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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與此同時,警方突襲進入了一牆之隔,佳美名苑小區中,陳謹的家。     然而陳謹此刻並不在家中。     薄靳言站在客廳正中,聽安岩向他描述整間房子的情況。安岩描述得很粗糙,全無簡瑤的靈氣和細緻觀察力,聲音也不好聽,但是對於薄靳言來說,聊勝於無了。     這是一套裝修得非常考究的房子。北歐簡潔風,傢具家電無一不好。乾淨整潔,書房裡全是財經和信息方面的專業書。一個房間里還放著跑步機和健身器械,顯示出主人勤勉自律的生活。衣櫃中西裝革履、連內褲都洗得乾乾淨淨怔整齊疊好。     卧室的床頭,掛著一副蝴蝶花紋的抽象畫。線條非常凌亂艷麗,為無名畫家所畫。     在卧室上鎖的柜子里,警察搜出繩索、顏料,黑色衣物,衣物上有血跡。還有一部手機,裡面存有聶拾君和流浪漢死亡現場的照片。聶拾君只拍了十來張,流浪漢大概是因為時間充裕,竟拍了有百餘張,不同角度。     對此,薄靳言慢悠悠地對安岩說:“你有沒有發現,我就像是站在他的面前,做出了他的畫像?如同親眼所見?”     安岩:“……確實。”     薄靳言淡淡一笑。     安岩也淡淡一笑。這人向來臭屁得可以,而且在簡瑤到來之後,這種臭屁本性越來越明顯。再不像過去一年中,偶爾還綳著自己裝深沉裝內斂了。安岩覺得,這樣很好,很好。     刑警們看到這一切,心情振奮又冷冽。邵勇得到前方消息後,請示上級發布命令,立即全城搜捕陳謹。     因為事發突然,石朋也一直跟著警方跑來跑去。大致聽到一些零言碎語,又看到了一些端倪,整個人也變得震驚而沉默。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朋友會成為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此時他心潮起伏,思索著很多事,於是越發沉默。     因為還沒找到陳謹,方青下意識里總感覺有什麼重要的事被自己遺漏了,隱隱有些不安。但因為現場又亂又忙,所以他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麼事。     這時薄靳言走向被扣押在一旁的石朋,徑直問:“你認為陳謹現在最可能在哪裡?”     石朋心中也是百念頓生,最後說:“悅兮跟他在一起,會不會有危險?”     薄靳言只答:“有可能。”     石朋一咬牙,說:“他在廣博路新村給悅兮租了套房子,就在邊上。我不確定他現在是不是在她那裡。”     刑警們立刻出動,方青忽的一拍腦袋:“不好!簡瑤之前也說是去了馮悅兮的臨時住處!”     薄靳言原本神色淡然,聞言猛的轉頭朝著他的方向:“你說什麼?”     方青還沒答,他已臉色一變,跌跌撞撞轉身跟上刑警們。     ——     簡瑤戴上手套,往裡走了兩步。陽光從窗照射進來,每個人都留下稀疏的影。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一回頭,卻發覺房間門口已空空如也。陳謹不知去了哪裡。     她轉身就往外跑去,卻在這時聽到“嘭”一聲門響,有人奪門而逃。等她跑到客廳時,立刻敏銳地發現沙發上馮悅兮的包沒有了,門口少了雙運動鞋。她剛想要追,卻有人從廚房走了出來,身體遮住大半陽光,於是他的臉顯得有些陰鬱。他是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裡,西裝已脫了,只穿著襯衣。袖口挽到手肘上。財務專家的修長雙手中,拿著一條繩索。     那麼熟悉的繩索。     簡瑤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他一步步逼近。他那秀氣的臉龐上,似乎有笑,又似乎有些悲哀。     “是為了愛情嗎?”簡瑤問。     他靜了一瞬,答:“是的。”     他已走到離她幾步遠的位置,可簡瑤就好像沒看到一樣,只盯著他的雙眼,徐徐開口:“那麼,為什麼是蝴蝶呢?”     此刻,他是最乖最溫和也最殘暴的殺手,對她是有問必答。     “總感覺自己在哪裡見過,總是做夢夢見,也許,是上輩子吧。我見過蝴蝶殺人。”     看來八成是妄想症了。     簡瑤繼續冷靜地問:“昨晚你突然再次作案,殺死流浪漢,是因為馮悅兮再次被警察叫走詢問……有關於那些奢侈品?”她的目光投向屋內零星散落的那一切。     陳謹忽然笑了一下,答:“是。”     他已走到她面前了,與175的他相比,簡瑤是嬌小的。他低頭凝望著她,目光就如同這暮色灰暗難辨。     “想要偽裝成連環殺手誤導警察?”她問。     他答:“是。我是不是偽裝得很好?”     簡瑤目光如水地凝望著他,嘆息地說:“可是,你已經是連環殺手了啊。”     陳謹猛地一怔。     就像烈日突然無情地照亮暗黑夜晚,就像冰封許久的河面突然裂開。他眼神閃躲,表情猙獰,就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變成了那個真實不虛的自己。     ——     樓梯里,是刑警們急促的腳步聲。電梯里,另一組刑警和薄靳言一路焦急地往上。     方青臉色鐵青,雖說簡瑤現在身手不錯,但從未一人面對過兇殘的連環殺手。安岩也焦急得很,一直雙手十指反覆交錯晃動,嘴裡默念:“嫂子嫂子……”     薄靳言始終格外沉默地站在電梯一角,雙手死死摁著拐杖。電梯門“叮”一聲開了,刑警們正要往外沖,這名體能最弱的犯罪心理專家,卻已堵住門,第一個沖了出去,反應比誰都快。     方青和刑警們都被他超乎尋常的速度驚了一下,可是當然不能讓他一個盲人沖在最前面,交換一個眼色,眾人又已再次越過他,兩個方向包抄,瞬間逼至門口。     出乎眾人的意料,302的門,虛掩著。     方青指揮戰鬥,仔細聽了下,做了個手勢。兩個刑警猛然持槍踢門而入,大聲厲喝:“不許動!”     ……     好幾個人從薄靳言身邊沖了進去,但是卻沒有預料中搏鬥或者說話的聲音。薄靳言沉著臉,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摁著拐杖,由安岩拉著,也跑了進去。     安岩:“噯……”     薄靳言抬起頭,墨鏡下的薄唇微抿著,站了幾秒鐘,直接呼喊:“簡瑤、簡瑤?”     此時已是日落時分,嫌疑人陳謹儼然已被人打暈過去,整個人倒在地上,嘴角還有几絲獻血,但是呼吸平穩。打他的人下手明顯有點狠,他半邊臉都被打青了。他的雙手都被銬在了窗戶的鐵欄杆上,長了翅膀也飛不了了。     簡瑤便站在落日的餘暉中,雙手抱胸,靠在牆邊,手裡還自己拿了杯白水在喝。一條掉了幾根毛的繩索,整齊疊好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她原本神色淡淡的,看到眾人進來,只笑笑,略略一點頭。而方青等人看到這情景,卻全都笑了。方青還走過去,拍拍她的肩。     然後她一抬頭,就看到薄靳言走了進來。     唯獨他拄拐站在人群中,臉色發白。     簡瑤幾乎是立刻放下茶杯,走了過去。     他的耳朵竟也是靈得不行,聽到腳步聲,便轉向她的方向,慢慢伸出手來。簡瑤握住他的手,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別擔心,靳言。這種不入流的連環殺手,以後交給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