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宣傳活動和表演賽正式開始。 P眾人到達會場時, 整個露天體育場的觀眾席都坐滿了人, 而受邀的三十七個俱樂部都坐在場內的綠色草坪上。艾情從VIP通道走入, 大略掃視了一眼內場, 歐美俱樂部在主席台左前方, 韓國俱樂部在正前方, 而來自中國的俱樂部被安排在了右前方。 P沒到達前, 中國區的前三排座椅是空著的。 而第四、五排, 就是K&K的人。 「艾情，」97看到她, 很好脾氣地站起身, 對她揮了揮手，「好久不見啊。」 其實也不久。 她在去年還在某個賽區見過97。 不過人家都出聲了，怎麼也要過去打個招呼，她在眾隊員落座時，貓著腰, 繞到了第四排的位置, 蹲下身子問他們：「你們怎麼都來韓國了？」 「他倆是沖著這個遊戲來的, 」97笑眯眯地回答，「我就是來看個熱鬧, 還沒決定是不是參與。」 沖著遊戲來的？ 「你還是選團戰競技了嗎？」艾情看Dt。 Dt原本坐在那裡，兩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有些走神, 直到艾情過來, 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應該是。」 「哪款？風暴英雄？還是密室風暴？」 「密室風暴。」他很認真地告訴她。 「密室？」艾情倒是驚訝了，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好像他就該選這個，「很多人都盯著這款遊戲，畢竟口碑好，平衡性很棒。不過它不是暴雪出品，整個平台和職業賽制會沒有暴雪受關注。」在一旁的grunt笑了聲，輕描淡寫地插話：「沒關係，高手雲集的地方，永遠不會缺少關注。」 grunt說完，特意看了眼第一排的olo。 艾情覺得好笑，視線又從grunt身上繞回來，沒想到Dt仍舊在認真看著自己，似乎還在等著她結束兩人的對話。 兩人對視幾秒，她忽然就想起昨晚的電話。 「他是惦記和你比賽呢，還是惦記你這個人呢？我可就不清楚了。」當時姐姐是如此揶揄她的……Dt看她的臉開始慢慢變紅，雖然不清楚原因，還是挺認真地關心了一句：「你在臉紅？」 「啊？」艾情視線飄啊飄地，用手背輕拍自己的臉，想要試圖降溫，「是嗎？水土不服吧……表演賽要開始了，我先回去。」 她回到寶那身邊，舞台上表演的歐洲搖滾樂隊剛結束表演。 刺激的金屬樂消失，場內有了短暫的安靜。 「K&K不會連我的金牌解說也要挖角吧？」寶那長吁短嘆。 「現在看起來……似乎他們沒這個需求，」艾情陪著玩笑了一句，很快回歸正題，「我聽到一個消息。」 「Dt簽約了K&K？」寶那猜測。 「嗯。」艾情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遠處裁判席的olo。 沒想到他對Dt這麼夠朋友，任何有關於他的消息，都沒對俱樂部透露過。還是……連olo這個老朋友也不知道Dt的簽約動向？ olo正在和其它幾個裁判低聲說話，並沒有關注這裡。 「簽約不是最重點的，」艾情頓了一頓，說，「重點是他未來會壓在《密室風暴》上。」 「哦？」寶那意外，「沒想到，一個新崛起的俱樂部這麼有魄力？不選獎金和賽制都很平穩的暴雪出品，倒是選了新遊戲？」 是啊。 而且看起來，似乎grunt和97也有要加入的意思。 最主要的是，只有她和寶那知道，olo在四天前的台北站才真正做了決定，要將未來的重心放在《密室風暴》上。 K&K和P又一次成為了對手。 這次的聯合表演賽在亞洲一共有四站：新加坡、台北、韓國、上海。 具體戰隊組合，只有在比賽當天才會揭曉。今天之前，新加坡和台北已經進行了巡迴表演，這三個人並沒有出現過。 韓國站會是他們露面的第一站嗎？ 似乎一切都充滿了懸念。 「我記得Dt在DotA之後，轉投了魔獸爭霸？」寶那沉默了會兒，再次發問。 「嗯。」 「作為曾經的對手，你對他在DotA上的表現，如何評價？」寶那像是在給她出題，其實在昨晚的視頻當中，她就已經給出了答案，「不要說『神之左手』這麼寬泛的詞。」 「他……很有天賦。」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天賦有多重要，你肯定很清楚。」 Dt當年在DotA界的實力，不敢說絕後，但一定是空前的。 雖然後來在魔獸爭霸拿下中國區第二的成績，僅僅敗給了olo，但並不能說他比olo弱。只能說olo的天賦就如同他的名字，適合「單挑」的遊戲，而Dt更適合團戰競技。 「olo的時代已經徹底過去了，」寶那不無感慨，「現在最搶眼的幾個選手都被K&K簽走了，還真有點讓人頭疼。」 「你就這麼不信任P的新生代？」 「不，我只是嫉妒K&K能這麼快下手簽下了他們三個。」 「還記得當初的C第一戰隊嗎？」艾情倒沒那麼沮喪，「除了gun，其餘三個人都是olo一手調教出來的，包括我。」 寶那笑，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頭：「我當然記得，我們的『遠古英雄』們，別忘了我也曾是個C選手。」 兩個人閑聊時，《密室風暴》已經一場比賽，都是韓國對戰歐洲。 韓國敗。 整個中國VIP區都很平靜。緊鄰中國區的韓國區卻有些暗流涌動，畢竟是本土的第一場比賽。幸好，很快，他們就扳回了一句，在美國那裡討回了便宜。 雖說是表演賽，氣氛可沒那麼輕鬆。 畢竟是新推出的遊戲，誰不想先在這個領域佔一席之地？ 自從知道K&K又一次和P看上了一款遊戲後，就連寶那也放下了平時輕鬆的態度，在比賽休息時間和隊員們溝通，討論前幾場比賽的勝負，還有各隊優勢、中單選手實力，甚至討論起了很遙遠的未來計劃…… 艾情將手裡的ipad打開，開始看DotA2的最新的比賽視頻。 這些都是她存下來，準備在旅途中仔細研究的。 比賽視頻漸入高潮，她看得正認真，身前已經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她以為是olo，沒有太在意，可那個人影站著也不說話，也不走動，如此奇怪的做法終於將她的注意力從比賽視頻里拉了出來。 「你不是要裁判——」聲音嘎然而止。 艾情看著來人，眼睛驟然睜大。 一身黑色運動服的男人，就這麼笑容可掬地站在她面前，俯下身子，低聲同她打招呼：「hi，狗狗，還記得我嗎？」 這一句，恍如隔世。 那些年的採訪報道彷彿還在耳邊： 「……olo戰隊有著中國C界的『十大不可思議』，主力成員olo和gun連續兩年世界排名前10，當然，還有把閃狙盲狙用得出神入化的狗狗……戰隊囊括多個個人世界排名，最穩定選手第2，最佳開場殺手第4，最具統治性選手第2，最佳手槍局選手第4，3次MVP提名……」 而眼前的人，已經消失了很多年。 現在，此刻，在這裡，在韓國的這個體育場內，他就這麼憑空出現在她面前。 胸前竟也像所有內場選手一樣掛著VIP名牌，俱樂部一欄是：K&K。