「『海洋之心』。」 關於這塊寶石,他只說了這四個字。 對於這塊寶石,他也只需要說這四個字…… 這裡沒有人不知道海洋之心的故事,也沒有人會去給這塊寶石估價。 「嗯……只要得到『那個』就行了吧……」當主廳中的人群抬頭望著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石呆時,封不覺卻是不為所動,他關注的……只有自己此行的「目標」而已。 「好了,我想諸位已經對本次的獎品價值有了一個概念。」又停頓了數秒後,主辦者接著說道,「毫無疑問,這些珠寶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讓各位擺脫當前的困境。 「只要你們從『遊戲』中勝出,就能擇其一帶走。 「但……若是在『遊戲』中失敗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